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主頁看看就知道他是誰了,最近挺火的一個人,好像和椰子在一起了吧][不是好像,就是和椰子在一起了,我朋友也在simon那個群裏,可惜我不是a市的,沒進得去][我去他主頁看了,沒什麽動態啊][他粉絲好多,該不會是把動態都刪了吧?]期間有人一直@穀箏。穀箏盯著“椰子”二字看了許久,直到眼睛酸脹,閉眼緩了幾秒,他沒回群裏的消息,直接切到了和李既的對話框裏。李既也震驚了。[在醫院上班的小李(實習版):好多人認識你!][在醫院上班的小李(實習版):椰子又是誰?你對象?][在醫院上班的小李(實習版):你談戀愛了?!][骨頭:沒有][在醫院上班的小李(實習版):可群裏說你和椰子在一起了!][在醫院上班的小李(實習版):我從來沒聽你說過!][在醫院上班的小李(實習版):椰子到底是誰啊?]穀箏心裏陡然湧起一股躁意,在輸入框裏打了半天的字,又全部刪掉。這時,simon也上線了,很快回了消息。[simon:哎喲,你終於在了][simon:我們加個v吧,不然老是找不到你][simon:椰子最近怎麽樣?他都兩個多月沒上線了,以前再忙也沒忙到這種程度,他沒出什麽事吧?]椰子椰子椰子……都在說椰子。本來穀箏忍得好好的,在這一刻,竟感覺壓在胸腔裏的酸意在頃刻間膨脹到幾乎撐破胸膛的程度。他被鋪天蓋地的酸意淹沒。他把手機扔到一旁,躺回床上,藺川他們都睡了,寢室裏一片漆黑,他盯著天花板的方向,糟糕的情緒在不知不覺間融成了水,堵住他的鼻腔。他難受得連呼吸都開始變得困難。邱醫生這會兒在做什麽?邱醫生有沒有也想到他?對了邱醫生可能還在招待朋友,在家裏和那些從未向他提過的朋友一起逗兩隻貓。穀箏閉上眼睛,思緒被拉扯,一會兒想到照片上邱醫生和朋友們一起合照時露出的笑容,一會兒想到那天晚上邱醫生看向他時那震驚、複雜又難過的表情,他像坐過山車一樣起起落落,一宿下來,睡著的時間少得可憐。第二天下午,藺川他們被安排去掃雪了,穀箏獨自來到醫務室掛水。校醫瞧見他眼下掛著的兩團烏青,都嚇了一跳:“昨晚沒睡好?”穀箏坐在病床上,表情呆滯,似乎連魂兒都飛遠了,校醫話音落下好久,他才有所意識一般,萎靡不振地點了下頭。校醫本想說上兩句,可看穀箏這樣,還是把話咽了回去。掛完水已是下午五點多,校醫看穀箏並未完全好轉,又開了幾服藥給他。穀箏提著藥包回到寢室,藺川他們還沒回來,他在桌前呆坐一會兒,把藥吃了,索性收拾東西去圖書館裏看書。可等他反應過來,兩條腿已經不受控地走出了學校大門。他坐地鐵來到邱勻宣工作的醫院,沒帶背包,隻是懷裏抱著書和筆袋,看上去有些奇怪,還好他在學校裏一向穿戴整齊,不會像衛錫那樣在羽絨服下套一條棉褲和一雙棉鞋就往食堂裏跑。醫院一如既往的人多。醫院裏開了空調,暖烘烘的空氣裏二氧化碳濃度超標,穀箏在大廳裏站了許久,被暖氣烘得昏昏沉沉的大腦卻逐漸清醒。他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懷裏的書和筆袋,覺得好笑。他連邱醫生在沒在醫院裏都不知道,就這麽跑過來了。邱醫生之前給他發過班表,可過了幾個月,邱醫生的上班時間早就斷斷續續地調整過,他想著不然上樓看看好了。隻是他以什麽理由上樓?而且邱醫生在忙,他也不好上去打擾。然而想來想去,他也不想就這麽離開,a大離醫院是不遠,地鐵直達,可他這一趟過來像是耗幹了所有勇氣,他不知道自己回去之後是否還敢再來。正糾結著,一道聲音從身後傳來:“你來找邱老師嗎?”穀箏一愣,扭頭看去。來人有些眼熟。男生見穀箏一臉茫然,便自我介紹道:“我們以前見過,我在邱老師手下實習。”穀箏哦了一聲,他想起來了。他剛認識邱醫生時,邱醫生帶了一男一女兩個實習生,他們經常跟著邱醫生一起吃飯。“你來得正好,邱老師好像要下班了。”男生抬手看了下表,說道,“我也要上去,我們一路吧。”穀箏跟著男生往樓上走。看著男生敲響邱勻宣辦公室的門,穀箏腦子裏的神經都繃了起來,那咚咚咚的聲音好似敲在他的神經上,他幾乎要條件反射地往後躲。