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想告訴他的,但他剛去那天應酬喝了不少,打電話的時候已經有了明顯的醉意,故而擱置了。那幾天太忙了,不僅他忙,趙思禮也忙,況且林世桉人在外地,想著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趙思禮也就沒太放在心上。可林世桉顯然不這麽認為。他們打車回的,趙思禮每次想和他說話,都讓林世桉擰著轉了回去。下高架後的一段有些堵,車子走走停停,司機降下車窗,朝外看了一眼。這幾天降溫,白天還好,到了夜裏冷風一吹,直接跨過秋天邁進了寒冬一樣。前方久久不動,周圍的車輛紛紛鳴笛催促,趙思禮忽然開口,也不知道是在問誰:“前麵怎麽了?”司機話也不多,說了聲“追尾”後打開廣播。林世桉頭微微仰著,眼睛閉上後線條在暗角裏顯得有些冷硬。趙思禮將手搭在他膝頭,摩挲沒兩下就被按住。林世桉睜開眼,蓋著他的手沒放開,讓司機把窗戶關上。“他送那些東西不是衝我。”開了廣播後車廂便沒那麽靜了,趙思禮偏頭,剛好和看過來的林世桉對視。他沒再阻止趙思禮說話,而是托住他因為說話而稍稍湊近的臉親了一下。趙思禮反應過來立刻去看前麵的司機,見他低著頭,正在手機上點來點去,這才轉回來,繼續說:“周宿那個人”林世桉又往他嘴上貼了一下。這回司機看見了,不僅如此,還在後視鏡裏短暫地和趙思禮對了下目光,很快挪開,不自在地將頭又低了下去。趙思禮抽了下被他按在膝頭的手,沒抽出來:“你要是不想聽,我就不說了。”這次林世桉倒沒再湊過來親他,蓋著他的手強勢地擠進去和他五指相扣:“你應該第一時間告訴我。”趙思禮坐直身體:“你在外地。”頓了頓,又說:“這種小事”“小事?”林世桉很重地捏了他一下:“據我所知,有關我們三個人的故事已經夠拍一部三十集電視劇了。”他捏著趙思禮的虎口反複揉弄,狀似不經意地說:“再加上瞿江鬱,這是個四角戀。”“不止。”趙思禮說。林世桉斜過來時唇角微微扯住,以為他要提秦懷。趙思禮笑得很溫和,沒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給他添堵:“加瞿江鬱怎麽能落下瞿秘書。”林世桉閉眼傾過來,埋在趙思禮肩頭,嗅著他身上那股和他一樣的沐浴露香,胸膛很重地起伏:“別笑。”趙思禮退開點,朝前麵的人瞥一眼:“那你坐好。”另外一條車道已經慢慢開始挪動,他們這邊還堵得死死的。林世桉抵著他肩上凸出的骨頭:“你不了解他。”“我不需要了解他。”林世桉鬆了顆紐扣,在車子終於起步開始龜速向前時開口:“他想讓你在瞿江鬱那待不下去。”趙思禮很輕的嗯了一聲:“我知道。”“沒事。”林世桉捏他的手:“我會解決。”車窗升上來後他的手就已經回溫了,又被林世桉攥了一會兒,隱隱有些出汗。趙思禮剛試著抽了一下,林世桉便應激般攥得他骨頭都疼了。比起趙思禮隱瞞沒說,林世桉顯然更緊張周宿在趙思禮身上做得一係列舉措,下車也緊緊攥著他的手,直到趙思禮受不了,笑著把他往回拽了一把:“出汗了。”林世桉換了隻手。秋風蕭瑟,吹得衣衫簌簌響。小區裏沒什麽人,路燈昏暗暗拉出兩道交疊著分不出誰是誰的人影。除了讓林世桉攥著的那隻手,趙思禮哪都熱不起來,他看著林世桉,遲疑著說了聲:“你……”詢問的話到了嘴邊,最終也沒說出來。“我什麽?”林世桉卻沒想讓他這麽過去。趙思禮搖頭:“沒什麽,走吧。”林世桉沒動,眼睛一直看著趙思禮:“你想問周宿。”當年他和周宿當年鬧翻,行業內也傳過好一陣兒,都說他們是因為分成問題出現了矛盾,說他忘恩負義,可具體什麽原因,至今沒人真能說得清楚。就連周宿也三緘其口,對外麵那些話不承認不否認,任憑他們猜測,然後搖著頭,說一句“識人不清”。趙思禮之前從沒問過,今天也不打算問。“沒想問。”他在車上拿林世桉的手機點了外賣,這會兒應該已經送到了,他抽不出被林世桉攥著的手,便牽著他往裏走,卻被身後的人著停在原地。樹影重重疊疊,在林世桉臉上留下明暗不一的光斑:“為什麽不問?”“為什麽要問?”趙思禮說:“這是你的事,你想說自然會說,不想說的話,我如果問了,那叫強人所難。”他說這話時的口吻異常輕鬆,帶著些許玩笑的意味。林世桉聽完沉默了好一會兒,慢慢鬆開了攥著趙思禮的那隻手:“你覺得自己沒立場?”趙思禮淺淺蹙了下眉。在他看來,每個人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想為人知的秘密。他原本也不是一個好奇心重的人,他覺得沒必要,認為這是尊重,是和人相處中必要的分寸感,可林世桉卻看著他良久沒有說話。“我不是這個意思。”趙思禮低頭看了眼落下來的手:“你不要曲解我的話。”林世桉搖頭:“我不想曲解你,可你從始至終都沒把我當成自己人。”