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愛情中追求公平,似乎本來就是一件很荒誕的事情。蕭意看著江聲,手忽然抬起按在他的肩膀。順著手臂往下環住他的腰,然後用力把他摟到了床上。江聲像一隻被攤開的大餅,茫然地踢了他一腳,“你不是要和我聊天?”蕭意一隻手提住他的腳踝,跪在床沿俯下身,熱氣呼近,柔軟的嘴唇挨蹭他的脖頸。溫暖的軀體讓他有一瞬間的失神,很淡很淡的香氣縈繞過來,需要把鼻子緊緊貼在江聲的皮膚深嗅,才能捕捉他的味道。太淡了,太淡了。不夠多。他需要有所得到,才能平複下現在的心中的躁動。蕭意嘴角如同平常那樣牽起溫柔的笑意,江聲感覺到他的吻在下移,按在他腰側的手也一樣。兩處滾燙翻湧起來,本能感知到危險的信號傳達神經,江聲忍不住抓著被子往上竄了竄。蕭意拽著腳踝把他往後拖,他嘴唇開始從淡淡的冷變得滾燙。印在後頸的時候帶著如火焰般的燙意。“我以為阿聲不會讓我進門的。”潮濕的熱意一陣陣地撲過來,“沒有關係,我會做得很好。比沈暮洵好得多。”江聲所有思維都猛然頓住,扯著他的頭發把蕭意的腦袋扯起來,和他濕潤的眼睛對視。“你在說什麽?”蕭意的眉眼在陰影中加深。他在江聲的拉扯下沉默著,眼睫因為疼痛不停顫抖,然後似有似無地笑起來,“你們在基地的露台做了什麽?”“……你去查了監控?”還好嚴落白去把監控刪掉了。要是被蕭意看到了他得發多大的瘋!……不對,他現在已經在發瘋了。江聲:“我們什麽都沒做啊,你的手在幹什麽。”蕭意看著他,“什麽都沒做?”江聲皺著眉毛,“這就是你開車撞他的原因?你有沒有看到他傷成什麽樣?蕭意你能不能少發點瘋,能不能別做這種惡心的麻煩事!”他的話刺痛蕭意。他傷成這樣?他傷成哪樣。蕭意輕聲問,“你在替他質問我?”他不顧頭皮被撕扯的疼痛,執意彎下腰貼近他。話音溫柔得好像要滴出水,滾燙的吻落在他的手背、指骨、指尖,咫尺遠近。交纏的熱氣把他身上的木質香暈染出來。江聲用力推住他的臉,“滾開!”蕭意聲音變得喑啞,某種更深的情緒隱匿在他的聲線裏,“那你替他出氣吧。把我的手也打斷,再開車撞死我。”“你看不出來嗎……還是他裝乖賣可憐你就會愛他?你吃這一套嗎?”蕭意的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江聲。江聲的黑亮的眼中有著天花板上燈光晃動的影子。漂亮的眼睛,像寶石,但遠比寶石清澈,像溪流,但遠比溪流自由。激烈的情緒引導他的思維變得越來越尖銳,話音卻與之相對越來越溫柔。“你以為他對你有多喜歡。不過是因為你現在吊著他,他知道你是他永遠都得不到的人,是年少的綺想永遠圓不了的夢,他才會這樣念念不忘放下尊嚴求愛。”江聲怎麽會關心別人有多喜歡他,這樣無關緊要的事情。他鬆開抓著蕭意頭發的手,轉為捧起他的臉。這樣的姿勢太溫柔了,反而讓蕭意有些茫然地看著他。“可是你又有多喜歡我。”江聲眼裏帶著平靜的審視,“你和他本質是有什麽區別嗎?”蕭意花了八年時間找一枚江聲隨口說過喜歡的戒指,在今天送給江聲。他在其中花費的時間、經曆、錢財,無法計量,無法想象,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盤算,都是天價。江聲因此迷茫。因為他其實,沒有感受到蕭意熱烈到這種程度的愛。可盡管已經和蕭意認識這麽久,從而且確實談過一陣子戀愛,但是江聲始終覺得蕭意像是養不熟的野狗。就算看起來已經很乖順,任人施為,實際上親近他依然需要承擔隨時會被咬一口的風險。他把自己藏得那麽深,麵具戴得那麽穩。江聲和他提過四次分手,前三次蕭意的情緒分明在不斷加劇,越來越陰森,越來越黏膩,越來越像是噴薄前火山地麵若有若無的震顫……但在第四次,他隻是愣了下,然後笑起來說好。在好字說完之後,他又補充,“但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的,是嗎?”蕭意握住他的手。“為什麽沒有區別?人和人是不可能一樣的。他有過我的過去嗎,他經曆過我的痛苦嗎?他那樣順風順水的人生還有什麽不滿意的。事業,家庭,愛情,他甚至擁有過你最完整的愛!”蕭意的聲音的分貝在逐步攀升,他的聲音很大卻到了一個臨界值緩慢降低。他讓江聲聽清他話音裏的顫抖。