不過等門打開,他還是硬著頭皮跟在男生身後走了進去。邱勻宣還沒換衣服,鼻梁上架著眼鏡,坐在桌前看電腦,鼠標被他點出噠噠噠的輕響,他眉心輕蹙,沒什麽表情,看也沒往這邊看一眼。“邱老師。”男生走過去。邱勻宣這才抬眼,視線從有些無措的穀箏身上掃過,微微一愣,但沒多做停留,轉身看向男生:“來了。”男生打開手機,弓著腰問了邱勻宣幾個問題。邱勻宣耐心聽著,回答得十分仔細。穀箏站在門口,進去也不是、出去也不是,猶豫片刻還是把門拉上了,僵硬地站在原地等男生和邱勻宣說完。這麽一等就是十來分鍾,男生在手機備忘錄上做完筆記,才想起來回頭看了穀箏一眼,然後對邱勻宣說:“邱老師,我剛在樓下碰到他來找你,就和他一起上來了,那我先走了。”說著,又向穀箏告別。等門打開又合上,辦公室裏安靜下來。穀箏不知道自己是還病著還是過於緊張,連咽口唾沫都無比艱難,邱勻宣的視線再次掃過來時,他的身體仿佛石化,隻剩心跳快得要從嗓子眼裏蹦出來。明明昨晚一直想著邱醫生。現在見了,又想落荒而逃。穀箏知道自己矛盾,可他從未談過戀愛、更未喜歡過哪個人,當他意識到自己對邱醫生的感情,他隻有驚疑、慌張以及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該怎麽做,也沒人教他該怎麽做。他心裏七上八下,隻能遵從本能地喊了一聲:“邱醫生。”邱勻宣摘下眼鏡放進盒子裏,起身一邊脫身上的衣服一邊問:“你找我嗎?”穀箏點了點頭。邱勻宣把脫下來的外套掛衣架上,扭頭問道:“什麽事?”穀箏沉默了下,還是搖了搖頭,他結結巴巴地撒了個謊:“我、我過來找李既吃飯,在樓下等他。”“哦。”邱勻宣穿上大衣,一邊整理衣領一邊露出恍然的表情,“不是來找我的啊。”“順便看看你。”穀箏違心地說。他知道自己不擅長撒謊,也知道邱勻宣可能看出來了他在撒謊,邱勻宣看向他時,他麵頰滾燙,頭頂上仿佛有團火焰在燒,燒得他口幹舌燥,更加艱難地咽了口唾沫。好在邱勻宣沒有多問,隻說:“走吧,我們一起下去。”邱勻宣下樓幾乎不坐電梯,他拿著圍巾走在穀箏麵前,給家裏的阿姨打了一個電話,穀箏走在後麵,怔怔望著邱勻宣的背影,直到邱勻宣在大廳停下。“外麵好像下雨了。”邱勻宣說。穀箏回神,透過不遠處的透明玻璃,果然看到了外麵淅淅瀝瀝的雨幕,來時天空就很暗沉,還以為會像昨天一樣下雪,沒想到竟是下起了雨。“你要不要給李既打個電話?”邱勻宣問。穀箏當然不可能給李既打電話,且不說他不知道李既在沒在上班,就算李既在醫院裏,說不定也忙著,而且他也沒那麽想和李既一起吃飯。“我過去找他就行了。”穀箏說,“邱醫生,你帶傘了嗎?”邱勻宣抬起手,他手指上掛了一把傘,剛才被圍巾擋住了。但接著,他把傘遞給穀箏。穀箏愣住。“我從這邊去停車場有擋雨的地方,你去找李既隻能從後麵穿過去,容易淋著,我看你臉色很差,還是把傘拿上,別淋感冒了。”邱勻宣說著,把傘塞到穀箏懷裏。“不、不了!”穀箏想把傘還回去,可邱勻宣躲得快,幾步拉開距離。邱勻宣朝他揮了揮手:“傘不用還了。”穀箏聽到這話,心頭沒來由地揪了一下,他想到還回去的那條圍巾,大概理解了邱勻宣的意思,很突然的,那股酸意張牙舞爪地爬了上來。連帶著他的鼻尖都酸得要命。“邱醫生!”穀箏喊道。邱勻宣已經走出一段距離,聽到聲音,遲疑地轉過頭。穀箏三步並作兩步地走過去,張口就說:“其實我是來找你的。”邱勻宣也不驚訝,不鹹不淡地問:“你找我有什麽事嗎?”“沒什麽事,我就是想來看看你。”穀箏說。邱勻宣笑了起來,他手裏的圍巾裹到了脖子上,不是上次那條,換成了一條純白色的羊絨圍巾,把他的下巴都遮住了,隻有那兩瓣好看的嘴唇在張合:“看夠了嗎?”穀箏吸了口氣,嗯了一聲。“那快回去吧。”邱勻宣說,“天色都暗了,外麵的雪也沒化,還下著雨,估計路不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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