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來港城辦的攝影展,棲南還記得,他也記得收藏那組西藏圖的人,是個年輕人,自我介紹說是某個導演的助理,看來就是這位了。“導演您好,”棲南伸出手跟他握了下,“我還記得,那次來攝影展的是個年輕人。”“那是我助理,三年前我在國外,我是讓助理幫我辦的,一直想找機會認識您,沒想到在這裏碰上了,真是有緣。”導演平時喜歡收藏一些攝影作品,最愛的就是棲南的那一組,拉著棲南在路邊聊了半天,又嫌外麵太吵,硬是把棲南拽到旁邊劇組租的一家店裏,問棲南最近都拍了什麽作品,晚上還想邀請他一起吃飯。棲南婉拒了,說晚上約了人,導演有些遺憾,加了棲南聯係方式,說以後有機會一定要一起吃飯,倆人一直聊到朝岸寧打電話過來才停。--朝岸寧訂的是情侶餐廳,棲南不意外。吃飯的時候棲南把下午的事兒當成個笑話說給朝岸寧聽,不過棲南重複的時候,沒把於衡那種輕蔑的語氣學出來,但“身邊人”三個字卻提醒了朝岸寧。朝岸寧立馬拍了兩張菜品圖片,又發了一張他跟棲南之前的一張合影,@了攝影師棲南,配文一句“新年快樂”。棲南一開始不知道他的操作,但是手機上很快收到了很多信息,打開一看,工作室的人都給他轉發了朝岸寧的信息。棲南不會讓朝岸寧幹巴巴自己發,轉發了他的那條,也說了一句“新年快樂”,然後把手機調成靜音,專心跟朝岸寧吃飯。兩個人都喝了酒,唐吉提前到了,準備開車送他們回家。棲南站在餐廳門口透了會氣,上車前回頭往街那頭看了一眼,那股被人窺視的感覺突然又回來了。夜光燦爛,街上人來人往,棲南什麽都沒看到。“哥,你在看什麽?”朝岸寧胳膊搭在棲南腰上,也扭頭順著棲南的視線往人群裏看,沒什麽特別的,“怎麽了?”“沒什麽,”棲南覺得可能是自己喝多了,收回視線,“今晚真熱鬧。”“哥,你有沒有什麽新年願望?”上車時朝岸寧突然問了這麽一句。棲南被剛剛那股窺視感弄得心裏有些亂,拉著朝岸寧的手握了握說:“平平安安吧,我們都平平安安的。”回了家,唐吉前腳剛走,朝岸寧就把拿著遙控器正準備開電視的棲南摁在了沙發上。棲南整個人砸進沙發裏,兩個人的重量疊在一起,沙發陷下去一大塊,好像能把他們吞進去。朝岸寧溫熱的鼻尖磨著棲南的鼻尖,微微帶著酒氣的呼吸噴在棲南臉上脖子上,有點不高興地問:“哥,你怎麽不問問我有沒有什麽新年願望。”棲南這次的第一反應不是踹人了,還很配合地開口問:“小寧有沒有什麽新年願望?跟我說說看。”朝岸寧感覺到棲南沒反抗,趁熱追擊,吻著棲南。他一整晚都在想這件事,從見到棲南開始,一直忍到回家。棲南時不時反擊,黏膩灼熱的主動節奏被兩個人來來回回爭來搶去,誰都不輸。朝岸寧身體裏有雪花融化的聲音在急速裂開,劈裏啪啦一直不停,聲音都有了裂痕。“幫我,哥……”朝岸寧的聲音裂成了好幾層,一層是虔誠的蠱惑,一層是可憐巴巴的小狗要骨頭,還有一層淺淺的,是霸道的“不行也得行”的忍無可忍,要把繃緊的棲南從高處拽下來,拽到他身體裏才行。朝岸寧貼著棲南耳朵,又說了一遍:“哥,幫幫我,好不好?”“怎麽幫?”“你說過我們慢慢來,那就……先用手。”……第40章 電話裏補償我(一更)朝岸寧腰上的那條骨蛇紋身圖,棲南經常翻出手機裏保存的那幾張照片看,每次都能被那雙詭異的蛇眼睛吸進去。他摸過很多次那條骨蛇,但每次都隔著冰冷的屏幕。