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前煮上今晚的米飯,一共五人份,以防有人沒飯吃,直接餓昏頭了。正準備出門逛逛,順便買點青菜,門外再次傳來熟悉的喊話聲。“小宋啊,剛才敲你門怎麽不開呢?嬸子燉了鍋筒骨湯,快來拿一碗,特別新鮮,那大骨棒裏的骨髓可香了,正好也能給你補補!”宋葬怔了一下,不由陷入沉思。這鍋所謂的筒骨湯……應該是由那位壯漢的新鮮屍體燉煮而成。李嬸也太喪心病狂了,專逮著他一個人禍害。她到底能有什麽動機?宋葬繃緊唇角,懷著滿腹疑惑推開房門,躍躍欲試想和她打上一架。可惜,先前那個瞳孔青白的恐怖李嬸根本不在,元氣滿滿的熱情李嬸又回來了。宋葬掀起眼簾,倚在門邊一言不發盯著李嬸。他沒有說話,將李嬸從上至下細細地反複打量。很鮮活,聞不到死人味兒,心髒有規律地跳動著,眼皮眨動的頻率也符合常人。至少宋葬沒能看出絲毫破綻。可宋葬心知肚明,他在貓眼裏看見的李嬸,毋庸置疑已經死了,絕對是個死人。兩種截然不同的現實形成矛盾,讓眼前景象顯得格外詭異,泛著處處不貼合的異樣感。幸福小區裏,必然有某種超自然的存在。它或許可以悄然改變宋葬的視覺認知,或許可以完美粉飾李嬸的屍體狀況……亦或者,那是一個能夠擬態為人類的鬼怪,化作李嬸的形象出門活動,幹擾視聽,而且做得天衣無縫、難以分辨誰真誰偽。宋葬想,這個存在,應該會是達成主線任務的關鍵之一。他還沒說話,李嬸倒是被盯得不自在了,小聲嘟囔道:“你這眼神,嘶,真讓嬸子得慌。”宋葬也不曾暴露內心所想,隻緩慢扯了扯唇。他慵懶地耷拉著黑眸低“嗯”一聲,隨手接過筒骨湯,轉身就抬手關了門。“小宋,你今兒真沒禮貌!記得洗碗!”李嬸氣呼呼地喊了幾聲,腳步沉重地衝回自家,也效仿他那樣“砰”地關上房門。無論怎麽看,她都像一個正常的活人。宋葬若有所思,但並未貿然去觸碰這個……顯然極為刻意的誘餌。他把收下的筒骨湯也放入冰箱冷凍層裏,認真洗手。確認李嬸回家後再也沒出來,宋葬戴上鴨舌帽,壓了壓帽簷,披著風衣出門晃悠。該去找寸頭的朋友了,以免他們莫名其妙突然死掉。宋葬緩步走入電梯,按亮1層的按鈕,雙手插兜站在牆角,耐心等待電梯下降。居民樓的電梯已然開始老化,有幾枚按鍵因接觸不良而頻頻閃爍,略微鬆動的轎廂架嘎吱作響,頭頂傳來滑輪與鋼絲繩緊繃的顫動聲。電梯裏貼了許多無證小廣告,以及兩張led的宣傳廣告牌。左側是按摩上門app,高p的年輕姑娘穿著製服,笑意盈盈站在畫麵中央。另一側,是中秋月餅的精美高清大圖。宋葬將將兩邊的信息隨心記錄下來,打開手機,準備網購幾盒月餅嚐嚐。就在這時,迅猛風聲驀然從頭頂傳來,一道極為沉重的恐怖巨響緊隨而至。轎廂因衝擊而晃動著緊急停擺,頂燈碎屑嘩啦啦掉落。劇烈的重擊幾乎徹底壓彎了電梯頂部,骨骼血肉與鋼板同時斷裂的沉悶怪聲,令人心頭陣陣發寒。坐電梯站在牆角,果然最為安全。毫發無損的宋葬抬起頭,眯眼觀察。被砸裂開的鋼板縫隙中,有淅淅瀝瀝的鮮血順延流下。他看見了人類的斷肢,七零八落的顱骨碎片與腦漿混合物,以及……一簇五光十色的頭發,濕漉漉地垂落下來,穿插在紅白交錯的黏液之中。短發,隱約能看見有斷頸處的喉結明顯突起,是男的。寸頭要傷心了,宋葬想。救命時機不會等人,如今隻有一人墜樓,另外的女生朋友可能還沒有出事。宋葬決定爬上去看看,到底是什麽東西,居然敢背著他偷偷殺人。看了眼被砸壞電路的監控攝像頭,宋葬不再遮掩,抓著廣告牌借力一躍而起,抬腿就踹翻了半塊鋼板,翻身落在轎廂之上。電梯井裏昏暗逼仄,空氣中透著潮濕壓抑的黴味和陳舊的機油氣息。宋葬拿出手機的電筒,蹲下來仔細觀察受害者的屍體情況。以肢體受創的程度來看,這個男生至少是從十層以上的高空被人推下。正臉著地,導致顱骨徹底破碎,麵容更是摔得猶如爛泥,但這個高度不至於讓屍體徹底稀碎,腰部向下仍然勉強保留完好。死得實在是有些淒慘,連屍骨都難以完整收斂。宋葬歎了口氣,將電筒調亮,卡在風衣領口,保證視野清晰。