周祁安想起了他們進村前路過的死鎮,不禁挑了下眉。顯然不止他一個人想到這點,那鎮子上的人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永溪鄉已經沒了,隻剩下一個豐水村還在苟延殘喘。寇陀喟歎一聲:“這鬼是殺瘋了啊。”其他玩家神情凝重,怪物的力量會隨著死亡數字增加而成長。豐水村枉死的那名女子,誰也不知道她現在進化到了什麽程度。甚至不敢想。寇陀話鋒一轉,“好在我們搞清楚了大背景。”頭頂,陰雲籠罩住眾人。五點一過,天已經有轉黑的趨勢,白日和黑夜似乎隨時都可能在穹頂上完成一輪交替。間歇性的沉默中,徐瑰突然邁開腳步,朝他們跑來的方向重新走去,看樣子竟是想再度探索一下危險的教堂。寇陀想了想,也選擇再去教堂看看。現在村民不在,是個好機會。女教師等人圖穩,準備結伴去田裏看看。周祁安反而消停了,沒有再去做地圖探索,跟著沈知屹和應禹暫時去了他們磚屋。屋門一關,確定無人偷聽,三人開始詳細交換手上的信息。期間周祁安提到頭天晚上來找他們,敲不開門也無人應答,沈知屹沉默了一下:“這村子裏滲透著很多死亡規則……”頓了一下,他說:“還有一個關鍵問題。”三人先後抬眼,不約而同想到一件事:牧師去了哪裏?報告中並未提到牧師最後的結局。周祁安指尖發涼,閉了閉眼:“牧師絕對不是來救這些村民的,更像是替枉死者複仇。”死去的是村裏長大的女人,不太可能利用外國文化來報複村民。所以他們一定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想到這裏,周祁安深吸一口氣,推論成立後,他們要麵對的就不止有一個厲鬼,可能還有一個隱藏在暗處,正冰冷審視村子的牧師。甚至他有種正在被注視著的毛骨悚然感。難度x2。看出周祁安不太自然的神情,應禹切了話題,餘光望著左手邊的沈知屹:“村裏孩童呢?”“進山了。”沈知屹這點沒和村民說謊,“正常孩子走不了多遠,不過那群小怪物腳力非凡,這會兒大概已經跑出很遠。”清楚他們的疑惑,沈知屹提前給出了解釋:“我的技能比較特殊。”他早就已經想好了解釋,灰白色的眼珠似乎有著一絲猩紅色的細線:“我的初始物種進化方向是鯨魚。”“???”沈知屹沒有注意到周祁安神情中古怪的變化。遊戲裏沒有鯨魚種進化者,這兩年不知何故冒出來一個捕鯨者協會,倒是給了他一個不錯的借口。沈知屹雙手交叉,輕輕抵下顎,他坐在最為昏暗的位置,顯得更加神秘:“我的技能全稱是深海空靈,可以通過鯨魚之聲,以音波為載體,引導目標群體一定時間內夢遊。”他的姿態,謊言,介紹……甚至蒙蔽了應禹。用鯨魚這個物種來說謊,百害而無一利。捕鯨者協會神秘無比,連應禹也沒有打過幾次交道。沈知屹等待著另外兩人的反饋。自己說出了最大的“秘密”,這二人自然會禮尚往來。畢竟大部分玩家保密物種隻是為了防止別人下暗手,實際不是什麽隱秘。沈知屹對周祁安的物種進化方向很有興趣,從前對方沒有提起過,他試圖觀測,均以失敗告終。應禹要先開口的時候,周祁安突然抬手阻止,他似笑非笑望著沈知屹:“你是個很快的男人嗎?”像我一樣快。“嗯?”周祁安神情一秒變冷。不快你裝什麽鯨魚?應禹目睹這一幕,推了下鏡框沒說話。周祁安這時換了話題。他走到窗邊,看著狹窄窗戶外落到一半的太陽,忽然沉吟說:“我們還需要更多的信息,我有一個小建議。”機會近在咫尺。時間一點點過去,先前去往不同地方的玩家各有收獲。教堂。