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緊鑼密鼓的各大頒獎禮和演唱會後,雪漫受灰原老師的邀請,聖誕節前夕要趕赴東京參加“亞洲之音”的歌唱比賽,和分別來自日本、韓國、新加坡、馬來西亞的頂級歌手同場競技。其中就有她的偶像,小野麗莎。得知要和bossanova天後同台表演,雪漫興奮不已。“小池,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摟住正在洗臉的銀池,在她後頸上印了一個隱形的唇印。“我在不在你都能唱好歌,不是嗎?”銀池拿下右手邊的毛巾擦了擦臉。“話是這麽說。但這是我第一次登上這麽大的舞台,我想有你在。你在,好不好嘛~~~”銀池轉過身,把毛巾放回了毛巾架上,看著雪漫期許的眼睛,不忍拒絕。雙手交叉在胸前,想了想說:“好吧。我給kelly打個電話。”說著,走出了浴室。雪漫狐疑地跟在身後,不解:“和kelly有什麽關係?”


    銀池先放了一杯牛奶進微波爐打熱,眼神沒有和雪漫交流。拿出了兩片麵包放進了麵包機,又往平底鍋裏倒了一些油準備煎培根。“kelly想要宇多田光《automatic》的中文版權,詞我已經填好了。本來沒答應陪她去簽約的,既然你想我去看演唱會,那就順道過去把授權簽了吧。”


    聽到這翻解釋,站在身後的雪漫有點失落。她的雙手環抱著銀池的後背和腰際,隻輕輕用力,銀池的身體就微微前傾濺了一點點油。她稍稍抬起眼眸,很快就放下了,撫摸著環在腰際的她的手,卻也不知道要說點什麽。


    嚴酷的秋冬伴隨著人的離去已經過了十個月。窗外早就放晴了,可雪漫知道,屋內仍然飄著雪。這大半年,她們成為了彼此的路人,她成全了她的孤獨,而她卻辜負了她的崇拜。雪漫的想法很單純,她不要一個完美的神,她隻要一個簡單的人。她好希望她懂得適當表達情緒,她可以在她麵前哭,她可以找她傾訴,她還可以對她發脾氣。她可以在她邀請去她演唱會的時候,毫不猶豫地說聲“好”,而不是任何她不想聽的理由。這樣的想法很過分嗎?


    待覺得小池快要做好早飯的時候,雪漫忍住了快要掉下的眼淚,給以她一個微笑。她想擁抱她喜歡的人,但她得先溫暖自己。小池,請容忍我的傲嬌,因為我已經在練習容忍你。


    “我可以聽聽那首歌嗎?”“可以啊。”銀池把早飯端上桌子以後就拿起琴架上的吉他坐進沙發裏彈了起來。《automatic》經過改編以後變成了kelly的《情不自禁》。唱完一曲後,雪漫問:“做別人的專輯和做我的有什麽區別嗎?”銀池淡淡地說:“沒什麽區別。是你的話,更加想做好。”


    可能小池自己不覺得,但雪漫是覺得的。她總算有點了解那天在上海計程車上的疑問了。她的作品和她的人一樣,不在她身邊的她完全是另外一番模樣,隨意、任性、無拘無束,反而能寫出像《記事本》和《情不自禁》這類看似苦情實則自由的作品。到底哪個才是真正的她?而她喜歡做怎樣的自己呢?


