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體應該就在那周圍!返回奔跑的過程中,玩家看到了令人驚悚的一幕。女鬼從前忌憚護身符不敢出手。護身符被周祁安損壞後,大廈主人沒有可靠之物傍身,鋒利的發絲如入無人之境。“啊!”皮膚被割爛後極速感染著,金富仁想要讓怪物回來,極致的痛苦下,嗓子不受控地先發出了殺豬般的叫喊。女鬼同樣傷痕累累,後背的血肉被怪物撕咬扯爛,血水滴答答地淌下樓,但她神情猙獰,沒有任何喊叫。滿頭發絲染血後更像是紅絲絨蛋糕的色澤,進一步融化攤開。白蟬衣手上憑空又多出一大塊蛋糕。眾人詫異,原來她還有存貨。白蟬衣稍微分配了一下,立刻使用加速道具。隻要速度夠快,運氣好的話現有蛋糕足以支撐跑去一樓。隻是……她朝了下女鬼的方向,不知道能不能來得及了。不遠處女鬼渾身是撕裂傷,已經處於殺紅了眼的狀況,發絲滲入自動扶梯,竟然拉動了扶梯的運行。一處踏板被掀開,發絲控製著金富仁的身體一點點被運轉的機械攪碎。煞靈唯恐避之不及,更別提救人。金富仁受到折磨時的悲鳴和絞肉的聲音相互重疊,回蕩在大廈中。一雙瘋狂的血目突然和她對上。“加快速度!”白蟬衣麵色一變。女鬼折磨金富仁的時候,他們還有超度的時間。自動扶梯完全像是一個無底洞,貪婪吞食著玩家手中的蛋糕。“不夠,我這份撐不到一樓的。”一名玩家咬牙在八層的時候轉而跑去食堂補貨。真正抵達食堂的一刻,他忽然猶豫,要不要繼續出去冒險。如果就藏在食堂躲到結束呢?蛋糕上屬於滅菌服的裝飾小人忽然動了動,屬於他這邊的蛋糕先前沒人帶走。被周祁安一刀和女版裝飾小人分開,死不瞑目的滅菌服似有複蘇的征兆。整個八層布滿了不甘的怨氣。玩家連忙扔掉上麵的小人,帶著蛋糕離開,一刻也不敢多待。每下一層,他都不死心地左右觀望一下。最終不得不承認,每一層都沒有安全的地方,連續幾次耽擱時間,快到四層時,玩家突然察覺到女鬼氣息的接近。手腕被冰涼的發絲纏繞住。“不!”驚恐中,他滾落摔下了自動扶梯。腳踝傳來劇痛,這是扭傷的前兆。死定了!玩家麵若死灰。狼狽支撐爬起來的刹那,前方一截白色的裙角映入眼簾,本來都做好殞命準備的玩家猛地一怔。四層舞蹈室打開的窗戶不斷有夜風吹入,那道身影就站在自動扶梯不遠處,黑色的長發飄揚。恐怖的同化作用下喉結弱化,一張素白的臉雌雄莫辨。鬼?不是。玩家看著那雙商標比較獨特的帆布鞋,費勁又不確定地辨認:“周祁安?”清冷的身影走過來,沒有扶他,隻是站在玩家身前,就這麽靜靜等著女鬼。玩家:“你怎麽在這裏?”黑框厚重的眼鏡被摘下,周祁安原本過分精致的五官被無形的力量削弱,多出一抹柔和。摔倒的玩家下意識雙手接住他扔下來的眼鏡。腥風掃麵,玩家麵露駭然,是女鬼到了!周祁安手上依舊空無一物,更別說召喚道具什麽,玩家剛懸著的心瞬間吊死了。喉結很不舒服,堵塞感使得周祁安說話慢了半拍,就是這短暫的功夫,皮膚已經被發絲割破。但他沒有召喚白綾,也沒有拿出聖器殊死一搏。血水滴在地上,一些是他的,還有一些是從高空墜落怪物的,在地麵無限暈開。“對不起。”青年放棄反擊選擇道歉,和少女的身影錯綜交疊後,他連音色都發生了改變。低柔壓抑,一如此刻他的作態,仿佛靈魂都在怯懦著,不敢直視女鬼。摔倒的玩家不敢妄動,險些忍不住掏掏耳朵,沒聽錯吧?都快被折磨成一個血人,還在給女鬼道歉?道歉有用的話,就不會有玩家被殺了。肌膚因為傷口不自然痙攣著,周祁安終於抬起頭,卻是看向舞蹈室的方向,說著更莫名其妙的話。