他凝著趙思禮:“你不想耽誤我工作,不要我的房子,也不讓我摻合你買房,你和我分得這樣清楚,可你當初”他突然一停,及時止住沒有牽扯出另一個人,卻轉身獨自朝前走了幾步,繼而停住。趙思禮還在原地。視線在半空撞了一下,林世桉已經大步走了回來。他將人抱住,摟得一點縫隙都沒留,過輕的嗓音混在風裏,聽著不太真實,問趙思禮:“他哪裏好?”剛剛的對視早在很多年前其實就有過一次,但那時,趙思禮看的人不是他。而是擦著他輕飄飄掃了過去,落在了從另一邊跑來的秦懷身上。那時趙思禮才剛上大一,距離林世桉上次見到他已經過去了半年之久。半年足夠發生很多事,也就是在那個暑假,趙思禮和秦懷談戀愛了。朋友撞他,問他看誰。他轉過身,說:“沒誰。”第63章“我想看看,你究竟會不會打給我。”其實一開始,林世桉什麽都沒想要。從他第一次見到趙思禮,就知道他們是兩個完全不同世界的人。可他貪心,一旦嚐到甜頭,就很難忍住不想再要點別的。就好比他和趙思禮的這段婚姻。起初,他並沒奢求趙思禮能夠給他什麽,可當趙思禮開始有了一丁點回應他的意思,他就開始得寸進尺,想要的東西也就越來越多。秦懷沒什麽好的,他也一樣,哪怕到了今天,他骨子裏的劣根也依然存在。盡管過去這麽多年,他依然能夠從許多地方得到趙思禮的消息,可那天的確是個巧合,是意外。那晚發生的事不在他預料之內,但不管那之前他怎麽想,那晚後,他都不打算跟趙思禮這麽算了,哪怕秦懷沒有劈腿。所以,這個問題毫無意義。不管趙思禮答不答,怎麽答,哪怕他現在說後悔,林世桉都不可能放開他。而對趙思禮而言,當他決定和林世桉結婚那一刻起,秦懷這兩個字就和他徹底沒了關係。林世桉說他算得生分,但他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性格,在他看來,幾束花帶來的麻煩遠遠比不上民宿項目正常推進,可當林世桉悶在他頸窩,蹭著他的皮膚,說他很難過時,趙思禮突然放棄解釋,改用手臂在林世桉身後輕輕撫摸。好久才說:“下次不會了。”大約是林世桉給得太滿,趙思禮讓他抱著,心都跟著重了起來。很多時候,趙思禮都不知道該怎麽回應林世桉,他需要這種熱烈到不需要開口就能讓他感受到的情感,同時又犯難,不知道怎麽給予回去。林世桉一邊說不需要,一邊隔著被子將抱著趙思禮的手臂收得更緊一些。讓他這麽抱著,趙思禮根本睡不著。鬧鍾響的時候,身邊已經空了。趙思禮閉著眼睛將手伸了過去,涼的。餐廳裏準備了早飯,咖啡換成了熱的,邊上放了台新手機,電話卡已經換了過來,上麵有條信息,是林世桉的,說他有事先走了。趙思禮手搭在卓沿,輕輕歎了口氣。因為周宿的花,這幾天不論趙思禮去哪個部門,都會出現異樣的安靜。他若無其事地接過前台遞來的包裹,轉身時恰好撞見剛從電梯裏出來的韓遠。他順手搭上趙思禮的肩,推著往裏走了幾步:“事我幫你辦了。”那枚寶石胸針放在辦公室裏礙眼,他前天拿給韓遠,讓他有空幫忙還一下,忙起來忘了問,也沒那麽在乎,這會兒提到,就隨口應了句,問:“還了?”“還了。”韓遠說:“應該還了。”趙思禮腳一頓:“什麽叫應該?”“我在樓下碰見林世桉,他說他幫我帶上去。”趙思禮看他幾秒,冷不丁轉身,將搭在他肩上的手撥了下去。韓遠莫名:“怎麽了又?”趙思禮走出幾步,停下來,無奈中透露出幾分正經的嚴肅:“師哥,你再也不是我師哥了。”林世桉不知道周宿還往這裏送過一枚寶石胸針,趙思禮倒不是有意隱瞞,隻是趕巧,在他回來前一天就交給了韓遠,想著已經不在手裏,也就沒提。這下好。他回到辦公室,將跟回來的韓遠拒之門外,撥了林世桉的號碼。接通的意外快,好像一直在等他打來。趙思禮下意識清了嗓子,說不清是什麽心態:“你去見周宿了?”林世桉嗯一聲就沒再說話。趙思禮一手搭住辦公桌,沿著邊緣來回摩挲,也不著急解釋,即便說了,也未必是林世桉喜歡聽的。於是換了種直接利落,也更符合他一慣處事風格,卻顯得有些公事公辦的說法:“我該怎麽做才能讓這件事揭過去?”過幾秒,林世桉才說:“你在跟我談生意嗎,趙工?”趙思禮無奈:“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他想了想:“那”剩下的話被敲門聲打斷,卻不是他這邊的。林世桉的聲音遠了些,在問:“什麽事。”助理說了什麽,他重新將手機放回耳邊:“我要出去一下。”頓須臾:“今天可能沒辦法去接你。”換平常,趙思禮這時候大概率會說“沒關係,工作要緊”,可他破天荒沉默下來,林世桉也一直沒掛。直到那邊助理實在著急地提醒了林世桉時間來不及了,趙思禮這才說:“那你還回來嗎?”少頃,林世桉的聲音再次傳來:“回。”九點的時候下了會兒雨,很快就停了。醫院走廊彌漫著濃鬱的消毒水味,尖銳的哭聲刺得人耳膜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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