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從來也沒那樣想過,聽到大爺突然這樣問自己,杏兒哥一時答不上來。


    可是,他的腦子反應飛快,一聽大爺要教自己吹自己喜愛的喇叭,那高興的勁兒就別提了。


    竟然一彎腰,給大爺就跪下了,還沒等大爺反應過來,“咚咚咚”三個響頭已經磕過了。


    嘴裏還念念有詞:“大爺,謝謝你。杏兒一定好好學習。”


    看著大哥吃驚的樣子,二大爺已經嗬嗬大笑了:“嗬嗬,大哥,你不教都不行了,拜師大禮都行過了。”


    “這調皮小子,誰還稀罕你行大禮。快起來,好了,大爺我今天就收下你這個徒弟。”大爺高興地說道。


    聽到大爺的話,杏兒哥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眨巴眨巴眼睛,對著大爺說:“謝謝大爺,將來我要學會了,就吹給大爺們聽,也好孝敬大爺們。”


    聽著杏兒哥的話,可把這兩位大爺樂壞了:小小的孩兒,真懂事,也會說話,簡直太討人喜愛了。


    “杏兒,今天大爺高興,就先吹兩段給你們聽聽。”這時大爺說道。


    說完,雙手拿起嗩呐,舔了一舔嘴唇,運好了氣就吹了起來。他先吹了一曲《正月十五鬧雪燈》,接著,又吹了一曲《百鳥朝鳳》。


    今天可吹得太好了:曲調悠揚婉轉,節奏激昂嘹亮。


    真應了明朝王磐《朝天子詠喇叭》中描述的那種效果:“喇叭,嗩呐,曲兒小,腔兒大。官船往來亂如麻,全仗你抬身價。


    軍聽了軍愁,民聽了民怕,哪裏去辨什麽真共假?眼見的吹翻了這家,吹傷了那家,隻吹的水盡鵝飛罷!”


    雖然,這裏也沒有軍,隻有三個民。吹者有意,聽者動情,三人都沉浸到了樂曲的情感裏去了。


    特別是小杏兒哥,別看年齡小,好像也聽懂了曲子中的意思。對大爺羨慕極了:大爺吹得太好了!


    等到什麽時候,自己才能像大爺一樣,也吹得那麽好呢?


    吹完了樂曲,大爺就開始教杏兒哥學吹。


    盡管民間有:“胡琴三擔米,嗩呐一早晨”的說法,是說嗩呐比較好學,一個早晨就可以學好。


    可是,要真正吹得像樣一點兒,那也是不容易的。


    好在大爺已經吹了四十年了,很有經驗。杏兒哥又天生聰慧,心無旁騖,還肯用功。


    大爺先教會了五音,然後,將一首曲譜抄下來貼在牆上,讓杏兒哥每天就照著曲譜練習吹。


    從此以後,不管是早晨,還是傍晚,這山莊裏就開始有了嗩呐的聲音。


    雖然,開始傳出的聲音,不是那麽悠揚動聽,甚至很難聽,可是,慢慢地越吹越熟練,最後,山莊裏的人,終於能夠聽出是在吹奏一個曲調了。


    這就是大家熟悉的《正月十五鬧雪燈》。但,這已經是半個多月以後的事了。


    今天下午:私塾裏繼續放假,按照大爺的吩咐,由大媽照看著這七、八個最小的孩子。


    因為沒事幹,小孩子在院子裏就開始淘氣了。


    一會兒互相打打鬧鬧,一會兒挖牆抓蛐蛐,一會兒又互相扔泥塊,一會兒又在桌椅之間跑跑跳跳……。


    怕小孩兒摔倒跌壞了,大媽跑前忙後,說了這個,又勸那個,忙得不可開交。


    杏兒哥在這一群孩子中算是大哥了,就算他還比較文靜,也聽大媽的話。


    這時,正忙著幫大媽管那些弟弟妹妹呢。


    看到大媽忙得身上都出汗了,杏兒哥就對大媽出主意:“大媽,要不,我去把大爺的喇叭取來,吹給他們聽,可能他們就不惹你生氣了?”


    “杏兒,好主意呀!趕快去把喇叭拿來吧。”大媽真的累急了,就不假思索地回答。


    “大媽,可是,大爺不讓把喇叭拿出房的呀?”杏兒哥又說。


    因為大爺怕杏兒哥還小,不小心會把喇叭弄壞的。所以規定,喇叭隻許在大爺的屋裏吹,不許把喇叭帶出屋外去。


    “那沒關係,今天你大爺在地裏,大媽做主,隻是你要小心一點,別弄壞了就行了。(.mianhuatang.info無彈窗廣告)”大媽回答道。


    說著,在兜裏找出鑰匙,囑咐杏兒哥快去拿。


    得到大媽的允許,不一會兒,杏兒哥就把嗩呐拿回來了。


    他這嗩呐一吹,果然奏效,所有的小孩兒都集中到了杏兒哥的周圍,沒有滿院調皮的了。


    杏兒哥吩咐他們,誰聽得好,不淘氣,誰就可以到自己眼前來摸一下喇叭。


    這麽好聽的喇叭聲,是怎麽出來的?誰都很好奇,所以一個下午,誰都好好的表現,好過來摸摸這神奇的喇叭。


    杏兒哥的大媽看到這群孩子像一群小燕兒一樣,乖乖地坐在那裏,心裏真高興:還是俺杏兒聰明,會想主意。


    早知這樣,我也不用忙得渾身出汗了。


    就在這時,大門響了,一看是杏兒哥的爺爺來了。


    看到爺爺來了,杏兒哥和這群小孩就一起站起來,“爺爺,爺爺”一邊歡呼著,一邊向爺爺跑去。


    因為杏兒哥要小心地把嗩呐放好,所以,跑在最後。


    這時,大媽也趕忙站起身來,迎了過來,撥開眼前的小孩兒,輕聲問道:“爹,你怎麽來了?”


