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流蘇隻是…”流蘇剛要說話,卻聽裏麵又冷了幾分:“要本門主罰?”


    “主子,流蘇自己罰!”流蘇說完抬手從髮際取下一隻簪子,一下扯開,露出一端的銀針來,流蘇拿針紮了自己的手臂一下,聽沒聲音,於是紮了十下,痛得滿頭的汗水,還是沒聲音,流蘇猶豫一下又繼續紮了十針,終於叫了一聲,“主子,流蘇不敢了!流蘇不敢了!”


    流蘇話音剛一落,從簾子裏飛出一個盒子砸到她頭上,額頭一陣火辣辣地痛,流蘇顫顫驚驚撿了起來,打開那盒子,猶豫一下將那膏狀的東西抹在被針紮過的手臂上,流蘇差點就痛暈了。


    等了好一會,簾子裏沒了動靜,流蘇小心地爬了過去,裏麵哪裏還有個人影。流蘇撲到地上哭了起來,她不知道夜無邊給她的是什麽東西,隻知道抹在手臂上能連續痛好幾天,連抬都抬不起,不過這已經是夜無邊心情好,罰得極輕的,一想到夜無邊心情好,那是為什麽好,流蘇的眼淚更止不住了。


    還在建郢就聽說過夜無邊喜歡懦王妾氏秦長歌的事,流蘇起初還不相信。


    直到幾天前,秦長歌到“落玉塢”賭錢,齊征專門過來傳了話,流蘇才相信那是真的了,那天偷偷打量了長歌很久,實在沒有看也她與別的女子有什麽不同的地方,也沒見什麽過人之處。


    流蘇跟了夜無邊那麽多年,夜無邊從沒有象這樣縱容過一個女子,除了自己有些用處,留得時間稍微長一點,在夜無邊身邊的女子鮮有超過一個月的,但流蘇知道,僅管夜無邊喜新厭舊、賤踢侮辱人到了沒有邊際、沒有脾性,但和自己一樣,大家沒有不想利用各種手段留住夜無邊的,除了因為不能討喜下場比較淒涼以外,流蘇認為夜無邊除了有錢還讓自己非常著迷。


    流蘇非常努力地把夜無邊交待的任何一件事都做到最好,“落玉塢”也是絞盡腦汁地經營得有聲有色,她隻有這樣才能讓夜無邊看她幾眼,偶爾還能光顧一兩次,但即便如此,夜無邊也鮮有好臉色,光顧時也罰多於寵,原本以為夜無邊是個沒什麽感情的人,到現在流蘇才知道他不是沒感情,是沒找到用感情的女子,想到自己不是他願意用感情的人,流蘇用了那麽多的心血和下賤的招術,怎麽又能不傷感!


    剛才長歌一走進來流蘇就認出來了,說句實話,她隻是想上去結識一下,甚至帶著討好的念頭,隻希望長歌有朝一日真的成為了門主夫人,對自己有幾分好感,替自己美言幾句,不一定給自己什麽名份,讓自己留在夜無邊身邊也好。


    僅因為有著這樣的想法接近,就得到夜無邊如此懲罰,想著與長歌截然不同的待遇,流蘇越想越傷心,多年來的委曲讓她的眼淚一時間止也止不住。


    流蘇正哭著,煙兒走了進來見此情景,有幾分詫異,流蘇在她眼裏可是個遇事從容鎮定、做事遊刃有餘的主子,跟了這麽久,煙兒還沒見過流蘇哭過。


    流蘇見煙兒進來,忙擦了眼淚,煙兒才假裝沒看到道:“蘇當家,安月國的三世子蘇南想見蘇當家。”


    流蘇聽了略愣了一下,蘇南這個人,她是早有耳聞,但這個人文采武功在所有留建郢城的質子中是最有名的,而且現在在安月國中的地位也是無人能及的,但此人潔身自律,從不上這煙花之地,今日踏足這樣的地方,隻能說明一件事就是有事。


