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鐵錦笑道:“師嫂不要這樣說他,沒的助長年青人的焰氣,他們可不似我們老一輩的人,臉厚無皮,什麽笑話都講得出來,這不,你看,他倆人已是似喝了兩碗酒一般。”停了一停,又道:“枚兒,你也不必害羞,建兒在路上有沒欺負你,他要是欺負了你,你可要大膽地說來,我先打斷了他的兩條腿給你出氣。”


    戶永建見父親談笑聲中,沒有責背之意,心下登時大寬。嶽秀枚含羞不敢抬頭,心道:原來二師叔也是個風趣的人。她生性活潑好動,便怕末來的公公也似自已的父親那樣,嚴肅嚴厲,素來極難看到他有個好臉色,公公不比父親,在父親麵前多少還有撒嬌的餘地,公公那就不成了,是於一看二師叔說話風趣,即知是容易相處容易說話的人。


    劉冰大笑說道:“這怎麽成?我把女兒送來給你看管,你把建兒的腿打斷了,那我女兒豈不傷心落淚,回頭看你怎生向你師哥交代,年青人有時動動肝火,發發脾氣,人之常情,要是和一個木頭人在一起,光聽老婆的話,那就倒黴一輩子了。建兒,枚兒要是有不對的地方,可要大膽地說她,你這麽作也是在替我教訓她,男子漢大丈夫總不能讓老婆整天騎上頭上吧。”她這是經驗之談,盡管她脾氣也是火爆之人,經常淩駕在丈夫之上,素來均是小事自已主內,大事由丈夫主外,外人也知她的性格,一旦真個遇上了大事,總是丈夫主張拿定,是於她有感而發。


    嶽秀枚一聽此言,不由得大急,礙著眾人麵前不敢說話,向戶永建橫目瞪來,恰好在此時戶永建偷眼瞧她,給她這麽一眼,登時嚇了一跳,低下頭來不敢支聲。


    戶鐵錦笑道:“大嫂你還是這個老脾氣,凡事都想著動拳動腳,打鬧一場,難怪師哥說你什麽:靜如綿,動如鋼,如此這般打了下去,終有一天大師哥要把你趕下山的。”說罷大笑,原來劉冰脾氣不好,這裏還鬧了不少笑話,她父親是少林俗家弟子,擅長少林長拳,她自幼隨父學藝練就一身好武藝,不僅學到了父親的武藝,那身火爆脾氣也傳給了女兒,武林中人都知她這麽個人,誰都不敢向她求親,所以劉冰二十多了還沒有婆家,心下不免大大憔急,恰有一天與嶽疑影相遇,對他的莊重神態極為滿意,即生愛慕之心,央求父親前去提親,嶽疑影初出江湖,並不知道劉冰的脾氣,見她姿色不俗,大為感動,即應了親事,開頭一些日子還好,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劉冰這脾氣是天生的,如何會改得了,嶽疑影也常常一笑了之,日子久了可就受不了了,結果倆人大打出手,幸喜嶽疑影的武功高強,每次都是他勝了,也幸喜是他在武功上勝了妻子,不然不知將會變成什麽樣子,嶽秀枚逐漸長大了,對此習以為常,何況是父母吵架打架,作女兒的如何能夠插在中間,隻當他們是在切磋武功,戶鐵錦與嶽疑影是同門師兄弟,陳年往事自是知曉了。


    戶永建聽了父親的話,不禁愕住,心道:爹爹這話末免講得過份了。


    劉冰大聲笑道:“他敢把我趕走,我就躲他個十天半月的,看他著急,不拚著老命把我找回來。”笑話常出,在眾小輩麵前也不知掩飾,神丐門眾弟子都是掩嘴吃吃而笑。


    嶽秀枚滿臉通紅,羞得不敢抬頭,心裏暗怪母親出語不知輕重,在小輩們的麵前說這樣的話,實是有失長者的身份。


    戶鐵錦忍住笑道:“好了師嫂,還是閑話少說,枚兒他們走了多天的路,一定很累了,還是讓他們埋去歇歇,吃口飯換換衣服,閑話慢慢再說也不遲。”


    劉冰笑道:“你們看我這個老糊塗,連這些家常便飯的事都給忘了,累得他倆為我站了大半天。”一手牽著女兒的手,一手牽著戶永建,也不理會眾人,陡步繞過巨石,來到一處人工修建的大堂內,大堂正中壁上有一個籮筐大的武字,壁下一張紅布蓋住的八仙桌,兩張椅子在左右,桌上點著兩枚牛油大臘,火光閃耀,大堂的兩側都整整齊齊地排列著八張太師椅,牆上也掛著十八般兵器,這就是神丐門的香堂了。


    戶鐵錦跟在三人後麵進來,不覺搖頭失笑,道:“也真是的,人都這把年紀了,還象小孩子一樣,整天吵吵鬧鬧,和小輩們玩耍,也隻有大師哥這樣的人與她合得來。”


    幾人在右邊的椅上落座,早有弟子端上香氣騰騰的龍井,劉冰飲了一口,道:“枚兒,你這次可不能再怪媽媽了吧,媽讓你與你的建哥一起逛了這麽多天,不知你們都到過什麽過地方去了?”


