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歌愣愣地看著,雖與這將領隻有一麵之緣,但那人一下命喪自己麵前,讓長歌說不出的難受。


    湯易見了大叫一聲:“王將軍!”然後大怒道,“爾等小賊,拿命來!”說完飛身而起直撲那發飛刀的人,發飛刀人的卻異常靈巧,身手絕對在湯易上,幾個騰挪就擠入逃亡士兵中出城而去,白衣的那隻白鴿幾個盤旋也跟著飛了出去。


    天已完全黑下來,守城的王將軍被殺,城門又被人混水摸魚打開了,城門前更亂,湯易撥出劍躍上馬大聲道:“後退者格殺勿論!後退者格殺勿論!”


    但敗軍如潮水般往城外擠,東、南、北門的殺聲又近,有一騎飛快過來道:“湯元帥,王爺令你速速出城到昌平匯合!”


    湯易才想到自己還有保護這個懦王的任務,長嘆一口氣,收了手中的寶劍道:“走!”


    僅管人叫馬嘶,混亂不堪,長歌還是聽到傅離輕輕的、得意的笑聲,然後身體被傅離完全裹入懷裏,傅離狠狠一夾馬肚,長歌似乎都聽到那匹黑馬慘叫一聲,吃力地從許多士兵的身上往處沖,臘八等人也都撥出劍,跟了上來護在兩邊。


    長歌嚇得閉上眼睛,隻聽耳邊很多人發出了慘叫聲,感覺不僅僅是傅離、湯易、臘八、王公貴族想擠出這城門,那東、南、北的敗兵也跟著往外擠,西城門的守城士兵也加入了進來,混亂中人馬踐踏,慘叫聲不絕於耳。


    長歌偶爾睜開眼,卻見被士兵擠擠推推的湯易身後一片火光,湯易臉上帶著血,眼睛裏充滿了血紅,不知是急的還是心痛的,也不知道他臉上的血是誰的。


    所以長歌很多年都還記得這個場麵,後來才知道湯易臉上的血是那些逃命士兵的,他心痛的是那些不是殺敵殉命而是互相踐踏至死的士兵。


    原平那一戰,湯易的五萬大軍死傷過半,他敗得連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會敗,這些逃跑的將士很多都是與湯易生死與共的老戰友,自己親眼看著那種踐踢的場麵,任誰都心痛、難過!


    一行人衝出西城門,又跑了數裏,那匹黑馬精殫力竭了,堅持跑了幾步一下摔在地上,把傅離與長歌掀到了地上,長歌被傅離完全圈在懷裏,隻是把左腿壓了一下,傅離卻一時沒爬起來。


    臘八等人忙大叫數聲:“王爺!王爺!”


    湯易恨恨地哼了一聲道:“說了女人誤事,王爺這是自找的!”


    傅離哼哼地叫了兩聲,長歌總覺得他這麽抱著自己不雅,忙掙開,傅離放開了她,卻躺地上沒動,長歌就急了忙叫了一聲:“大世子!”


    傅離才哼哼唧唧地動了起來,長歌忙伸手把傅離扶了起來,發現傅離的手和左臉頰都被蹭破了皮。


    長歌忙道:“湯將軍,大世子受傷了。”


    本來又氣又恨又心痛城門被踩死、殺死將士的湯易大怒道:“他那也叫傷!”


    長歌臉一紅也大聲道:“大世子這不叫傷叫什麽,你沒看見流血了嗎?”


    湯易早就按捺不住,一下撥出劍道:“臭女人,小心本將斬了你!”


    長歌哼了一聲道:“當然,你沒本事殺退敵軍,隻能殺女人,也難怪你會被打敗。”說完徑直走到傅離身邊,湯易氣得拚命揮舞手中的寶劍去砍兩邊的樹木大聲道,“本將軍之所以不能上陣殺敵還是都是因為要護你和這個窩囊王爺周全!”


    長歌聽了冷笑道:“如果西城門沒被敵軍攻破,元帥可需要護王爺周全什麽?”


