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他們在新年夜兩個人偷溜出去看的煙花。爆竹聲,中央廣場響徹雲霄的倒計時,還有人們的沸騰歡呼混合在一起,他們在人潮中走散。楚熄的手機放在了江聲那裏,竟然連聯係都沒辦法。他憑感覺去到一整條街隨便一家店,進門之後發現江聲無聊地在沙發上躺倒。很難說他們之間沒有緣分,不是嗎。那麽多人,那麽大的廣場,那麽多的店鋪……連方向感都被淹沒的時候,憑感覺的腳步,引導他和江聲走向同一個地方。他的答案說完,小屋中一片死寂。其實死寂才是常態,因為畢竟所有人關係都不怎麽樣。比起針鋒相對的吵架,也許還是死寂更讓人覺得好笑。這樣的寂靜,也許象征一種無話可說、無言以對的嫉妒。【完全能理解小楚的心動……世界這麽大也這麽亂,但好像隻有他們兩個對彼此有著歸屬感!啊啊啊這種特殊的感覺好像是命運賦予的!在本質上就控製不住會覺得,他們就應該在一起啊】【啊……偷溜!下意識看了一眼楚漆】【好平靜的一張臉,好難想象大楚破防是什麽樣子。說起來第一期他和小楚打架到底是因為啥啊?到現在都沒有人扒嗎】【小楚好不值錢的笑,眼睛也亮亮的,感覺他說起這個的時候快要被幸福感淹沒了!!我受不了了……火速轉回微博戰場給小楚投上我的珍貴一票】【投票有什麽用,又不是選秀,誰票高江江就和誰在一起,嗚嗚】【但是小楚還沒有和江江在一起過呢!!我真的覺得他很有希望的】把這一關過了之後,楚熄的心情平和很多,挨挨擠擠蹭到江聲的身邊去。事實上,或許就連江聲都不知道那時候他遇到的人是他。楚熄糊了一臉血,青青紫紫紅紅臉上一大片,實在狼狽。他記憶中的江聲如此光鮮明亮,楚熄下意識地,不想讓那樣狼狽不堪的自己和江聲並肩。身邊,江聲側臉清瘦單薄。他正支著下巴看顧清暉走過去。男人背影氣場肩背寬闊,和記憶中那道消瘦的影子已經大不相同。肩膀一重。他扭頭看的時候,腰也被環住。楚熄以別扭至極的姿勢把脖子和脊柱彎過來,靠在他的肩膀。毛茸茸的卷毛使勁蹭在他的臉頰。江聲推了推楚熄的腦袋,好多視線集中過來,江聲有些如芒在背。特別是沈暮洵。他漆黑的眼裏,就差把“我不比他可憐嗎”幾個字冷漠地刻進去了。還有楚漆!直勾勾的視線火辣辣的洞穿力!江聲真的是有點承受不來,使勁兒推著楚熄的腦袋把他撕開,“幹什麽幹什麽!”但是少年毛茸茸的卷毛順滑又好摸,江聲推著推著,又忍不住摸了一把。楚熄被抓著頭發推著臉扯開,臉上都好像帶著一點笑,“想起了好開心的事,很想抱抱你。”楚熄有時候會討厭自己記性好,這會讓他記住太多陰暗的瞬間。那些東西如同附骨之疽般影響著他。但有時候,記性好也不錯。那些光鮮亮麗的瞬間,把他灰撲撲的過去點綴了綺麗的色彩。過去的楚熄最討厭無憂無慮趾高氣昂的人,真的好招人恨。但不可否認,那一天江聲帶給他的感覺,就像是一陣好輕好輕的風吹過來,帶著輕快的音符讓全世界都變換了色彩。像是動畫片裏那樣,一幕幕一幀幀地把世界變得明亮。那個吵雜昏暗,霓虹燈牌在腳邊亂閃的街道,楚熄的臉上控製不住笑意。他忍不住扶著這個陌生人的肩膀猛咳起來,咳完就是一陣開懷到怎麽也忍不住的笑聲。一邊喘,一邊疼,一邊笑,狼狽得要死。他還和江聲建議,“可是你長得太……乖了,一看就沒有威懾力。”除了乖,楚熄的腦袋都昏聵,想不到更貼切的形容詞。陌生人打量他的臉。楚熄的臉被揍得好慘,大概是青紫交加又血呼啦次的吧,總之在那樣一個好看到不像同一個世界的人的注視下,他再厚的臉皮都覺得自慚形穢,想起要躲開。青年走近幾步,忽然摘下腦袋上的鴨舌帽。楚熄清晰地看到他的臉。完全顯露出來的瞬間,好像都能把昏昏暗暗的小巷子變成裹滿糖果、蜂蜜、巧克力的童話街道,有著群星般的眼睛,烏木似的漆黑頭發,眼尾勾翹起來的小鉤子,在彎彎眼的時候顯得很有懨懨的溫柔。他是另一個世界的人,和他隔著好遠的距離。他對江聲的仰望,從那時候就開始了。楚熄去看他低下來漠然的眼睛。試圖和他視線交匯之前,已經因為他嘴角驀然揚起的笑弧怔愣住。腦袋裏兀自分析這是覺得他現在的樣子好笑,還是隻是一個禮貌性的微笑下一秒就覺得頭一重。陌生人把鴨舌帽戴到楚熄的頭上。骨節分明的手指拽著他的帽簷一拉,帽子瞬間把他的淒慘的臉孔遮擋住。“我想過,如果我剛好幫了個壞人怎麽辦,你會不會噶我腰子。”