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兄弟就兄弟之站在天台望, 能夠看到圓圓的月亮隱沒在灰藍色的雲層下。涼颼颼的夜風吹動,江聲耳邊的驚歎和讚美卻擁擠又悶熱。“江聲!!我剛剛整段劇情都沒敢呼吸,米修斯真的有點太帥了……啊不是,是真的太讓人心驚肉跳了。”“這段劇情算是有含金量了。剛剛我從副導演身邊路過, 他還在誇你那段劇情改得還不錯!”“苦了我們阿勒了, 差點接不上。”飾演阿勒的演員傻笑著撓撓腦袋, “還好接上了,顧導也沒喊卡……下次再拍, 我有了心理預期的話可不一定有這個狀態了。當時看到米修斯的槍口真的對著我女兒的時候真的!我差點忘了在拍戲, 真是硬生生給我冷汗都嚇出來了……”嘰嘰喳喳的聲音熱情洋溢地討論。“是啊, 但想想也確實是米修斯的性格……”江聲被圍在人群裏,臉上帶著一點合適的微笑。許鏡危遠遠看著他,覺得這時候江聲身上的疏離感最重,和平時對待任何人的時候都不一樣。他挎著一件外套走近,“哥。”江聲轉過臉來看他,一張有著些蒼白的臉在這一瞬間有些微弱的表情起伏,輕而易舉地變得生動起來。許鏡危攥著衣服的手都控製不住地微微收緊, 他靠近, 手裏的衣服剛剛展開,江聲的肩膀就已經被一件厚外套搭住了。他抬起頭, 看到高大的男人站在江聲身後。他挺直鼻梁上掛著金絲邊框的眼鏡,眼眸表情都透出冷硬,不近人情如同陳列在美術館的石膏像。蒼白、冷峻。冷淡的聲音輕聲說,“手。”江聲下意識地伸出手穿過一隻袖管。許鏡危停留在原地, 有些驚訝地笑起來, “我這份工資倒是拿得真叫人羞愧。”嚴落白沒有搭理他,說, “另一隻。”江聲不滿道,“我又不是什麽小孩子。”這麽說著,卻還是很乖地把另一隻手也伸進嚴落白提起來的袖子裏。江聲一直都很乖的,對人再壞,都壞不到哪裏去。等外套穿好,嚴落白的手剛伸過來想替江聲係上扣子。江聲往後仰脖子,手剛伸出來一擋,就聽到江明潮的聲音。“江江。”江聲轉過頭的時候,男人蒼白消瘦的手指已經按在他的肩膀上。艾薩克是需要畫特效裝的,比如他的手,現在就有了皮開肉綻的舊傷口,看起來很是嚇人。“要去找顧導交流後麵的戲份了,走吧。”江聲轉過頭看了眼嚴落白,又看了眼止步在不遠處的許鏡危,“好,走吧。”他離開之後,其餘演員的聲音才嘰嘰喳喳地響起。“我早說這個經紀人不對勁吧?”“就是,你經紀人會幫你穿衣服係扣子,搶助理的活兒嗎?”“呃啊!別說了,我想起那個糟老頭子怪惡心的……至少嚴落白長得還行。”“就是老擺著一張冷臉,死裝的。”“看來江聲哥哥也很明顯不耐煩了,不然也不會走過來幹涉。”“啊,江聲和他哥哥,啊,江聲和他哥哥……”“好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別說!”短暫的休息和重新布景就位後,下一場戲拍攝的是米修斯的哥哥艾薩克。米修斯行為還帶有邏輯性,他溫柔又冷漠自私,但還算是個正常人,有常規的共情與憐憫。比起他,艾薩克是個真正的瘋子和殺手。他殺人是不管邏輯的,隻要達成目的就好。所以他會在得知米修斯放走小女孩後,對他說,“收起你的憐憫,米修斯,你會壞事的。”在兩人隱秘的據點,鐵皮房生鏽的屋簷蜿蜒滴著水,房間裏的東西雜亂無章,隱約透出血腥味。“我始終不能明白,也根本無法理解……為什麽我的弟弟會是你這樣的性格?”艾薩克的黑發垂下,和米修斯的銀色頭發纏繞起來。男人可怖而有力的一隻手猛地扣住米修斯的下巴,把他拉近,然後逼近,靠近到鼻息交錯的地步。米修斯仰起頭道,“你對我有什麽不滿意嗎?正好,我也不算很喜歡你這個哥哥。”“不是這回事。”艾薩克注視著米修斯藍色的眼睛,聲音很冷,帶著困惑和平靜。“明明一母同胞,為什麽我們一點都不一樣。我想理解你的,米修斯,那個小孩子,為什麽不殺了她?”米修斯用力扯開他的手,別過頭去,“她沒有做錯什麽。”艾薩克固執地靠近,固執地用手扶著米修斯的臉讓他正視自己。哪怕弟弟的眼睛裏已經浮現出厭煩,他卻在注意到這點微弱的情緒變化的瞬間愉快地笑出聲來,而後又漸漸陰沉了表情。“她最大的錯誤就是成為了阿勒的孩子,這就是她的命。