    黑夜為甚麽迷人呢?因為它同時擁有融合與釋放兩種功能。在暗夜裏,一切都變成慢動作,你可以很清晰地感受在白天被壓抑的所有情緒。先是從胸腔開始,每一粒痛苦因子共同擠壓,撕扯肋骨向大腦奔騰,然後神經元將痛苦的信息傳回身體。最先響應的是胃部,消化液無法分解痛苦,堆積在體內,你無時無刻都想吐。


    趁著去日本前還有幾天假期,暫別那座冰冷的城市,呼吸另一種空氣,肺部也沒有因此而感到舒暢。台灣水浘漁港的晚上很安靜,不會有人在這個時間點來這裏。圓月在海上投下蒼白的亮光,一片波光粼粼。海水靜止不動,沒有微風翻攪,空氣中一股淡淡的鹹味。夜空晴朗,星晨明亮,世界一片寂靜。


    兩條大腿已經分別劃了數條割口,手臂還不能動,不能太明顯啊!然而,雙手已經是全身最正常的部分了。銀池準備在小腹劃一刀,卻被牛仔褲袋裏手機傳來的震動打斷,是雪漫。剛接通說了一句話就斷線了。是欠費了。


    這裏有個投幣式電話亭,可她身上沒有零錢。走十分鍾找到一家準備打烊的雜貨店。“大哥,能換我一千塊硬幣嗎?”“一千塊?”小夥子為難,“我這小小的雜貨店怎麽可能有一千塊硬幣呢。”“沒關係,有多少就換多少吧。”翻箱倒櫃找來五百塊硬幣,連同他身上的也不到六百。她掏出七百塊給他:“真是太麻煩您了,謝謝。”脫下外套包住那堆硬幣,沉澱澱的又走回電話亭。


    “剛才是手機欠費了。”


    “你問同事借的電話?”


    “嗯。”


    “工作順利嗎?”


    “順利。”


    “我睡不著。”一個失眠的人竟然打電話找一個慣性失眠的人。


    “那我陪你聊天。”她往投幣口放入五十元。


    “你唱歌哄我睡啊。”


    這段時間嚴重缺乏睡眠又喝了大量的酒精,嗓子已經有點啞了:“你想聽什麽?”


    這個人還是對自己有求必應,但不會再停下來多思考一會兒了。曾經在出差時會說的甜言蜜語,好像不復存在過般。“唱你的新作吧,我都沒聽過。”


    她沉默片刻,最後還是沒有唱自己的作品,而是哼起了最近打算拿來改編的《天空之城》。她以前在想,如果世界上真的有拉普達,自己會不會像牧羊少年渴望寶藏那樣不顧一切去尋找。然而現在卻變成了即使真的告訴她有拉普達,她也沒有動力去追尋了。


    “怎麽突然想起這首?”


    “沒什麽,同事告訴我台灣真的有個天空之城而已。”


    “去了嗎?”


    “太遠了,下次再去。”眼見隻剩下最後十元硬幣,她捏緊話筒,指節泛白。


    “把手機還回同事吧,聊很久了。”


    “嗯,你早點睡。”


    “晚安。”


    線路再次中斷,她將話筒掛回機身,長舒一口氣。即使是機械式的對話,她也怕再多說一句會抑製不止地哭泣。現在,世界又回復一片寂靜。暗夜的風速開始增強,海浪輕拍岸邊的岩石,濺起點點水花,落在她的小腳上。


    她掀起衣服的下擺,在小腹上劃出三道血口。


    第43章 亞洲之音


    十二月末,抵達東京後,雪漫和henry馬不停蹄地趕往日本國家歌劇院參加“亞洲之音”的彩排。銀池因為要錄《情不自禁》的demo,沒和雪漫搭乘同一班飛機,而是改坐兩天後的飛機,並答應見完宇多田光後準時去看她的演出。


    後台,造型師替雪漫穿了一個多小時的衣服,化妝師對她做了一個鼓勵性的微笑,企宣看她的樣子像在看一個待出嫁的新娘。雪漫站在鏡子麵前嚐試擺了幾個pose,在她認為一切都非常合適之時,henry開口了:“雪漫,這樣不行。你穿得太多,很難上頭條。”仿佛說得還不夠清楚,他又補充了一句,“我剛從記者會過來,別人的衣服不是短裙、低胸就是露背,要麽就是顏色特別誇張。你這樣隻能上郵票大小的版麵。”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心在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紅顏的使命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紅顏的使命並收藏心在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