他正要離開,癱倒在轎廂頂上的屍體動了動,毫無預兆地猛然抽搐。折斷脊柱牽動著上半身,一點一點緩慢坐了起來。融爛的臉皮詭異蠕動著開始重組,很快組成了半張全新的完整麵容,帶出陣陣黏膩不詳的異樣聲音。宋葬定睛一看,險些呼吸都要停了。因為那半張浸染血色的冷白側臉,分明就與殷臣一模一樣。“殷臣……是你嗎?”宋葬連忙湊近一步,不敢置信地放輕嗓音。半張臉上,鳳眸猩紅,血色薄唇勾出一抹冰涼陰鷙的沉然冷笑。“你給我等著,我要□□你。”“?”“咕唧”話落瞬間,這張形態顯然不夠穩定的詭譎麵容,居然直接朝著宋葬的方向爆炸了。他惡劣地炸出了一朵猙獰血花,斑駁血點徑直灑落在宋葬幹淨的風衣之上。風衣下擺的紐扣,甚至掛著幾塊視覺衝擊力極強的濕潤爛肉。宋葬顫抖著手去收攏那些爛肉,但完全找不到與殷臣相似的五官細節,隻感覺指間鮮活的血肉過於滾燙,燙得灼人。殷臣真厲害,居然能追到別人的副本世界裏。就算是故意來放狠話威脅他的……也還是好厲害。宋葬的心髒在砰砰直跳,唇角悄然浮起興奮的笑。“寶寶,我好喜歡你……”下次見麵,他必須要親死殷臣!太刺激了。當然,享受了強烈刺激過後,凶手還是要繼續找的。宋葬精神無比亢奮,擦了擦手中的血,攥緊那條從電梯井蔓延而上的曳引鋼絲繩。以他的臂力,足以在轉瞬間抵達男生墜落的精準樓層。14樓。外層的電梯廳門處於閉合狀態,除了兩枚踩在最邊緣的新鮮鞋印,幾乎看不出曾有命案發生。宋葬站在短窄的14層平台上,抬起沾滿機油血汙的手,扣住兩邊縫隙稍稍使勁,直接粗暴掰開了外層廳門。“嘎吱”一陣令人牙酸的巨響過後,走廊亮起的應聲燈光,倏然落入黑暗的電梯井中。宋葬微微眯眼,與雙眼空洞的寸頭男對上視線。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刑警製服,脊背卻莫名有些佝僂,眼尾嘴角無力耷拉下來。原本那股沉穩自信的氣質,徹底消失不見。他一動不動,整個人緊貼在電梯門前,姿態詭異地定定站立著。若是宋葬再往前一步,就能把他直接撞倒。“下麵那人,是你推的?”宋葬歪了歪頭。聽見宋葬的聲音,陷入呆滯的寸頭好似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他雙腿驀地發軟,“撲通”一聲癱倒在地。“我,我好像瘋了。救救我,我不知道我在做什麽,我……”寸頭滿臉惶恐,後怕地大口大口喘著氣,眼底發紅,無所適從。看樣子是抗性太低,精神狀態出了點問題,但還沒有徹底瘋狂。“你是警察,去保安室調監控,”宋葬垂著眼,將他試圖抓上來的手輕輕拍開,嗓音平穩,“還有,不要隨便碰我。”“好,好,監控,我要看監控……”他恍若一道幽魂,不願接受自己做下的命案,急迫地想要找監控,證明清白。當然,居民樓內部的走廊過道,根本沒有監控。除了不知去向的林瑤,以及電梯井裏摔爛的屍體……無人知曉,當電梯轎廂正常運轉之時,14層電梯廳門為何會莫名其妙自行打開。以及,在寸頭將好朋友殘忍推下高樓之前,究竟發生了何等大事?宋葬隻能先找出寸頭男的行動軌跡,觀察他是否早就已經表現出了某種異常。兩名警官的行動很有規律,從24層向下排查嫌疑人員,每隔十分鍾左右,便會結束調查,乘坐電梯繼續向下。在和宋葬用手機交流時,寸頭依然頗為理智。直到兩人邁入第15層的電梯,異樣才開始漸漸展現。角度傾斜的攝像頭裏,林遙抱著手臂,提起一名新的可疑人,而寸頭背靠著電梯右側牆麵,站得筆直。他嘴角一直在抽搐,肩膀時不時自行聳動,說話的嗓音也很奇怪,隱約帶著“滋啦”的電流聲。“你當時怎麽了?”“我……不記得。”兩人交談間,電腦顯示器裏的寸頭忽然揚起了臉。透過監控攝像頭,他與宋葬目光相接,嘴角猛然扯至詭異的弧度,笑道:“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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