徐瑰從教堂出來後,一隻袖子上染了血跡,明顯是才遭遇過危險。不過她似乎得到了什麽訊息,還算比較滿意。寇陀在後麵不緊不慢地追上來:“徐小姐。”徐瑰一雙清冷的眸子注視著他:“有事?”寇陀微笑說:“我發現了一些事情,想必徐小姐也發現了,要不要考慮和我合作?我可以……”“我有隊友了。”寇陀不意外:“是那個叫周祁安的?”他觀察力驚人,當時他們在小鎮等車,周祁安帶著搜尋的目光望著在場的玩家,明顯是在找什麽人。見徐瑰沒有否認,寇陀說:“恕我直言,從教堂出來後,他手上掌握的情報不會有我們組合起來多。”而且之後也不會有。副本難度會隨時間增加而提高,教堂的兩個支線任務已經分別被他們接去,過了今晚,無論是誰想再潛入教堂,都將遭遇高危風險等級。言談間已經快要到村尾。正侃侃而談的寇陀不知為何,突然頓住了。徐瑰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村尾蜿蜒向下的狹窄小道上,是幾道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唔。唔……”鄉間小道,周祁安推著小推車,裏麵堆著好幾個蠕動的麻袋,麻袋內的東西正劇烈掙紮喘息著。旁側,應禹手上平靜還拿著一塊板磚。周祁安最先留意到二人,騰出一隻手打了聲招呼。寇陀幾步快走而來,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們這是……”“村長他們剛去後山找孩子了,”周祁安眨了下眼睛,“估計怕我們跑掉,專門留下幾個人監督,我就給抓了。”時代變了。從前的豐水村,是村民的豐水村;現在村民出去找人,是他的豐水村。“……”周祁安望著寇陀和徐瑰:“我們要去審……不,要試著挖掘點線索,先走一步。”寇陀和徐瑰的表情堪稱相當精彩。寇陀眉心一跳,問:“你們準備怎麽收拾殘局?萬一其他村民回來……”一直沉默的沈知屹瞥了眼麻袋,開口說:“我會告訴他們,見其他人遲遲未歸,幾名村民結伴山裏找人。”“……”葫蘆娃救爺爺是吧,一個接著一個。還有,後山是什麽失蹤寶地嗎?!等他們反應過來的時候,三人已經走遠了。半黑的天色下,周祁安腰部發力,快樂地推著小推車,腳步飛快地在雨後泥濘的道路上前進。作者有話說:周祁安:有現成的村民,為什麽還要冒險去找線索?[鯨訝.jpg]第79章 亂殺殘餘的煙霧環繞, 很大的煙熏味禁錮在這方空間。麻袋裏的村民像是垂死的魚一樣上下撲騰著,周祁安視線落在其中一袋上,點了下頭。沈知屹單手輕鬆提起, 下一秒,倒垃圾一樣把人倒在了地上。村民臉朝地,啃了一臉泥。由於嘴被塞著,他隻能在翻身之際用憤怒噴火的眼睛盯著這些人。等自己一脫困……“就要用最殘忍的辦法來報複我們嗎?”青年一臉溫和地半蹲下身, 促狹的笑容讓村民心虛別開臉。村民實際其實已經有五十來歲,但看上去還要再年輕一點。周祁安忽然起身,再回來時,手上抱著沒有燒完的幹枯樹枝。先前被震懾住的村民後知後覺意識到, 自己居然被綁來了村長家。周祁安又看了應禹一眼, 一副我知道你肯定偷了的表情。沉默幾秒,應禹平靜拿出一根蠟燭和火折子, 遞了過去。被廚娘叫去做蠟燭任務的過程中, 他自然會取樣留存。蠟燭冰涼的一端抵住村民下巴,周祁安細白的手指握著另外一端,微笑問:“如果你燒死在這裏, 再被投井, 會有人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