    “大兒媳,你這幾天受累了?這小孩子都很頑劣,是不是都氣你了?”老爺子對兒媳婦客氣地說道。


    又對著圍在自己周圍的小孩子們說:“你們是不是惹你大媽生氣了?”


    “沒有!”小孩兒們幾乎是異口同聲地說。


    “沒有?”爺爺故意板起麵孔說道。“沒有?那為什麽你們的杏兒哥,把你大爺最心愛的喇叭都拿來了,還要吹給你們聽?”


    小孩兒們都低下頭,不敢放聲了。


    大媽被小孩兒們的表情逗笑了,趕快出來解圍:“好了,好了。都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讓爺爺坐下來休息一下吧。”


    小孩兒們這一下不敢淘氣了,乖乖地回到自己原先的位置上,安靜了下來。


    大媽拿了個凳子讓爺爺坐下,爺爺坐下後,對小孩兒們說:“孩子們:今天回去告訴你們的爹和娘,做好準備,我們明天開始上學。


    教你們的先生還是你們的二大爺和七叔,不過,除了上午上學外,下午也要來私塾,由你們的七叔教你們武術,好鍛煉身體,將來都長得棒棒的。”


    聽說下午還要上學,有幾個小孩兒努起了嘴,有點不高興了。


    這時,杏兒哥瞪著一雙聰明的大眼睛,站起身來問爺爺:“爺爺,學武術就是練武嗎?”


    “是的,杏兒。練好了武功,不僅可以使自己的身體健壯,還能像爺爺講給你聽的:能像嶽飛、嶽雲那樣,抗擊外敵,精忠報國呢。”爺爺很認真地告訴杏兒哥。


    “那可好了,爺爺。練好武術,我們也可以成為大英雄的。”杏兒哥樂得連眉帶眼都是笑。


    “還是俺杏兒有大誌氣!”在一旁坐著的大媽,這時,禁不住插嘴稱讚道。


    “我們也有誌氣!”……“我們也有誌氣!”聽到大媽在表揚杏兒哥,剛才沒弄懂學武術是什麽意思,隻想到上學太累,有點不高興的這群孩子。


    聽了爺爺的解釋後,現在有點兒不服氣的在底下小聲嘀咕起來。


    看到這些,爺爺和大媽禁不住都笑了起來。


    “好孩子們:你們都有誌氣,都有誌氣。爺爺和大媽相信你們都能學好,將來看看誰能夠成為大英雄!”爺爺站起身來對孩子們說。


    爺爺又走到杏兒哥的麵前,對杏兒說:“杏兒,從明天開始,你就要來私塾裏上學了。”


    “怎麽?爺爺,你不教我了?”杏兒哥一聽,急得眼圈兒都紅了。


    “不是,杏兒。別急。到私塾裏上學是有好處的:你可以跟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們在一起,你們可以互相學習。


    原來爺爺教你,是怕你年齡小,跟不上他們的進度。


    可是現在看來,你完全可以與他們一起學習了。你也長大了,上私塾裏學習,爺爺也放心了。”爺爺解釋說。


    “可是,爺爺,我就喜歡你來教我。”杏兒哥一邊拉著爺爺的手搖晃著,一邊強調地說。


    “杏兒,不要耍嬌。其實,你的大爺和二大爺,還有你大媽等等,大家都是喜歡你的呀。


    大爺不是已經教會你吹喇叭了嗎?二大爺也給你考過試了,你七叔更是喜歡你喜歡的不得了。


    你在私塾裏一定會學得非常好的。何況,爺爺已經老了,杏兒,你不想讓爺爺多休息休息了?”爺爺進一步地說服杏兒哥。


    “爺爺,可是,……杏兒會想爺爺的呀!”說到這裏,兩滴大眼淚順著杏兒哥的臉上淌了下來。


    爺爺趕忙伸出大手,幫杏兒哥擦去眼淚。爺爺也很動情地說:“杏兒,爺爺知道你會想爺爺的。那你可以來看爺爺呀。


    你上學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都可以來爺爺家,爺爺講給你聽。


    爺爺要囑咐你:在私塾裏,一定要聽你二大爺和七叔的話,特別要好好向你七叔學習武術,你不是要做大英雄嗎?大英雄必須文武雙全。你記住了嗎?”


    “爺爺,杏兒記住了。”杏兒哥含著大眼淚,用力地把頭點了一點。


    “好了,杏兒,拿起你的喇叭,給爺爺吹上一曲,爺爺還沒聽過杏兒吹喇叭呢!”爺爺提議道。


    杏兒歌聽到爺爺的話,趕快擦了一把眼淚,拿起大爺的喇叭,就開始吹了起來。


    吹得還是那曲《正月十五鬧雪燈》,不過,今天吹得可是太認真了,吹完後,額頭上都滲出了汗水。


    一曲吹下來,看到杏兒哥確實很聰明,真的是學一樣會一樣,爺爺很高興。


    又說了一番鼓勵的話後,就離開了私塾。


    這時,太陽也下山了,大人們也都回到山莊裏來了。


    各家炊煙四起,又準備晚飯了。


    收拾了一下私塾裏的桌椅,大媽就讓孩子們回家了。


    最懂事的還是杏兒哥,在幫著大媽整理好了桌椅後,小心翼翼地拿著嗩呐。


    拉著大媽的手,直到把大媽和嗩呐一起送回大媽的家裏,他才高高興興的往自己的家裏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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