    蘇南在建郢城圍剿夜無邊時的兇狠,讓流蘇從心裏不太喜歡他,因為蘇南重名,鮮有踏入“落玉塢”這樣的地方,流蘇對這樣的人物迄今為止也隻聽說過從沒見過,流蘇忙整理了衣服髮飾,才道:“煙兒,請他到隔壁廂房。”


    吩咐完,流蘇重新上妝挽發,整理了衣裳,隻是手臂用不上勁,所以動作比平常慢了許多,稍加裝扮,流蘇又重回以前的光艷照人,那哭痕被掩得一絲也瞧不出來,再帶上用得久的淡淡的笑容,怎麽看著都是一個讓男人迷戀愛慕的女子。


    流蘇走進客房,蘇南正背著手臨窗而立,光從身形就可以看得出是個極美的男子,流蘇也聽說過傅成桀曾經想染指蘇南的事,最嚴重的一次,蘇南裝做墜馬摔傷了腿才得逃脫。


    想到這裏,流蘇認為蘇南也算是個意誌堅韌不好對付的主,輕咳一聲道:“三世子,找流蘇有何貴幹?”


    蘇南轉過頭,流蘇隻覺整個屋子都亮了,她也算見過世麵的人了,卻從不知道男人可以長成這樣,如果女人有禍國殃民的,那他這樣的男人正是這種禍國殃女人的天生殺手。


    蘇南見眼前的流蘇也略略一愣,除了驚艷,還有一種感覺這個流蘇長得有三分象長歌,心裏頓生好感,於是一拱手道:“蘇當家,在下冒昧來訪,唐突了蘇當家。”


    流蘇淡淡一笑道:“三世子客氣了,隻是三世子清風亮節的人兒,怎麽會來這樣汙淖的地方?”


    蘇南聽了笑了一下道:“蘇當家抬舉南了,傳說流蘇姑娘是舉世無雙的美人,世人想見一麵實屬不易,今日得蘇當家厚愛,實屬南之榮幸。”


    “客氣。”流蘇見是個會說話的主,略略施彎腰,兩人分賓主之位坐下,煙兒忙將茶端了上來。


    蘇南再看了煙兒一眼,剛才見著煙兒時就吃驚,一直認為自己看錯,但這會煙兒見著自己一直都低著頭,顯然怕自己認出來,便知道真是沒有看錯,隻是不知道煙兒怎麽流落到了這種煙花之地,但蘇南當然知道眼下不是問這事的時候,於是轉眼看那杯具皆精巧細緻,均出自於有名的宋氏瓷器,想那茶葉也不會太差,輕啜一口,果然是口齒留香道:“流蘇姑娘的茶果然如流蘇姑娘一般獨一無二、香甜甘美。”


    流蘇聽了笑了一下,放下茶杯道:“三世子一定不隻是來喝流蘇這杯茶的,三世子有什麽事,隻管吩咐。”


    蘇南略一沉吟道:“如果南得到的記憶沒有錯的話,流蘇姑娘曾是建郢城‘落玉塢’的大掌櫃。”


    流蘇聽了打笑道:“新皇抄了流蘇的‘落玉塢’,流蘇隻能流落到這裏,給人家看看鋪子。”


    蘇南也跟著笑了一下才道:“流蘇姑娘客氣,南今日來,也明人不講暗話,南想見流蘇姑娘的當家掌門夜門主。”


    流蘇本對那事憎恨蘇南,一聽就淡漠地道:“流蘇離開建郢時非常匆忙,後來再也沒有得到門主的消息。”


    蘇南把玩著茶杯過了一小會才用懷疑的口氣問:“蘇當家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們門主的下落?”


    流蘇輕啟朱唇緩緩道:“門主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隻是聽說在建郢時拜人所賜受了重傷,受傷至今,流蘇都沒見過門主,也不知道門主的消息。”


    蘇南聽流蘇的口氣對自己不滿,所以明顯在應付自己,在建郢誤以為抓到夜無邊時,他是痛下殺手報夜無邊給自己戴綠帽子之辱,一刀就廢了夜無邊,雖後來中了夜無邊金蟬脫殼之計,傷的是傅成桀,蘇南也不後悔,至少出了當年自己在傅成桀府上受辱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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