“公平一點好不好?分我一點好不好?”“江聲。”他居然很認真地在喊江聲的名字,讓江聲有些茫然和恍惚。從認識以來,他對江聲的稱呼就隻有零星幾個。落魄時候叫他江少爺小老板,發達了叫他阿聲,中間沒有一點點的過渡。他緊緊抱著江聲,拉過他的手貼在臉上,眼睫垂下來不讓他看自己的眼睛。作為一個擅長演繹各種情緒的人,眼睛是他的武器。在各種各樣的時候,在不同的情況,他會露出擔憂、溫柔、期盼、悲傷……的眼神。不讓江聲看,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麽樣子。夠不夠好看,還是說會因為太扭曲而讓江聲覺得醜陋……江聲的手心感覺到一陣陣的濡濕。溫熱的液體落在掌心的時候,江聲沒有反應過來。當眼淚在他掌心被氣流帶起涼意,江聲才反應過來。蕭意的哭也不止一次了,但江聲會把它們定義為哭戲。他永遠哭得恰到好處,好像是暈染情緒帶動情感的一種手段。作為演員,他的表演是需要被看到的。那麽,為什麽這時候卻又低下了頭。“我不喜歡痛的感覺。”他輕聲說。“以前的那些傷疤,我用了很多種手段才養好。帶給我傷痕和痛感的人,我一個都沒有放過。圓規、煙頭、磚瓦,那些東西砸在皮膚上斷進血液裏,我每分每秒都在想著要怎麽才能殺了他們。”“我討厭那種痛。”“為什麽我唯獨接受你帶給我的痛?”“為什麽唯獨你那麽對我,讓我甘之如飴,讓我愉快,讓我享受。你沒有想過嗎,阿聲。”“為什麽覺得我和沈暮洵一樣。”這簡直是侮辱。“我明明……”蕭意是一個極少剖白的人,他很少表達強烈的濃烈的愛語。盡管他在江聲麵前是那樣一種下賤樣子,但他犯賤的時候不會說愛,他的愛總留在清醒的時候、有人看的時候,戴上麵具溫和脈脈地說,說的時候連他自己都分辨不清是否是謊言,也許也算一種遮掩。有時候他覺得自己可笑可悲,不被愛的自憐帶著命運對他的嘲諷,仿佛是一種必然。因為……看啊,哪怕在這種時候,他真的防線崩潰,隱約覺得心中下著一場暴雨,好難過的時候。他也在想,如果這樣的伎倆生效,下次可以再用。當經營與算計成為習慣,他已做不到坦然。他抬起頭看著江聲。江聲低頭望著他。他黑色的柔軟發絲垂落,眉眼是漂亮又麗的,皺著眉毛,眼睛裏似乎有些空蕩蕩的茫然。像是不懂,不能理解,為什麽蕭意會這樣。蕭意近乎入神地看著他,喃喃,“我明明……遠比他喜歡你,那麽多。”第043章 綁定就綁定之第二天江聲起床的時候, 蕭意已經離開。旁邊被窩還是溫暖的,可見他也沒有離開太久。顯然除了真正的無業遊民江聲和楚熄,其他人都各自有自己的事情做。一大早上楚漆就出門驅車離開,沈暮洵在樓下的陽台用電腦開會。蕭意留下江聲份的早餐之後就回到房間, 江聲起床困困地打開房門的時候, 還能隱約聽到他房間裏的對話聲。一大堆感覺聽懂了會很賺的詞語。如股票, 支持率,條例……擠進他大清早還沒能清醒的耳朵, 聽得江聲都開始暈字。【一大清早怎麽大家都在開會!顯得我一個早八大學生有種看職場直播的錯覺】【回樓上, 因為今天周五, 該到打工人交周報的時候了。。】【嗚嗚江江!有點太好看了寶寶,不敢想和他談戀愛的人有多幸福,不敢想如果能和江江從一個被窩出來的話我會是多麽神氣的小女孩】大家都忙,就江聲一個閑的。他撐著臉盯著落在桌麵上的陽光,拿手放在底下曬了會兒,遲鈍的大腦才開始緩慢清醒,慢半拍地領悟了蕭意剛剛隔著門傳來的那一大堆話裏的意思。蕭意參加這檔綜藝導致了一係列連鎖反應的發生, 他做了這種身份與地位不應做的事情, 那些事情會讓人看輕他與背後的蕭家。形象的垮塌隻是一方麵的危機,更大的問題在於醜聞的曝光, 以及無可避免的與沈暮洵方的輿論對拚。這些東西累加起來,已經對盛華股盤造成不可忽視的影響。持續走低的趨勢對蕭意乃至盛華而言都是不利的。對於這樣的局麵,蕭意必然需要對董事會做出一個合理的解釋,以及一個能夠挽回局勢的措施, 才能配得上他的身份以及他的位置。江聲攪動著手裏的粥, 盯著裏麵的蝦仁打量兩眼,戳了戳。所以蕭意是下樓做完粥, 又上樓抱著他睡了會兒,然後緊跟著又跑去開家族會議挨罵。還真是怪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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