這是棲南第一次在朝岸寧身上看清那條完整的骨蛇,手指順著貼著脊骨的蛇尾,順著那一節節黑色骨頭往前蜿蜒到蛇頭的地方,指尖停在蛇頭上幽幽的綠眼珠上。那雙寶石一樣閃爍的綠眼睛,好像真的能看見棲南一樣,一下子就黏了上去,好像能伸進棲南的靈魂裏,然後用力裹著他。朝岸寧握著棲南的手腕,往前指引:“哥,我的蛇迷路了,你幫他找找回家的路吧。”渾身泛著冷光的蛇骨,摸起來卻是溫熱的,蛇頭吐著的信子也纏著棲南的手指不放。棲南指尖貼著蛇信往下,鑽到深處,淹沒其中。很長時間之後,朝岸寧才握著棲南的手放進水池裏,原本清澈的水流很快染上濃稠的白色,衝下去之後又一絲一絲漂在水池裏,又是很長時間之後溢水孔旁邊那圈水的顏色才恢複平靜。棲南後背貼著朝岸寧前胸,能感受到有力又有節奏的心髒跳動。他的,朝岸寧的,兩個跳動攪在一起。朝岸寧下巴懶懶搭在棲南肩膀上,眼睛眯著,看著順著溢水孔往下漏的水,等棲南關了水龍頭,他才抽出旁邊的毛巾給棲南擦手。棲南的手指指甲平時剪得很勤,指尖圓圓的,很短,貼著指腹,指甲蓋的顏色也是淡淡的粉色,朝岸寧一根手指一根手指仔仔細細慢慢給他擦水。越擦朝岸寧越來勁,一直在心裏默默回味剛剛的感覺。“哥,你疼嗎?”朝岸寧突然問。棲南:“……”棲南想說疼,但又怕打擊到朝岸寧,隻給了他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手都用不好,直接剁了吧。“哥,是我技術不好。”沒等棲南說話,朝岸寧直接自己承認了,一點兒都不害臊也不臉紅,還很誠懇地說:“我剛剛就是太激動了,指甲刮疼你了吧?以後你好好教教我,我好好學。”棲南心裏罵,他手上已經沒水了,但朝岸寧還在擦,都快把他手指擦禿嚕皮了。棲南看出朝岸寧眼睛裏又冒了一團火,趕緊抽出手說:“很晚了,趕緊睡覺吧。”朝岸寧重新抓住棲南,對上鏡子裏棲南的眼睛,一本正經地說:“哥,沙發還是太小了,施展不開,我剛剛在腦子裏複盤了一下,剛剛我有很多地方做的都不對,我們換個地方,重新再試試吧。”後半夜外麵開始下雨,夜裏氣溫又降了,嘩啦啦的雨聲一直沒斷過,潮濕冰冷的水氣跟風順著大開的窗縫往裏灌。棲南平時很貪涼,冬天在家裏的時候天天開窗透氣,但是那天晚上灌了一晚上風也沒感覺到冷,因為他都快被朝岸寧燒死了。朝岸寧嚐到了甜頭,有一就有二就有三就有後麵的無數次,已經有了一次棲南縱容的開頭,他就不可能輕易鬆手。兩個人單獨在家的那兩天,朝岸寧一有時間就抓著棲南不放,也不管是白天還是晚上。棲南都怕他太過度,他手腕都快抬不起來了,天天酸疼酸疼的,就連平時最愛擺弄的相機都不玩兒了。後來手已經不夠了,朝岸寧一直磨著棲南,除了最後一步,能用的反正是都用了。棲南中間揉著喉嚨給三叔景叔打了電話,問他們什麽時候回家,三叔光顧著跟旁邊的景叔說話,沒聽出來棲南語氣裏的期待。三叔還說,大過節的,要給他倆多一點二人空間跟時間,他倆老頭子會在景叔家裏多待幾天再回去。棲南不知道的是,在他打電話之前,朝岸寧已經給倆叔叔打了電話。棲南揉完喉嚨揉手腕,閉著眼躺著,他現在有時間就補覺,太困了,朝岸寧也太能折騰了。朝岸寧躺在棲南身側,拿起床頭放著的相機玩兒,一張張看棲南這幾天拍的照片。棲南這兩天沒出門,也就沒拍多少東西,朝岸寧看著相機,突然很想拍點別的東西。朝岸寧又趴到棲南耳邊叫他,棲南腦子裏嗡一聲,以為他又想幹啥,直接抬起腿對著朝岸寧,一腳就把他踹了下去。