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暫沉寂了幾秒,眾人麵麵相覷。奇怪,怎麽沒有聽到任務完成的提示音?外麵村民的嘶吼愈發清晰,看來拖延不了太久。沒兩分鍾,門口傳來一陣急促的奔跑聲。“出什麽事了?”算時間應該也夠他們完成任務,小紅帽成員遲遲沒有收到提示,還以為是出了什麽意外,進來後就看眾人蹙眉圍繞在水井間。他也跑過來,伸長脖子湊近一看。一隻已經提前呈現屍僵狀態的慘白大手,毫無預兆地從井底伸出,猛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是國字臉的胳膊!腳步一點點離地,小紅帽成員十指多出纏繞的鋼絲。他臉憋的通紅,眼神卻很沉靜地控製住鋼絲,直接勒斷了這隻臂膀。僵硬的胳膊重新墜入了井底,他摸著二度被掐過的脖子,吐了句髒話:“去他的,什麽鬼?”周祁安似乎想到什麽,學校副本的課本裏,前頁有提到將屍體投入死氣濃鬱的地方,容易迅速誕生死靈。課本裏的內容不能說,他緩緩道:“玩家死後變成鬼來報複很常見。”隻不過一般都是報複凶手。但從剛才小紅帽成員被襲擊看,現在是無差別攻擊。周祁安搖頭,想明白後眉頭蹙得更緊了:“原來是這樣。”女教師插上門栓,那些聲音越來越近了,關門至少可以稍微阻擋一下村民,急著問:“什麽這樣?”別打啞謎啊!徐瑰冷笑:“還看不出來嗎?如果我們投進去的是自己人,之後隨時可能被多出的兩隻鬼襲擊,但如果當時大家齊心協力找到第一波失蹤專家的骸骨……”後麵的話不說大家也清楚。第一波專家是被村民害死的,那他們就會多出一個助力。周祁安歎氣:“果然捷徑走不好,就是歧路。”更進一步,末路也不遠了。“是他們!”禍不單行,恐怖的聲浪傳入,“肯定是這些外鄉人帶走了孩子!”咚咚地撞門聲讓地麵都跟著一顫。原本還算厚實的大門微微朝內彎曲,儼然撐不住多久。水井內的屍體不停往上爬,指甲劃拉著井壁的聲音十分尖銳,年輕女孩就要搬起巨石砸進去,額角留下一滴冷汗。周祁安突然攔住女孩,莫名其妙說了一句:“隻有一具屍體詐屍了。”一個國字臉,一個趙姐,隻有國字臉詐屍。死亡是一種既定事實,這和死亡時間應該沒什麽關係。“而且過去一夜,為什麽祭壇上的屍體還在?”他們這些新的祭品已經被帶去教堂,舊的應該被消耗掉才對。副本為什麽這麽好心,還專門給他們留下一具?年輕女孩好像隱約察覺到什麽,但還不夠清晰。就在這時,周祁安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從口袋裏掏出一樣的東西。殘布被打開的瞬間,眾人看清裏麵的東西,微微一愣,緊接著心下湧現出強烈的後怕。那是之前趙姐散落在院子裏的部分殘骸,上嘴唇和半個耳朵周祁安一直保管著。難怪他們到現在都沒有收到任務完成提示音。祭壇上的屍體壓根不是完整的!作者有話說:國字臉:我心心念念拿來擋刀的菜鳥新玩家在哪裏啊?年輕女孩:這世道越發殘酷了,別說新人,正常人都沒有。第78章 刁民周祁安看到殘骸時, 就覺得很微妙。遊戲不會無故留下玩家的屍骸。如果是要判定玩家是怎麽被帶走,僅憑水漬凝聚的腳印還有窗戶上酒紅色的頭發就夠了,要是為了傳統的嚇人, 丟個斷手斷腳,哪怕是個眼珠子,都比容易被忽視的兩個薄肉片有用。