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不和當年一樣潑我髒水毀我事業,怎麽不找黑衣保鏢來打死我,還要勞煩蕭總裁親自打人?別這樣,顯得你很氣急敗壞,好像一刻都忍不了。”模仿他又有什麽用。和當初的情況已經不同,已經完全大變樣了。當初的江聲是因為和沈暮洵置氣,才和蕭意有了超出界限的聯係。而現在不會了。沈暮洵甚至有些扭曲地滋生出一些罪惡的想法,那些絕對不該出現在他思維裏的想法如果蕭意真的能成功,是不是說明其實他和江聲仍然有那麽一絲可能性。他眼角淚痣反射性地痙攣了一下,槽牙緊咬,忽然感受到一種巨大的無力和厭憎感。針對蕭意的惡意,原來也是剜著他心髒的利刃。沈暮洵,別再囿於妄想了。他想。陰暗泛紅的視野中,蕭意撚滅了煙頭。那張俊美且柔和的臉總是帶著清雅,他從胸前抽出方巾,把手指擦拭幹淨,再把煙頭包裹起來。動作慢條斯理,透著良好的教養、風度以及優雅,全然看不出方才按著沈暮洵的頭往車上撞的時候有多狠毒。“一時失態,還望海涵。”他輕描淡寫地露出愧疚的表情,“沈先生的醫藥費我會全額負擔。”沈暮洵輕嗤一聲,視線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忽然一拳砸向他的麵門。蕭意微微偏頭,讓他的拳頭落到一旁的承重柱上。“真裝啊。”沈暮洵,“沒有人愛你是正常的。”蕭意嘴角的弧度揚起,輕笑起來,“愛與不愛並不是那麽重要的事情,我和沈先生不一樣,愛情在我這裏並不占據一個很大的位置。”沈暮洵沒有反駁這種一聽就假得要死的話。他如果真的不在意,就不會在知道江聲在沈暮洵這裏過了一晚,就這麽匆忙地趕過來了。沈暮洵收回手,眼神帶著嘲諷的刻薄上下打量,眯起來。“反省反省你自己吧。”“是不是因為你靈魂肮髒心髒空蕩,天賦和技能乏善可陳,全身上下根本沒有半點能吸引江聲的地方,所以這麽迫不及待地想汲取旁人的優點去填補空虛的自己?”越往下說下去,沈暮洵越是看到蕭意緊繃的側臉微動,這似乎是麵具的裂痕,讓他感受到一種快意。蕭意憑什麽能跟他比。他根本沒有這個資格。沈暮洵覺得自己真沒必要和一個瘋子在這裏浪費時間。快意之後又煩躁得要死,似乎覺得自己在江聲麵前也是那樣的平庸、不存在吸引他的地方。他壓低帽簷離開,走之前還不忘記笑一聲。“虛偽的百無一用的人,既不敢用真麵目出現在他麵前,又可笑地在期待江聲剖開你的外表,看到你肮髒紊亂的心還要說喜歡嗎?在異想天開些什麽。”不敢真誠對人,又渴望被愛是不可能的。留在原地的蕭意注視他的背影。後背是脆弱的地方,狩獵本能會讓人想攻擊。蕭意在之前也總是無意識望著自己父親的背影……因為他要去想,做什麽才能天衣無縫,悄無聲息地讓他讓權。後來父親殘疾了。現在他也望著沈暮洵的背影,因為他在想,要做什麽能讓他滾遠點,並且不被江聲發現。蕭意垂了下眼睫,拿起車內的煙盒,抽出一根細長的煙點燃。煙霧在潮濕的空氣中蔓延。沈暮洵的傷江聲會知道。但沒關係,因為他們是互毆。沈暮洵踹的那一腳也不輕,直到現在他腰腹都在發疼。他會努力的表達,換取江聲看到他的難過。既然是仿製品,那麽他想要瓜分正品的待遇,也不算過分。蕭意靜默地垂了下睫毛,彈了彈煙灰,忽然有些茫然地發笑。他演過很多片子,也閱片無數。愛情片在電影史上,從來都是一個龐大的項目。有青澀的戀愛,痛苦的交織,瘋狂的推拽,無論是哪一種,在影片中終究要為了輸出價值觀而特意強化那種主題真心。如果愛意要靠算計與經營才能得到,那也許不該被稱之為愛,而是戰利品,是給勝利者的嘉獎。可蕭意有時候想要的,並不是贏。但是他也不明白自己的真心在哪裏,他習慣了這樣生活。他靠著車門,目光和煦地望著在冷空氣中飄散的煙霧,思緒也如煙霧一樣被拖拽,蜿蜒,然後無聲息地消散。他的人生是連綿不絕的雨,潮濕、陰密,衝刷空氣與地麵的泥土,下水道是他的歸處。他從出生開始就不配見光,他骨子裏留的是肮髒的血,他注定如過街老鼠般惹人憎惡。所以上天懲罰他不被燦爛的陽光照耀,他也許不配擁有似錦的前程。像過去那樣,雨水和他的血液混合,雨聲與他的嗚咽駁雜,等天晴後,一切都無法窺見。*就好像死了一樣,同時又活著。江聲時常覺得這樣的生活不算虧,畢竟怎麽不算一舉兩得。