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你說的那個學長。”邱勻宣說,“他是我表哥的孩子。”邱勻宣沒給穀箏消化這些話的時間,接著又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c市約見麵那次嗎?”穀箏僵硬點頭,也慢慢反應過來什麽。“那次我沒有爽約,我去了,然後發現‘骨頭’是你,我才沒有以‘傷心小椰子’的身份和你見麵,我擔心會給你造成心理負擔。”邱勻宣笑了笑,“畢竟你在網上和在現實的形象差得有點大。”穀箏瞬間意識到邱勻宣在說他炫富的那些事,他還在群裏以邱勻宣為模板編造了很多唬人的信息,甚至說自己有個堂哥在大醫院裏當骨科醫生。之前還沒想到這些,現在想到這裏,穀箏頭皮一麻,尷尬得隻想找條地縫鑽進去。有人從後麵走來。兩人都沒說話。安靜的空氣撲到穀箏臉上,卻跟針似的紮著他的皮膚,他從臉到脖子都燙到要燒起來,直到那人走遠,他結結巴巴地開口:“對、對不起……”邱勻宣不解地看著他:“怎麽突然道歉了?”穀箏哪兒好意思把他做過的事再說一遍。“之前我說國慶之後給你答案的事,還記得嗎?”邱勻宣問。“啊?”“你說喜歡我,我說我需要考慮一下,國慶之後給你答案。”邱勻宣已經料到穀箏把這件事忘幹淨了,國慶期間發生了那麽多事,他也不怪穀箏,隻是有些想不明白,“我早就想和你坦白了,但不知道怎麽跟你說,正好現在可以把話說開。”停頓片刻。邱勻宣繼續說:“我讀初中時就發現自己不喜歡女生了,我應該跟你說過我家裏的情況比較複雜,雖然我由我外公外婆撫養長大,但是我和他們並不親近,至於那些親戚,都是麵和心不和,為了利益明爭暗鬥,在我外公外婆麵前撕破臉的時候也有,我不敢讓別人知道這個秘密,從初中到大學、從大學到畢業再到現在,我都是一個人,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也隻有謝尤一個人。”穀箏愣愣看著邱勻宣,夜風一直在吹,圍巾擋住了往他衣領裏鑽的涼意。邱勻宣抬起眼皮,和他對視。“如果你在擔心網上的事,那麽我想跟你說,網上那些事都不叫事,我對你說的那些話不是心血來潮,都是經過深思熟慮,當然也有我一個人走了太久的原因,我不想承認,可確實有些孤獨,那次摔倒在浴室裏,我有想過誰會第一個找到我,很大可能是謝尤,但我和他其實聯係得並不頻繁,我以為我會死在那裏,等很多天後,才被人發現我的死亡……”邱勻宣皺了皺眉,那段回憶讓他感覺痛苦,但也就一兩秒的功夫,他恢複如初,喊了一聲,“穀箏。”穀箏下意識站直了些。“我選擇你的原因摻雜了很多因素,但最重要的一點是……”邱勻宣頓了一下,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口齒清晰地說了出來,“我喜歡你。”“你想好了嗎?”邱勻宣說,“已經過去兩個月了。”穀箏的嘴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沉默許久,終於把那些話從喉嚨裏擠了出來:“邱醫生,我想問你一件事。”“你說。”“你見過藺川吧?我的室友,之前和我一起去住院部看我爸的那個人。”邱勻宣回憶了下,很快想了起來:“就是我們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陪他看腳的那個人?”“對。”穀箏緊盯邱勻宣的臉,沒放過邱勻宣臉上任何一點微表情,可邱勻宣除了不解就沒別的了。“他怎麽了?”邱勻宣問。“我們第一次見麵的那個晚上,他的腳受傷了,因為他被幾個人圍毆。”穀箏說,“他在網上認識一個女生,叫小月,他和小月的關係很好,還和小月約好在那個晚上見麵,結果小月騙了他,讓一個男的來惡心他,他和那個男的發生口角,打了起來,旁邊竄出幾個人,和那個男的一起打他。”邱勻宣不解地聽完,雖然十分同情藺川,但也意識到穀箏話裏有話。“你到底想說什麽?”“那個小月之前就用著你的賬號,給藺川發的照片都是你的照片,還經常給藺川看她養的貓,一隻黑白貓,叫三條。”穀箏看邱勻宣一臉詫異,慶幸的同時,也覺得嗓子越來越幹,他硬著頭皮說完後麵的話,“我隻是想問,那個小月是你嗎?”光線明亮,穀箏把邱勻宣的表情變化全部看在眼裏。邱勻宣很聰明,隻用一分鍾不到就整理出了前因後果。“你有證據嗎?”穀箏摸出手機,把藺川發給他那些藺川和小月的聊天記錄都翻了出來。邱勻宣一目十行地看完,在穀箏的同意下,全部轉發到自己微信裏,他把手機還給穀箏,陷入了長時間的失語。操場上的人不知不覺地走了很多,隻剩零星幾人還在中間的草坪上坐著,走圈的人沒了,塑膠跑道上隻剩站在原地的穀箏和邱勻宣。