既然所有人都說我們的遭遇是活該,那麽那個小孩憑什麽不是活該、為什麽不殺了她!”“砰!”米修斯手裏的槍飛速上膛,往艾薩克的腳邊開了一槍。艾薩克下意識放開手,裹在黑色鬥篷裏的身軀往後退。他一抬頭,就能看到米修斯還冒著硝煙的槍口舉起對準他。“話太多了。”米修斯微笑了下。“砰!”他按下扳機,這一槍打在艾薩克的手臂,然後他收回槍放在桌麵,“長長教訓吧哥哥。我有時候並不喜歡你對我質問的態度。”“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們才是一體,隻有我們才是血緣至親。你卻在抗拒我的接近,我不明白為什麽。”米修斯往外走。艾薩克捂著胳膊轉過頭,他靠在牆壁上,鮮血流淌在慘白的指縫。對於他來說這不過是小傷,在這樣的社會,治愈這樣的傷口甚至用不上五分鍾。艾薩克卻會有意在取彈後留下傷痕的痕跡,以找到機會向別人炫耀:這是弟弟留下的榮耀痕跡。當然,一般情況下,會得到:“你這種弟控真的好惡心……”的評價。艾薩克不明白自己哪裏惡心,就像現在他也不明白,他為什麽隻是簡單地說了幾句話,就要被親弟弟拿槍指著。他說。“你第一次開槍還是我教的,現在卻老是對我開槍。”米修斯停下腳步。門大敞著,月光散落進來。他腳下是破爛的磚體、流淌著汙水的下水道。在艾薩克看來這個地方和他光耀聖潔的弟弟並不匹配,幾次要求更換據地。可米修斯並不在意,在他看來,他和艾薩克都隻是街道流竄的兩隻老鼠而已。隻不過一隻成了潔白的實驗鼠關進了固定的地方……一隻更靈活,在下水道亂竄。他們都一樣的髒。艾薩克攤開手,他看著手上猙獰的傷口和流淌的粼粼鮮血,輕聲說,“是從貧民窟火拚的時候我冒死去撿回來的……你還記得嗎?那東西可費了我不少力氣。”米修斯沒有說話。艾薩克說,“我教你開槍射殺一隻兔子。”米修斯隨著他的沙啞言語想起那隻兔子。雪白的身體紅色的眼睛,它那樣可愛,無害,瑟瑟發抖。“你的手,一直抖啊抖。”他說,“我說怎麽了呀米修斯,那隻不過是我們的晚餐,我光是看著就在流口水……你卻下不了手。為什麽不肯下手呢。你當時就讓我少了一頓晚餐,現在又在給我增添麻煩……你永遠覺得自己是對的。”米修斯轉過身。鏡頭從艾薩克的背影一錯,推進到米修斯的臉孔。他冰雪般剔透幹淨的麵容帶著和麵對大眾時截然不同的冷漠而這樣的態度,竟然是麵對他的親生哥哥。“我不需要你替我做決定,也不需要你來定義我的對錯。”米修斯藍色的眼眸如同堅冰,他返回來幾步,一把扯住艾薩克的鬥篷領口把他拽近。呼吸交錯。憤怒在空氣中傳遞著。“給我時間我可以做到。但當時你扣住我的手,替我按下扳機,而我並沒有允許你這麽做!”無論何時何地都永遠體麵溫和的神官大人,話音難得有了冷漠的起伏。“那把槍的保險栓是關著的。”艾薩克被他晃得難受。“可我嚇壞了。”米修斯的臉就抵在他的麵前,蒼白的睫毛底下是震顫的藍色眼睛,他輕聲說,“我嚇壞了,我討厭這樣,我討厭不受支配的感覺出現在我的身上,我要殺誰,我會決定。”“做事就要謹慎一點,米修斯,你做的事情後患無窮!你再經曆多一點就明白了,我才是對的那一個。”“別逼我再開一槍。”艾薩克反倒笑起來,他被弟弟拎著領子低下頭。一隻手抽出別在腰間的槍,上膛塞進米修斯的手心,幫助他抵住自己的胸口找準心髒的位置,再握著弟弟冷冰冰的手去摳扳機。整套動作行雲流水,幾乎像是艾薩卡把米修斯整個裹在鬥篷裏,像兒時教導他開槍射殺兔子一樣,教他對自己開槍。“你瘋了?”米修斯問他。艾薩克說,“你看,你看。你根本不會舍得對我開”“哢嚓!”輕微的聲響。是米修斯的手指微微一動,叩動扳機。一道聲音,讓劇組內外所有人的心髒都提了起來。“不是吧不是吧,米修斯真的”“不對!我記得教會的那場戲才是米修斯真的對艾薩克下死手,那場戲按照時間順序來說在大後期,現在應該沒事!”果不其然。扳機根本無法叩動,因為保險栓已經關閉。艾薩克沙啞地笑了一聲。米修斯鬆開手,“是我舍不得開槍,還是你舍不得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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