“不過,看你這麽笨,大概是不會了。”視野一片漆黑,他聽到青年笑了聲。有指節敲在他的額頭上敲門那樣叩了叩,楚熄聽到悶悶的叩響。“走了。有緣再見。”楚熄等了幾秒,才把帽子拉開。光亮回到視野中,霓虹燈牌還在閃爍,消瘦的影子已經消失在破敗的街角。地麵上有一片野櫻花的花瓣,也許不是江聲留下的,而是哪裏的風吹來的。但楚熄還是把它撿了起來。江聲隻喜歡漂亮的東西,這樣的審美甚至波及到他選擇食材的口味。後來楚熄猜到,他會那麽做,大概是覺得他的樣子慘不忍睹有礙觀瞻,但在那時,楚熄覺得好心人在矜持地維護他約等於無的體麵。他想著江聲,想他的名字會是什麽,想他那樣光鮮的人怎麽會來到這裏,想他怎麽會有那麽滿滿一大包的花瓣,想他們的相遇反反複複、一次又一次。去診所被酒精弄疼得齜牙咧嘴的時候想一遍。拿著掃把,清理江聲揮灑出去的櫻花瓣想一遍。看到被他留下來夾在書裏的那片花瓣再想一遍。再想起那一天,楚熄感覺人生的道路是不是都早被預言。比如他回憶起電腦城大叔歌單那吵雜的聲音,依然能記起那首摩登爵士插曲歡快跳脫的調子,還有那句被直譯過來的歌詞,如同為他們的相遇增加注解的一句“我命運般的劫難,同時也是命運般的救贖。”楚熄沒有去尋找答案,至今他都不知道這句歌詞到底出自哪一首歌。他不相信命運和神佛,但也許又有點信,又或者,其實他相信的是“越是假裝不信,越是能得到命運的證明;越是虔誠相信,越是會落入失望的輪回”。就像他手腕戴著佛珠,但其實買的隻是五塊錢的地攤貨色。緣分是命運的一環。就像當時的江聲沒有告訴他名字,但他們還是相遇了一樣。那首歌到了該被他聽到的時候,他也會再次聽到的。*顧清暉的手氣不錯,抽到一顆獎勵球。【獎勵:指定一個對象。你擁有和他單獨共處一小時的時間】“江聲。”他幾乎沒怎麽遲疑。等江聲聽到自己的名字抬起頭,就看到顧清暉把他手裏的小球扔了過來,砸進他下意識張開的手心。江聲看到顧清暉淡泊的表情,他的瞳色很淡,琉璃眼珠,看起來像是透光的琥珀糖果。這樣一雙顏色看起來其實很有些甜蜜的眼睛,長在顧清暉那張臉上隻有說不盡的冷淡疏離。他看著江聲,江聲皺著眉毛,不太情願。腦袋亂亂的,一會兒想起在酒後悶熱的房間裏捂住他眼睛氣喘籲籲的那隻手,一會兒想起含糊到江聲已經記不太清楚的聲音,一會兒又想起很久很久以前顧清暉看他的眼神。最後落定到現在。顧清暉冷漠到不含情緒的眼神。“……可以拒絕嗎?”他問。現在顧清暉出現在他麵前的樣子越正經,江聲就越覺得割裂。聽到江聲的提問,嚴導當然坐在顯示器後麵比著叉搖頭。“一個小時而已,”顧清暉聲音淡淡的,像是快要化幹淨的透明的冰,“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做,也可以。隻是和我共處一個小時。”【啊啊啊?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麽是獎勵啊!我要氣昏了這麽大好的機會!】【別急,以退為進的策略罷了!】【哼,顧清暉你別太驕傲,你也僅僅隻是完全糧庫之一,姐不缺你一個!】【怎麽說呢,他越冷淡我越想讓江聲搞搞,搞到他破防。顧清暉好適合當老師啊!嚴謹認真的學術款,一絲不苟的鑽研態度,可以從課業一直鑽研到那什麽吧】【搞不懂,你們怎麽看到什麽都想到那種東西,不像我隻關注到他的手,這個手真的是有點,清聲絮語超話做飯人何在!手套y快點安排上啊!】【嗷嗷嗷隻有我覺得他們之間幾乎沒有交集共處不知道有多尷尬嗎……除了超市那次】【就是超市那次暴露了很多問題好嗎,好幾個人的態度都變得很奇怪!而且第一期結束顧清暉還挺了江聲一把,說他可以住進他家!顧導又不是那種會被流量熱度左右的人!問題大大的有】【總之身份絕對有問題,按我說這幾個男的在第一期結束之後肯定做了顧清暉的背調,現在表情各有各的奇怪,合理推測顧導也和江江有一段】都是在社會上走到這種地步上的人了,要查詢一段過往,他們有自己的渠道。沈暮洵當然也查過。“發現了嗎?”蕭意在廚房清理著新鮮的草莓,忽然聽到這道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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