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吭哧吭哧的爬到半山腰,突然聽到山裏傳來隱約的炮仗聲。


    楊華明說:“難道還有別家也進山來燒香啦?”


    楊華洲抹了把汗,喘著粗氣說:“那也不稀奇,這山那麽大,十裏八村的先人都葬在這山裏。”


    楊永進有點疑惑:“該不會是永鬆他們吧?”


    眾人皆楞在原地。


    小安立馬趴伏在地,將耳朵貼於地麵細聽。


    在這過程中,楊永進朝眾人做了一個噓聲的手勢。


    眾人皆屏氣吞聲,靜待小安的結果。


    片刻後,小安站起身,拍著身上的草木和灰土說:“聽聲音的方位,像是從咱老楊家祖墳那塊傳來的,但隔得太遠,我不能十分確定。”


    “姐夫,這事兒你看?”


    小安將求證的目光投向跟在隊伍最末尾的駱風棠。


    先前眾人唧唧咋咋討論炮仗聲的時候,駱風棠隻是安靜的停留在原地,修長挺拔的身軀如青鬆般立在那兒,微微仰頭凝望遠山。


    劍眉星目,斜飛入鬢,凝視遠山深處時那眸光微沉,冷峻的麵龐染了一抹沉思。


    山風吹拂他黑袍的一角在風中輕舞,他站在那裏,獨成自己的世界,與這周遭仿佛格格不入,卻又如此的融洽。


    讓人既心生仰望,又略有敬畏,當他看過來並開口說話的時候,語氣中帶來的隨和又給人親切。


    “小安你聽的沒錯,應該就是楊家祖墳附近。”


    聽到小安和駱風棠這兩個耳力最好的練家子都這麽說,眾人這下是真不淡定了。


    楊永青直接把上山路上就一直咬在嘴裏的茅草狠狠吐地上,大聲說:“永鬆那個bi崽子,偷偷摸摸上山燒香,待會老子揍不死他個狗、娘養的!”


    楊華洲看了楊永青一眼:“永青,惱火就惱火,別說髒話。”


    楊永青樂了,“五叔,你還真是斯文人,惱火了不說髒話來嗎難道還要找幾個秀氣詞兒去誇他?”


    楊華洲愣了下,一時間竟啞口無言了。


    楊永進拍了楊永青一把:“五叔是那個意思?五叔的意思是你可以惱火,但別用那些流裏流氣的詞兒罵,咱這裏老老小小一大家子人,還有小孩子,聽到了有樣學樣也出口成髒,咋整?”


    說到小孩子,楊永青扭頭看去。


    鐵蛋,鴻兒,繡紅……


    孩子們都睜著單純的大眼睛望著自己呢,楊永青隻得訕訕一笑,“得,五叔教訓的是,我還是閉嘴吧!”


    楊永青退到一邊去了,楊永進走上前來,跟楊華明和楊華洲那說:“這永鬆也不曉得搞啥名堂,明明昨日三叔還找他私下談了心,既然事情都翻篇了,咋還故意撂下咱跑進山燒香呢?”


    若是平時的清明中元等祭祀節日,你楊永鬆趕時間或有自己的安排,你可以單獨行動。


    但這可是小爺爺下葬做頭七燒香,親戚朋友得結伴上山來一起燒香叩拜。


    你這提前上山就算了,可你等等大夥兒,等人到齊了再一起擺供品燒香不行嗎?


    (


    還分批?這是嫌人死的不夠?真是不講究啊!


    楊華明楊華洲他們紛紛歎氣,對楊永鬆真是又生氣,又無奈。


    楊永柏更是黑著臉說:“看來三叔昨日跟他說的都白說了,這還是在惱我,不想見到我,才提前燒香好錯開我!”


    “早曉得這樣,我,我……”


    昨日後來當著三叔的麵,自己跟永鬆堂哥握手言和了。


    自己還就不小心推了燕萍嫂子一事,當著麵跟永鬆堂哥道了歉。


    不是都說開了?咋還這樣!


    楊華洲拍了拍楊永柏的肩膀:“事情到了這一步,已經沒你啥事兒了,完全是永鬆自個的問題,你別多想。”


    楊永柏清楚五叔這是寬慰他的話,可事實上跟楊永鬆這事兒本就因他而起。


    “早曉得這樣,我就不該自作主張去給我嘎公暖屋子!”


    不暖屋子,就不會讓表哥表嫂兩口子誤會他想要霸占那屋子,也就沒有後麵那麽多狗屁倒灶的破事了。


    “永柏,都說了事情走到這一步跟你沒關係了,不是你的錯!”


    楊華洲加重了語氣對楊永柏說,“咱都已經跟永鬆那說開了,你三嬸她們也送了東西去探望燕萍,換做稍微聰明點的人,又沒啥生死大仇,到了這也就見好便收了。”


    楊華明也出了聲,“永柏啊,你五叔說的在理,再往後就是永鬆的問題了。”


    “走吧,咱去燒咱的,隨便永鬆咋整。”


    “四叔,待會見著楊永鬆了,我要揍他一頓,你們誰都甭攔!”楊永青已經擼起了袖子,放出了狠話。


    楊華明唬下臉,眉頭擰在一塊兒,很不悅的對楊永青那發出警告:“今個是你小爺爺的頭七,咱不看生麵看僧麵看佛麵,不準胡來!”


    看楊永青還是一副倔強不屈的樣子,楊華明又補充了句:“等燒完香,你們在別地方見了,你想咋樣,四叔不管。”


    楊永青立馬就咧開嘴笑得猙獰。


    楊華明看了眼天色,招呼眾人:“走吧,咱也去把香給燒了,不說那麽多了。”


    楊華洲點頭,朝後麵的隊伍招手,大夥兒重新動身。


    楊永青邊走邊忿忿說:“我打算好了,小爺爺是小爺爺,楊永鬆是楊永鬆,往後二七三七啥的,咱自個過來給小爺爺燒香,再不要去那邊院子等楊永鬆了,感覺好傻氣!”


    這話,破天荒的沒有人反駁他。


    楊永智他們還點頭,顯然,大夥兒都對楊永鬆很不滿了,都在憋著火氣。


    一行人快要走到老楊家祖墳地附近時,好巧不巧遇到了楊永鬆和燕萍兩口子。


    楊永鬆走在前麵,後麵跟著燕萍,他走幾步就回頭朝燕萍伸出手來牽她的手。


    因為這個時候是深秋,山裏草木枯黃,荊棘遍地,好多地方楊永鬆還要自己先跳過去,然後用腳踩住地上的藤蔓和伸到路中間的荊棘,再探身過來牽燕萍的手,小心翼翼的把她牽過來。


    “哎呀,有根樹枝兒勾住了我頭發,楊永鬆你快些幫我拿開呀!”


    “哎喲,我衣裳又被勾住了,楊永鬆你幹嘛呢?還不快些給我挑開,這可是表妹送我的新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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