    嶽秀枚臉兒通紅熱熱地,低著頭含羞一會,才輕聲地說道:“我們到過的地方可多了,一時也說不了這許多,明兒有空再說吧。”其實她是害羞,不敢多作講話。


    劉冰知女兒害羞,輕過頭來問戶永建道:“建兒,還是你來說吧?”


    戶永建身處窘境,在眾目之下,陳述與末婚妻遊曆名山大川的經過,大感難為情,兩腮發熱,微微垂首,道:“我們……我們到過的地方,也沒……沒什麽好講的,走走逛逛,到處看看,偶爾與江湖中的人相撞。”


    劉冰一笑說道:“喂,你是個大丈夫,怎地這樣婆婆媽媽的害羞,沒有一點男人的氣概,你不怕將來你老婆欺負你嗎?”


    戶鐵錦笑了笑無語,嶽秀枚卻是大羞,伸手擰了母親一下,劉冰“啊”的叫了一聲,嚇得她趕緊把手縮回。


    戶永建此時的臉要多紅就有多紅,更是說不出話了,劉冰又道:“其實也沒什麽好害羞的,你和你的師兄弟們一起長大,交情非淺,有什麽話說不得的,你的枚妹就不同了,她與師兄弟們首次見麵,許多話不便出口,這是情理中的事,你是她的老……”說到這裏,女兒伸手又擰了她一把,趕緊改口,道:“你是她的那個……那個朋友,朋友有難,你應該兩肋插刀,好人作到底,幫她耍耍嘴皮嘛。”她素來打趣慣了,在一幹師侄輩的人麵前為老不尊,笑話連篇,連親生女兒的玩笑也開。她自知女兒過不久即將成為人妻,見麵與女兒撒嬌的機會都不多了,此時趁機湊上幾句熱鬧的話,搏眾一樂。


    眾人都圍在堂裏,聞言轟然大笑,紛紛道:“是呀,有什麽好難為情的,二師哥你快開口說話呀?”


    戶鐵錦拈須微笑,戶永建坐在椅上傻楞楞地,不知如何開口,就是想說,一時之間竟也忘了自已曾到過什麽地方?作過什麽事?眾人的叫聲越響,他的臉就更紅。


    劉冰笑道:“眾意難違,建兒你還是說吧,要不枚兒你來替你的建哥解圍吧。”伸手把女兒推出來。


    嶽秀枚一把將母親的手推開,轉到她的身後,連連頓足道:“媽,你好壞呀。”雙腮羞紅,大是狼狽。


    劉冰大聲笑道:“媽沒把你送來之前,就不斷地說好媽媽,把你送來之後就變成壞媽媽了,真是生女向外,一點兒都不中用。”嶽秀枚把頭躲在母親背後,連連捶她,狼狽極了。


    戶鐵錦站起笑道:“師嫂,你在一幹小輩麵前逗枚兒,她可不依你呀。”“神丐門”眾弟子齊聲大笑,滿堂生春,氣氛格外熱鬧。


    成傳由門外擠進,對戶鐵錦道:“師父,戶師弟與嶽姑娘遠道歸來,想必他們腹中空空,,你看是不是先讓他們……”


    劉冰一拍大腿,笑道:“又是我這個老糊塗,把這事給忘了,建兒枚兒,快跟我來,先下廚房作兩道小菜充饑,晚上再擺酒設宴,款待款待。”拉著倆人要走。


    成傳道:“這個不必了,淑蘭她已經作好了。”淑蘭是他的妻子,戶永建倆人回山後他即想到此節,趁著師弟們圍著戶永建倆人耍笑,吩咐妻子下米燒菜,他來得恰巧,正好給嶽秀枚解了圍。


    劉冰道:“你這傻小子有福氣,娶到個會體貼人的媳婦。”說著轉頭對女兒道:“枚兒,你師嫂可是個能幹的賢媳,洗衣作飯樣樣精通,可不象你隻會耍耍嘴皮撒嬌,今後可得跟師嫂多學著。”嶽秀枚含羞不答。


    戶鐵錦道:“師嫂的話已經夠多的了,還是先讓他們吃口飯再說。”吩咐陸光椿帶師弟們去練功,又差幾個弟子下山去購酒購肉準備晚上設宴為末來的兒媳接風,熱鬧熱鬧,這話傳出,群弟子叫好,再沒心思練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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