“我這次出去招工,很開心,所以你要和我一起……去看看嗎?”摔倒的玩家聽得一臉懵逼。鋒利的發絲絞緊皮膚,更多的血液順著割裂的皮膚流淌。女鬼懸空的身體垂下腦袋,一張詭白的臉幾乎要完全貼近周祁安。一層。抵達一層後,玩家火速在養魚池子開鑿深挖。能不能完成任務離開這個該死的副本,成敗在此一舉。期間玩家不時擔憂地抬頭望一眼,又詫異又擔心:“女鬼居然還沒追來,周祁安也沒跟過來。”有人大膽開麥:“你說他是不是想偽裝成怪物,蒙混女鬼視線,最後靠我們摸魚過了這個副本?”生日宴時,對方那副樣子一看就是中了替死鬼詛咒。白蟬衣手上拿著道具【巨力鏟】,專心找屍體,沒有回應。她其實有個猜測。所有人都忽略了一個地方,玩家是和一些怪物一起坐車來。這些鬼雖然被困在大廈裏,但每當大廈招工時,女鬼會默認部分大廈鬼短暫離開。女鬼很喜歡怪物的腦子。蛋糕中的材料除了骨灰,也特意提到了海馬體。大腦是儲存記憶的地方。女鬼會不會是在通過食用其他怪物大腦的方式,讀取他們的記憶,以此來看看外麵的世界?既然她不能離開大廈,那離開大廈,很有可能就是女鬼的死亡規則。給了規則就有破解方式,在幫助女鬼殺死金富仁了卻執念的前提下,肯定存在辦法說服女鬼離開這裏。“那個替死鬼會是答案嗎?”白蟬衣蹙眉,很快不再多想,相較而言超度的法子還是要更穩妥些。四層。靠著高級隱匿道具藏在暗處的紅鬥篷,冷眼旁觀著女鬼對周祁安的‘絞殺’。紅鬥篷比白蟬衣多注意到了一個信息點:大廈裏所有的窗戶都封死,隻有舞蹈室的窗戶是開著的。對於這個懦弱的,唯一的好朋友,女鬼給予了唯一的仁慈。不但給她留了窗,還縱容對方外出參與招工。可惜黑長直擔心被報複,每每外出時隻想著找替死鬼。“他難道想……”紅鬥篷心中暗暗一驚,該不會是想暫時盜用黑長直的身份,勸說女鬼?瘋也不是這麽瘋的。風險太大,正常人都不會嚐試去跟一隻鬼溝通。“人生有時候是要冒點小險的。”青年說這句話時意有所指的眼神仿佛正注視著她。紅鬥篷手指忍不住屈起。自己讓折紙少年盯緊對方的一舉一動,但某種程度上,對方一開始就告訴了她要做什麽。突然,她感覺到什麽,鬆開拳頭就要拔刀,無形的黑影先一步按住她的手背,順勢借力壓下去。彎刀重回鞘中,紅鬥篷的喉嚨被一隻手掐住,先前被匕首劃傷的地方又開始隱隱作疼。穆天白修長的食指蹭過傷口處,才結得痂裂開,往外滲著絲絲血跡。紅鬥篷試圖掙脫。“噓,別吵。”輕輕的,猶如鬼魅的低沉聲音響起,像安撫情人的呢喃,卻刺得紅鬥篷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喉嚨上的血管進一步受到擠壓,紅鬥篷強行冷靜下來,她有辦法可以嚐試逃脫,但似乎有第二股力量無形挾持著她,強行掙脫前,很可能喉嚨先一步被掐碎。穆天白不想驚動那邊的女鬼,破壞他欣賞此刻的周祁安。他就像是再看一副中世紀的聖畫。青年從外表看,已經模糊了性別。白裙染血,疼痛的幾乎站不起身子,卻籠罩著一絲可笑又聖潔的仁慈。“是不是很好奇他為什麽要冒險?”紅鬥篷停止掙紮,被捏住嗓子啞聲道:“你知道?”穆天白:“他說過,屍體應該被尊重。”女鬼屍體被當做斂財的工具長埋地下,現在又要被挖出來強行超度,自始至終她都沒有得到過一次尊重。同樣在看這一幕的還有雨夜外的牛頭人。它平靜地坐在車中,盯著大廈裏的監控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