嚴落白在做工作總結和近期輿論導向的匯報。他冷峻的麵孔看起來很具備精英氣質,鏡片反著亮光,薄唇張合時似乎有常人看不見的音波把江聲擊潰!他倒在沙發上,兩眼空空被動地聽著。他承認:好啦,這就是我。上學的時候聽不得老師講課,工作的時候聽不得經紀人說話,看電視劇聽不得唐僧念經,聽歌拒絕快嘴rapper,等入土了也會聽不得悼詞。嚴落白對於江聲在想什麽一無所知。“……繼你和楚熄被拍到後,和沈暮洵也被拍了。但沈暮洵工作室和我們合力攔截了通稿,否則現在熱搜滿天飛的就不該是顧家的豪門秘辛,而是#驚!江聲身為時間管理大師的一天#了。”聽嚴落白用帶著淡淡諷意的冷硬聲音,說這些離奇熱搜詞條真的很奇怪,江聲忍不住笑了聲。“笑什麽。你笑了,你看我笑了嗎?”嚴落白抬起頭,一雙狹長的眸子似乎帶著冷灰,冰刀子似的目光尖錐般紮在他身上。“我和你說過多少次,你怎麽玩我不管,收斂一點就好,報備,要提前報備。每次都把我打得猝不及防很好玩嗎?我提心吊膽給你收拾爛攤子好玩嗎?我是你的經紀人,不是你的僚機、搭檔、汪汪隊。”江聲理虧:“下次再也不了。”他不說這個還好,一說這個嚴落白就繃著唇揉著額角氣笑了,“上次你也說下次再也不了,你說再有下次,你要把名字倒過來寫。記得嗎,聲江。”“……”什麽,竟然有這回事。江聲眼睛瞪大了一秒,看到嚴落白篤定中帶著嘲諷,嘲諷中帶著憤怒,憤怒中帶著一點什麽……他還沒想好該怎麽用詞,就看嚴落白眯起眼,用很淡但很犀利,無法被忽視的詰問眼神盯著他。江聲萎靡下來抱著頭。“那種氛圍,我也拒絕不了啊。你知道的,我這個人定力一向不好!很容易色欲熏心的。”嚴落白看著他,鏡片後的目光在他脖頸的痕跡上淡淡掃過,一觸即離,又說,“所以拒絕得了楚熄,拒絕不了沈暮洵。”江聲:“話不能這麽說。”“那要怎麽說。”嚴落白抱起胳膊,好整以暇地等待他的詭辯。“沈暮洵說是最後一次,”江聲說,“最後一次,然後就斷舍離了,不就是這個意思嗎。”他也有好好地和那個小屋告別,和過去的記憶說再見。嚴落白得出結論,“所以楚熄不會是最後一次,是嗎?”江聲眨眨眼,“這個,這個。”嚴落白低下頭,筆頭在桌麵上敲了敲,發出篤篤的響聲。男人的聲音冷靜,“何況,這所謂的最後一次,可信程度不亞於你說你‘不會再有下次了’。”江聲又眨眨眼,“那個……那個……”最後是嚴落白終止了這個讓江聲支支吾吾的話題。藝人的情感生活怎麽樣,說到底和嚴落白沒有任何關係。他關心這個,也隻不過是因為擔心江聲給他製造平白無故的工作量而已。嚴落白抿了下唇,“……總之,目前一切勢頭正好,可以考慮長遠的發展。雖然我知道你沒有往娛樂圈發展的意向,但還是給你做了幾份職業規劃。”嚴落白站起身,把幾遝厚厚的文件壓在了江聲的胸口。江聲蜷縮起來:“咳咳!”嚴落白:“看看吧,萬一有你中意的。”“你昨天熬夜到淩晨四點,不會就是在做這個吧。”江聲抱著文件坐起來。他單薄的睡衣垮塌,下麵全都是遮蓋不住的痕跡。他並不避諱在嚴落白麵前露出這些,嚴落白的手卻抓緊了筆,自己避開視線。嚴落白出品的職業規劃,非常詳實,可行度也很高。江聲翻了兩頁,有些感慨,“你還是早點休息,你要是猝死了我怎麽辦。”“你怎麽辦?”嚴落白眉尾挑起,輕笑一聲。他去飲水機接了杯水,放在江聲的手邊,口吻冷淡,“你當然是馬不停蹄地無縫銜接,還能怎麽辦。”江聲烏黑的眸子抬起來看他,帶著指責似的:“我不是這種人!”嚴落白的目光和他交接一瞬,眼眸闔了闔,不可置否地揚了下眉毛。“嗯?”江聲忽然想起一件事,“等等,你之前說,我的債款已經被蕭意還掉了是嗎?”嚴落白:“是。”江聲再問:“我一開始去《突然的戀愛》是因為什麽?”“……沒錢。”江聲又問:“那我現在有了嗎?”“有了,大概。”江聲拍案而起,“這不就是意味著,我可以不用去了!”這種感覺,不就像是苦著臉準備去上學,但發現學校停課了;苦著臉準備去上班,但發現自己中獎了;苦著臉去大街上討飯,結果發現世界爆炸了一樣快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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