    湯易聽了血全湧到了臉上,對於西城門被攻破,全因上了黃子麒的奸計,明明計謀是黃子麒子降攻城,然後帶人投誠的,結果他的人進城就殺了守城將軍,臨陣突然倒戈,其中到底是個什麽緣故,湯易也不知道,心裏更怕是傅瑤在玩什麽花招,一場原本誌在必得的大勝仗,頃刻打成這樣,早就窩著一肚子氣的湯易指著長歌卻一句話說不出來,原平城守不住後,青帝立刻下令讓他護傅離周全離開原平,對於這樁莫名其妙的密令,是湯易從心裏不願意做的,那等於是讓他放棄指揮三軍的大事來護這麽個窩囊的東西,怎麽都覺得劃不來。


    傅離忍著笑,長歌是典型的不鳴則罷,一鳴剛驚人的主,這句話足可以把剛剛慘敗的湯易活活氣到自刎,但湯易在一陣瘋狂的揮砍之後,終於平靜了下來。


    傅離除了高興看到湯易這副頹敗的樣子,還高興長歌現在完全從夜無邊的陰影中走了出來,甚感欣慰,挨刀摔跤他都覺得值得的。


    不管湯易與傅離如何地對對方不滿,但是麵對隨時可能追出來的黃子麒的軍隊,到底還是離得遠一點為妙,臘八便讓了自己的馬給傅離與長歌,自己騎了別人的馬,一行人繼續西行,向著昌平行進。


    一路上湯易及隨行的二十多人氣氛嚴肅,神情悲哀,而傅離卻弄得自己一行五六人跟遊山玩水一般,手上、臉上包著白布帶子,本就臘黃的臉色使他看起來絕對說與帥氣不沾邊,白布帶子甚至讓他顯得有些猥瑣,偏傅離還要自扮風流瀟灑,讓人覺得他更加噁心,但什麽樣的眼光都影響不了傅離與長歌的卿卿我我、恩恩愛愛。


    湯易看著傅離這個荒淫**的王爺兩眼直冒火光,他承認秦長歌長得並不差,但也不至於在這慌於逃命的節骨眼上,他傅離還有這麽好的心情。


    在湯易看來,傅離要麽就是錦衣玉食,蠢到不知道什麽叫危險;要麽就是心態過於強硬,命都快不保了還不忘美人歡。


    一行人帶著股子悲涼,長歌哪裏有心思與傅離談情說愛,一是擔心追兵,二是眼見那三月十五就要到了,見不到長欣反而離長欣越來越遠了,因此那卿卿我我、恩恩愛愛基本是傅離自導自演自樂,隻是在湯易等人眼裏看著就象長歌**著傅離,完全有美人誤國的架式,甚至有將士講出:“怪說不得會敗,有這樣的王爺不敗還真奇了!”


    傅離見那種不滿情緒高漲,隻怕不到昌平就在自己身上發生個馬嵬坡事件之類的,終於迫於兵變壓力,隻得收斂一些。


    長歌這才鬆了一大口氣,就算自己不參與傅離的節目,傅離有的舉動還是讓她臉紅耳刺的,而且還在這種異常悲壯的氣氛襯托下,那些舉動絕對說得上怪異,讓長歌非常不自在。


    天黑下來,來到了一個叫沂安的小鎮上,很多王公貴族和殘兵敗將也逃到了這裏,沂安此時也不安靜,不太大的鎮子聚集了大量的人馬。


    一行人剛一進鎮,就聽到有人哭喊道:“軍爺,饒命呀,這是小人一家人唯一的口糧。”


    卻聽那當兵的大聲道:“你知道你軍爺爺在前麵打得辛苦,保護的就是你們這群良民,這個就當孝敬你家軍爺了。”


    長歌向湯易撇了一下嘴,湯易大怒道:“來人,將那搶奪百姓家什的狗東西砍了!”


    長歌隻見眼前一道血光,一個早就按奈不住,忍著一肚子氣的隨侍一揮長刀,那個正搶著東西的士兵立刻人頭與頸項分了家,長歌嚇得閉上眼睛,卻聽湯易朗聲道:“我乃湯易,所有退下來的將士到帳下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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