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長,你能這麽快的認出它,已經很不容易了。


    原來我想:這世上能辨認出這種茶的人,已經不會有了。


    因為茶場已經關閉了有近百年了,連出茶的地方,都不是原來的山岩了。


    這種茶,幾乎是斷了種,滅了門。


    我的這點兒茶,是憑著我多年與那裏茶農的交情,在買了他們幾百斤岩茶以後,他們才肯贈送給我二兩。


    已經快十年了,我便一直保留到如今。”


    李掌櫃說道。


    “李掌櫃,你這茶,真是太珍貴了!


    你還是好好收藏起來吧,我們喝一點龍井茶,也就可以了。”


    杏兒哥聽說這大紅袍這麽珍貴,禁不住勸說李掌櫃。


    聽起來,杏兒哥這話是一句客氣話。


    其實,他那麽說,也是實情:


    這大紅袍茶產自福建的武夷山區。


    那茶區的四周皆溪壑,與外山不相連接。


    由三十六峰、九十九岩及九曲溪所組成,自成一體。


    岩峰聳立,秀拔奇偉,群峰連綿,翹首向東,勢如萬馬奔騰,堪為奇觀。


    澄碧清澈的九曲溪,縈繞其間,折為九曲十八灣。


    山回溪折,真有“曲曲山回轉,峰峰水抱流”之貌。


    而沿溪兩岸,群峰倒影,盡收碧波之中,山光水色,交相輝映。


    那紅色的山岩,倒映水中,實為“碧水丹山”似的人間仙境。


    前人題有:


    “武夷山水天下奇,三十六峰連逶迤。


    溪流九曲瀉雲液,山光倒浸清漣漪”。


    概括了武夷山的輪廓。


    名山勝境,才陶冶出岩茶的天然靈氣。


    從武夷山著名的烏龍茶“四大名樅”看:


    雖然,都是生於一處。(.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可是,大紅袍、水金龜、白雞冠、鐵羅漢卻是各有其特點:


    水金龜茶樹是生長在大路旁,長在平坦地。


    白雞冠茶樹本身獨一無二,嫩葉淡黃色時間可以長達五十天左右,也長在平坡上。


    鐵羅漢生長在慧苑岩的鬼洞中,樹高達一丈,也長在平坦地上。


    而大紅袍,則是生長在九龍窠懸崖峭壁的半山腰上。


    茶樹高十丈,葉大如掌,生長在峭壁上,采集十分困難。


    風吹葉墜,過去寺僧隻靠拾製為茶。


    到了後來,也隻能訓練猴子來采集。


    據史書記載:元朝大德六年(公元1302年)。


    皇帝把武夷岩茶定為貢茶,在這裏開創了禦茶園。


    據說當時那裏曾經盛極一時,園內建築的大致布局是:


    前有仁鳳門,後有拜發殿、清禪堂,四周有思敬亭、焙芳亭、燕嘉亭、宜寂亭、浮光亭等。


    此外,還有碧天橋和通仙井。


    禦茶園設場官二名負責管理,每年交貢茶三百六十斤。


    泰定五年(公元1328年)崇安縣令張瑞本於園之左右各建了一個茶場。


    至順三年(公元1332年)建寧總管暗都刺又在通仙畔築一高台,高五尺,方一丈六尺,名為“喊山台”。


    台上有亭,名為“喊泉亭”。


    據說每年“驚蟄”這一天,崇安縣令都要在此舉行隆重的開山儀式。


    當縣令拈香跪拜,念罷祭文時,隸卒就鳴金擊鼓,同時高喊:


    “茶發芽了,茶發芽了!”


    舉行過儀式,方能開山采茶。


    但是,武夷茶的入貢,給武夷山的茶農帶來深重的災難。


    封建統治者為滿足口腹之欲,苛索不已,貢額逐年增加。


    到元末,每年貢茶已增至九百九十斤。


    茶園官吏為完成上交貢額,便對茶農進行殘酷的敲詐勒索。


    茶農不堪其苦,被迫逃亡,造成茶園荒蕪,茶樹枯萎。


    到明嘉靖三十六年(公元1557年),官府不得不停辦茶場。


    此後,這個有著二百五十多年曆史的禦茶園,就被廢棄了。


    隻留下一口水味清甜的通仙井。


    針對這禦茶園的興廢,後來到了清代,著名學者董天工在《貢茶有感》中感慨地寫道:


    “武夷粟粒芽,采摘獻天家。


    火分一二候,春別次初嘉。


    壑源難比擬,北苑敢矜奇。


    貢自高興始,端明千古汙。”


    再到後來,這武夷山中的四大名樅,便聽不到什麽人再提起來了。


    特別是這大紅袍茶樹,有人說那裏隻剩下了三棵。


    還有人說那裏隻剩下了五棵。


    甚至有人曾說,大紅袍茶樹已經斷種了。


    連那裏種茶的人,都不知道什麽是大紅袍茶樹了!……


    而今天,這李掌櫃竟然收藏了正宗的大紅袍茶。


    你說,這是多麽珍貴呀?