許久,邱勻宣開口:“小月不是我,但我知道是誰,在我接手這個賬號前,它一直是那個人在用。”穀箏心裏一喜,他沒有懷疑,立即相信了邱勻宣的話:“是誰?”“我另一個侄子。”邱勻宣說,“給我一點時間,我會給你室友一個交代。”穀箏高興點頭:“謝謝邱醫生!”邱勻宣看著他,眼裏的笑意已經沒了,嘴角的弧度也壓下去不少,這麽看著,有些冷淡。“所以我們在網上認識不是巧合,你是為了你室友才來接近我,你說的喜歡我也是假的,因為你想把我約出來,看看傷害你室友的幕後凶手到底是誰。”這是事實。可穀箏怎麽也擠不出那個“嗯”字,他臉上的喜悅如潮水一般散去,幾乎惶恐地和邱勻宣對視。邱勻宣沒什麽表情,既沒有生氣,也沒有憤怒。“我就說你不像喜歡吹牛的人,也不像喜歡在網上靠一些東西博關注的人,網上的你和現實的你不像一個人。”邱勻宣說著,慢慢露出恍然的表情,“所以你也不喜歡男的。”穀箏沒有勇氣再看邱勻宣,他垂眼看著地麵,突然感覺眼睛脹得厲害。“對不起,邱醫生。”“沒事。”邱勻宣說,“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你和你室友的關係很好吧?”穀箏心裏大起大落,難受極了,他想解釋什麽,卻不知道要怎麽解釋,發展到這一步,明明都是對的。那件事不是邱醫生做的。邱醫生承諾會給藺川一個交代。一切都是好的。為什麽他好難受?“嗯。”穀箏閉著眼睛,點了下頭,“他幫了我很多。”“那挺好的。”邱勻宣安靜了下,說道,“時間不早了,我回去了。”轉身走了一步,又想起來說,“你室友的事,我會放在心上,有結果的第一時間就告訴你,你也可以回去跟你室友說一聲。”穀箏用力點頭:“謝謝邱醫生,我也替藺川謝謝你。”說著想要跟上邱勻宣的步伐。邱勻宣忙說:“不用送了。”穀箏腳步一頓。“你也回去吧。”邱勻宣走得很快,話音落下,已經和穀箏拉出了一段距離。穀箏眼睜睜看著邱勻宣走出操場,才想起來自己的脖子上還裹著邱勻宣的圍巾。第52章 自己做的孽,自己受著邱勻宣一口氣走出校門,走到自己車旁,才感覺夜風格外的冷,像涼水一樣地往衣領和袖口裏滲,他下意識想裹緊脖子上的圍巾,手上摸了空,才想起自己已經把圍巾給穀箏了。手機一直在響。邱勻宣以為是穀箏打來的電話,摸出手機還沒看上一眼,又逃避似的把手機塞回了大衣兜裏。他打開車門坐了進去。車裏不比外麵暖和多少,很暗,也很安靜。邱勻宣把手搭在方向盤上,想點火,可手抖得厲害,他的情緒翻江倒海,始終不能平靜下來,於是收回手,把臉埋進臂彎之間,深吸口氣。卻有眼淚落下,啪嗒啪嗒地掉在大衣上。他連一秒都不敢回想剛才發生的事。那種尷尬的、無措的、震驚的以及難以置信的心情到現在再多體會一秒都會感覺窒息,感覺呼吸不上來,感覺又像八歲那年發生意外一樣,海水灌進鼻腔裏,四肢瘋狂揮舞卻找不到一個著力點。他感覺自己就跟傻子似的。難怪穀箏那麽遲鈍。原來穀箏壓根不喜歡男的。所以在他一次次地暗示穀箏時,穀箏怎麽看他、怎麽想他?是不是覺得他很自作多情?此時此刻,邱勻宣已經分不清自己究竟是難過居多還是難堪居多,他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好情緒,可還是過去了小半個小時。手機又響起來。邱勻宣摸出手機,發現打來電話的人不是穀箏。“小叔,你終於接電話了,我都打半個小時了!”謝尤的聲音從手機那邊傳來。邱勻宣感覺車裏悶得慌,想打開車窗,可車子還沒點火,他隻好打開一半的車門,感受到冷風直往裏灌,他吐出一口氣,聲音聽著還算正常:“怎麽了?”“你已經回去了嗎?”謝尤問。“還沒。”邱勻宣回,“剛忙了點事,這會兒在路上。”“太爺爺醒了,你要不要再過來一趟?”謝尤說。謝老爺子今早起來摔了一跤,可能是年紀大了,人直接摔昏過去,就被家裏的傭人送到了醫院。邱勻宣下午從外地回來,直奔醫院看了謝老爺子,可惜謝老爺子仍在昏迷中,身邊隻守著一個請假過來的謝尤。從醫院回去並不順路a大,邱勻宣太久沒見穀箏,突然很想看看對方,才心血來潮地繞路去了a大。a大到醫院有快一個小時的車程,等邱勻宣趕到時,病房裏已經擠滿聞訊趕來的謝家人,正爭先恐後地湊到謝老爺子的病床前噓寒問暖。邱勻宣站在門前,擠不進去,也懶得往裏擠。東張西望地謝尤瞧見了他的身影,連忙從裏麵擠出來。“小叔。”邱勻宣問:“外公怎麽樣了?”“醒是醒了,也沒什麽大礙,但醫生說太爺爺年紀大了,以後還是得多注意些,還好這次沒摔出什麽毛病。”謝尤有些唏噓。邱勻宣點了點頭:“沒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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