朝岸寧冷不丁被踹一腳,腦子裏的想法也被踹散了,他知道棲南有多喜歡這個相機,兩隻手死死抱穩相機,最後自己屁股先著地,整個人摔得不輕,疼得他哎呦兩聲。棲南聽到聲音,知道朝岸寧是被他踹下去了,眼皮微微動了動,但沒掀開,閉著眼轉了個身繼續睡覺。朝岸寧自己坐在地板上哼哼兩聲,本來想裝裝可憐,但棲南連眼皮子都沒掀開,看都不看他一眼,自己一個人又趕緊爬起來,把相機放好了。晚上的時候朝岸寧就摁著棲南拍了很多照片,鏡子裏前後貼在一起的,床上的,沙發塌陷的,陽台,書房……朝岸寧拍別的不行,但拍這個好像特別有天賦。棲南一開始不同意,他覺得別扭,而且這個相機他是準備以後經常用的。但朝岸寧說要留個紀念才行,還說拍的照片他會藏好,留著自己欣賞。自打拍了倆人一起的照片之後,棲南每次瞥見床頭放著的那個相機,都覺得沒眼看,想著這個相機以後是不能拿到外麵去了,上次工作室的人還說等他回去之後再拿過去玩兒。哪怕棲南拿著這個相機拍拍花園裏的花花草草,都覺得那些鮮豔純淨的花花草草帶了不該有的顏色,仔細湊到相機上聞一聞,好像都能聞到黏膩的味道。棲南看了兩天之後也習慣了,而且他之前腦子裏閃過的念頭又冒了出來,他想給朝岸寧拍一套全身的人體彩繪,而且彩繪圖案他想自己給朝岸寧畫。但這個想法他沒跟朝岸寧說,因為他現在還沒想出來彩繪圖案具體要怎麽畫,那需要靈感,他現在腦子裏隻有碎片,還拚湊不起來。一個禮拜之後三叔景叔回來了,當天晚飯是景叔跟三叔倆人做的,棲南跟朝岸寧狼吞虎咽,吃飯速度把倆叔叔都給嚇到了。“你倆這是幾天沒吃飯了?”三叔都還沒動筷子,朝岸寧半碗飯都下去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倆逃荒了。”棲南聽著倆叔叔的話,被嘴裏的湯給嗆到了,偏頭咳嗽了兩聲。朝岸寧給他抽了張紙巾,棲南擦了擦嘴,他總不能說,這兩天跟朝岸寧折騰得吃飯沒有規律,吃的上頓不接下頓,而且這兩天他的時間都用來補覺了吧。朝岸寧卻臉不紅心不跳,往嘴裏扒了兩口飯說:“三叔景叔,是你們做飯太好吃了。”三叔挺愛聽這話,笑嗬嗬給他倆夾菜,讓他們多吃一點,但是提醒他們慢點吃,小心胃疼。“這幾天你倆出去玩兒去了?”景叔又問他們,“黑眼圈都這麽重,晚上睡覺前我給你們煮點東西喝,補一補。”棲南一聽,就知道景叔又要給他們煮苦東西喝,舌根頓時開始發苦發澀,嘴裏的飯都不香了。三叔的注意力也從倆孩子身上轉移,問景叔他晚上可不可以不喝。景叔說不行,還笑著說人人有份,一人一碗,誰也不用跟誰搶。三叔自己嘀咕一聲:誰願意搶那玩意兒?(二更)棲南在港城待了好幾天,也得回去了,工作室那邊年前也會忙一陣子。回去那天早上朝岸寧要開會,是唐吉開車送他去的機場,登機前他給朝岸寧發了條信息,落地後又給他發了條信息。他先回了趟家,把給爸媽還有姥姥姥爺的東西放下,晚上又約著方言跟桑奕明一起吃了頓飯。飯桌上桑奕明跟棲南說了說過年去南極拍攝的事兒,棲南說沒問題。吃完飯回家路上,棲南接到朝岸寧電話,棲南把過年要去南極拍攝的安排跟朝岸寧說了。之前他是想躲著朝岸寧,覺得沒必要跟他說,這段時間他是徹底把這事兒給忘了。果然,朝岸寧一聽不帶他去,立馬就不高興了,但他也知道現在加他已經來不及了,需要提前做的準備工作太多,而且他過年那段時間也有工作要處理,想去也去不成。因為這事兒,朝岸寧立馬說要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