高高陳列著的趙姐屍體,不僅在提醒他們可以自相殘殺, 同樣也是殘缺祭品。還是那句話,找第一波成白骨的專家什麽事都沒有,搞自己人處處是坑。年輕女孩緊張問:“不會還少吧?”周祁安搖頭,再殘缺那就不是四星級難度了。最後一點殘片被丟入井中。噗通水落的聲音響起, 周祁安神情陰寒。門已經快被撞開了!女教師不斷望著門的方向, “要來不及了。”任務沒有說找屍骸,而是找人。倘若完全詐屍才算任務完成, 誰知道趙姐還需要多久詐。“不然再進屋躲一下?”有人說。房間狹小, 守起來容易,至少還能拖延點時間。周祁安沉默幾秒,突然提高聲音:“不能一直躲這裏, 萬一他們放火, 我們不就死定了?”玩家一愣。聲音在撞擊中不輕不重,但這些比異端還恐怖的村民似乎聽見了。外麵安靜了一瞬, 緊接著,村長難聽破敗的咯咯笑聲傳了進來。嗬嗬嗬一聲又一聲拉風箱破敗的動靜下, 有腳步聲匆匆離開。天地間再次寂靜下來。玩家身體反而更緊繃了。誰都知道村民沒全部離開, 果然, 不一會兒,剛剛離開的腳步聲又回來了。“尊貴的客人, ”村長滿是溝壑的臉孔在火光下,閃爍著殺戮的紅光,“遵循聖女的指引,肮髒的軀體需要用火來淨化。”大量的幹草樹枝堆砌在院落周圍,村長滿目冰冷,火把撂了上去。樹枝被焚燒的聲音讓人頭皮發麻,年輕女孩曾試圖翻牆,發現後院牆後,站著一排排麵無表情,手持凶器的村民。她攥緊手指,看著周祁安低喝:“現在好了,非要提醒放火,你瘋了嗎?”“瘋的是村長吧。”周祁安淡淡:“你見過誰這麽激動地帶一群人燒自己房子?”“……”咯咯怪笑聲戛然而止,幾秒後,怒音甚至都像是失真了一樣。“啊啊啊啊啊!”哪怕看不到臉,眾人也能憑借這聲音想象到村長徹底失控的樣子。真要被活捉了,他們絕對會受盡折磨,還不如燒死來得痛快。女教師打了個寒顫,不停摩擦著手背,試圖消磨起來的雞皮疙瘩。“這麽大的火光……”周祁安開口,終於不是再給人心中添堵,他望向院外天空滾滾濃煙:“相當於給他發了個信號彈。”“他”指代的是誰,眾人心下皆知:不知去向的沈知屹。希冀重新浮現在眼中。火徹底著起來還需要一段時間,對比已經搖搖欲墜的大門,可以多拖延一段時間。另一方麵,沈知屹手裏還有村裏的孩子,完全可以“挾天子們以令村民”。井水是唯一的水源,可惜裏麵浸泡著屍體,誰也不敢用裏麵的水來緩解處境。“咳咳。”火一旦燒起來,就會越來越大。太嗆了,周祁安捂住口鼻,也忍不住低咳了幾聲。就在眾人壓低身體控住呼吸時,井底隱約傳出女人怨恨的嘶吼。年輕女孩眼前一亮:“趙姐詐屍了!”比他們想象中要快。眾人慌忙找東西封住井口。前一秒還能窺見日光的天空中,突然落下淅淅瀝瀝的雨滴。略帶腥味的雨珠越滾越大,頃刻間暴雨傾盆。村長家外。過於迅猛的雨勢讓剛趕來的沈知屹駐足,雨水對火的克製比現實中大很多,他的頭發很快被打濕垂下,輕微遮住了眼睫。村民在雨中朝天跪下,朝拜這場雨,並沒有發現無聲無息間多了一人。一名村子裏的老人摘下麵具,顫抖著聲線說:“村長,這場雨可能代表聖女的意思,現在還不能……”不能直接殺了這些外鄉人。站在視覺死角的沈知屹,見狀無聲的笑了下。說實話,有些出乎意料。“還以為是他放的火。”沒想到是村長。和自己帶走孩子的行徑比起來,祁安果然要善良很多啊。一陣捶足頓胸的哀嚎打斷他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