    聽了杏兒哥的勸說後,李掌櫃很有興致地說道:


    “小兄弟,此言可是差矣!


    “紅粉送佳人,寶劍贈英雄。”


    今天,得見你倆這樣的高人,正好符合這飲用大紅袍的身份。


    也不委屈了我多年收藏這茶的一些心意。


    我收藏茶的目的,就是在等待著知己。


    今天,知己來到了我的麵前,我又豈可吝惜這點茶葉呢?


    今夜,我們不僅要喝,而且還要喝得痛快!


    我要將我學過的武夷茶道,在二位麵前賣弄一下,為二位飲茶助興!”


    “哈哈哈哈,難得李掌櫃這麽風雅!


    恭敬不如從命,既然這樣,我倆也就不再客氣了。


    對於武夷的茶道,我還真沒見識過。


    借此,也讓我們開一開眼!”


    清風道長也高興地說道。


    “好吧,那麽,我們現在就開始。”李掌櫃說道。


    話音剛落,隻見他:


    首先,點燃了事先準備好的一支檀香,並將檀香插進香爐。


    說了聲:


    “二位請看:這叫“焚香敬神”。”


    然後,他將盛幹茶的茶杯,用一隻手端起來,用另一隻手拿開紫砂壺的壺蓋。


    把杯中的幹茶對準壺心,手腕一抖,將茶倒進了紫砂壺裏。


    嘴裏說道:


    “這叫做“烏龍入宮”。


    龍,就是大紅袍,它是頂級的烏龍茶。


    宮,就是紫砂壺。”


    接著,他把自己的手“啪啪”拍了兩下。


    應聲而出的是一個跑堂的,嘴裏答應著:“來了!”


    雙手捧著個竹製托盤,托盤上放著一個熱氣騰騰的瓦罐。


    小心翼翼地向這邊走來,等在桌子上放好了瓦罐後,他便笑眯眯的獨自拿著托盤退下了。


    李掌櫃指著桌上的瓦罐,說道:


    “二位,你們知道我們今天衝茶用的是什麽水嗎?


    從古到今,品茶的人最推崇的是用“天泉”。


    什麽是“天泉”?


    “天泉”指的就是雪水和雨水。


    其實,真正值得推崇的是雪水。


    因此,從學會茶道以來,我每年的冬天,都要親自到那香爐礁上采雪。


    儲存一缸“三九”天的雪水,並把缸埋到地下,以備來年夏季品茶之用。


    現在,這瓦罐中,就是去年“三九”天的雪水。”


    說完,用塊幹布墊著,雙手捧起瓦罐,將罐中的開水快速倒進壺中一些。


    聽到李掌櫃這樣說,清風道長倒是想起了:


    自唐以來,關於用雪水衝茶的一些詩句:


    一是唐時白居易的《吟元郎中白須,兼飲雪水茶,因題壁上》。


    那詩寫到:


    “吟詠霜毛句,閑嚐雪水茶;城中展眉處,隻是有元家。”


    二是他的《晚起》中的詩句:“融雪煎香茗,調酥煮乳糜。”


    三是陸龜蒙《煮茶》:


    “閑來鬆間坐,看煮鬆上雪。


    時於浪花裏,並下藍英末。”


    四是喻鳧的《送潘鹹》:“煮雪問茶味,當風看雁行。”


    五是宋時鄭遇的《詠茶》:“夜臼和燈搗,寒爐捧雪烹。”


    六是鄒浩的《雪中簡次蕭求團茶》:


    “竹上鬆間敲玉花,最宜石鼎薦靈芽。”


    七是陸遊的《雪後煎茶》:


    “雪液清甘漲井泉,自攜茶灶就烹煎;


    一毫無複關心事,不枉人間住百年。”


    八是元時謝宗可的《雪煎茶》:


    “夜掃寒英煮綠塵,鬆風入鼎更清新。”


    另外,好似宋代辛棄疾也有:“細寫茶經煮茶雪”的著名詞句。


    這樣一想,清風道長明白了:


    原來從古到今的文人墨客,都是讚美用雪水沏茶的呀!


    看到麵前的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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