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八示意長歌可以進去了,長歌看了臘八一眼,臘八沒動,知道臘八的行程算結束,剩下的路該自己一個人走了,長歌抬腳便進了房間。


    房間很暗,木質地板,隱約可以看見上麵斑駿的油漆曾經是暗紅色,八成舊的地板卻擦得極為幹淨,僅管很暗,長歌也能感到纖塵不染,居中鋪了一張暗色的舊地毯,被一扇屏風隔成兩段,屏風那門隱隱傳來濃濃的藥氣,長歌的心又提了上來。


    長歌迫不及待地往裏走,繞過屏風,看見傅離躺在一張鋪著白狐皮的紅木躺椅上,冬日有點寒涼的陽光順著雕花窗格照了在傅離臉上,傅離的臉色依舊臘黃,卻呈現出一種失血的臘黃,窗格印在臉上的花紋,讓長歌感到黃中甚至帶著青色。


    看見長歌,傅離本來冰涼的目光慢慢有了溫度,長歌幾步走上去哽咽著叫了一聲:“大世子!”


    “歌兒。”傅離伸出手來,長歌握住傅離的手就哭了起來,又叫了數聲,“大世子!”


    傅離伸手把長歌拉到身邊的地毯上,長歌半跪到傅離身邊抱著傅離的腿委屈地哭了起來,傅離用手撫摸著長歌的頭髮道:“歌兒這麽傷心,一定是路上不太好走吧?”


    長歌搖搖頭,卻聽傅離道:“歌兒,有些事情我…”


    長歌拚命地搖著頭道:“大世子,不管多難走,長歌要來保護大世子,不準任何人再欺侮大世子。”


    傅離聽了先是一愣,然後有點哭笑不得問:“你要保護我什麽?”


    長歌一下直起身道:“我來是要告訴大世子,那江嬸是傅成霄的人,你不要再相信她了,還有我和小丁在原平城外還碰上了湯子和。”


    長歌一起一伏,手不小心碰到了傅離的腹部,傅離伸手摸著腹部,痛得咬緊了牙,臉上卻有了笑容,看著長歌若有所思地問:“就為了這個?”


    長歌點點頭,傅離伸手拉回長歌笑道:“長歌對為夫真好,有長歌在身邊,為夫覺得膽子也大了,腿腳也有力了,手也有勁了。”


    長歌聽傅離這話,知道傅離在取笑她,到底明白什麽叫大言不慚,臉也紅了,說話也結巴了,不過找到傅離,她總算鬆了口氣。


    不管別人怎麽看傅離,傅離在外麵多麽懦弱,但長歌知道傅離對自己的好是無法與外人道的,那蘇南和夜無邊都已經是過去了,該了結的都了結了,自己不能因為傅離不如他們就總是三心二意的。


    想著這些,長歌又有些不好意思,為了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便又把臉藏到傅離懷裏,傅離痛得張了一下嘴,又覺得難得長歌對自己這麽多情感,隻能忍著沒發出聲來。


    長歌聞到傅離身上的藥味,很熟悉、很親切,而且還有安全感,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要來保護傅離還是來尋求傅離的保護,傅離伸手摸著長歌的頭小聲道:“你再這麽蹭,為夫可受不了了。”


    “大世子,長歌找了你好久,都怕找不著你了。”長歌沒抬起頭有點撒嬌地抓著傅離的手,沒發現傅離的不適,忙著表達自己的還沒表達完的情意,傅離笑了一下道,“怎麽會呢,在宮裏,我不是告訴過你,我會找你的。”


    “大世子,長歌想你!”長歌喃喃道,把頭蹭到傅離的腮幫下,傅離正要說兩句來安慰長歌,卻發現幾日來不安、緊張、疲倦之極的長歌在確定已經訴完衷腸的情況下,爬在自己身上睡著了。


    長歌的頭擱在傅離的臉邊,半個身子壓在傅離身上,腿卻擱在地上,傅離又好氣又好笑,又覺得長歌可憐,一時百感交激。


    傅離花了點力氣,讓長歌完全躺在自己身上,然後伸手拿了放在旁邊的毯子,蓋在長歌身上,再伸手把毯子和長歌一起緊緊摟在懷裏,雖然這樣把他的傷口壓得很痛,但他甘之若飴,長歌終選擇來找自己,放棄了那麽多大投奔別人的大好時機,傅離長長地鬆了口氣。


    本來傅離想把一切都告訴長歌,長歌去留都由她,但現在他卻擔心長歌知道了真的一去不回,那自己怎麽辦,想到這裏,傅離決定還是瞞一日是一日,或許還會出現什麽意想不到的轉機,那不是更好。


    長歌睡得非常香甜,空著肚子睡著的長歌還夢到了傅離準備了許多好吃的,餓極的她,很狼狽地流著口水大吃大喝。


    長歌一覺醒來,屋裏已經點上了紅燭,天怎麽就黑了,自己睡了多久,怎麽還爬在傅離身上,有點不好意思,抬頭就看見傅離那雙明亮的眼睛,長歌忙問:“我怎麽…怎麽就睡著了?”


    “餓了吧?”傅離伸手捋起長歌額前的頭髮問,長歌忙點點頭問,“你怎麽知道?”


    傅離笑了一下道:“你都把我的下巴當晚餐吃了,我還能不知道?”


    長歌聽了臉發燙,傅離笑了一下道:“當晚餐吃就吃了,還流那麽多口水。”


    長歌更是大窘,忙掀開毯子要離開傅離,一接觸到空氣頓時覺得冷,又縮回傅離溫暖的懷裏去了。


    在屏風外麵侍候的臘八聽到裏麵有響動了,忙問:“主子,可以換藥了嗎?”


    “先等會兒,把晚膳端進來吧。”傅離的口氣變得淡淡的,臘八應了一聲,長歌怕人看到不好意思,忙要撐起身,但傅離卻依舊把她圈在懷裏。


    臘八和兩個婢女動作很迅速地在屏風一邊,擺好了晚飯,沒一會,又進來一個背著藥箱的男子,傅離才放開長歌道:“先去吃飯吧,我換藥了!”


    長歌聽了問:“大世子怎麽了,怎麽受傷了,誰把你弄傷了?”


    “離開皇宮時,碰上了鄭化的禁軍,交手時,不小心受了傷。”傅離淡淡道,長歌立刻拿出一番經驗之談,“那鄭化極厲害,大世子不應該和他硬碰硬的,應該智取!”


    傅離颳了長歌的鼻子一下道:“我哪有長歌聰明,不撞南牆怎麽知道鄭化厲害,下次,見著他就避開走,快去用膳吧。”


    長歌聽了乖乖地離開了傅離,卻感到那個背藥箱的男子正用一種令人膽顫的眼神打量著她。


    長歌愣了一下回過頭仔細打量那個背藥箱的男子,男子長得很結實,屬於那種精瘦型,比傅離矮不了多少,看人的眼光非常寒涼,而看自己的眼光帶著幾分厭惡,那男子見長歌轉過身打量他,立刻就收斂了目光,讓長歌一下覺得這個人分明就是個放在人群中也找不出來的一般人,一下覺得是不是自己眼花,剛才看錯了,長歌忙轉開眼睛,轉過身卻總覺得背後有股涼意。


    長歌很吃驚,雖她性格大大咧咧,但還是能感覺得到這個男子對自己帶著明顯的敵意,自己什麽時候招惹了這個不認識的人,這讓長歌想不出來。


    繞過屏風,長歌見榻上擺著在幾上的菜依舊如以前,菜式不多,卻很誘人,長歌拿起筷子猶豫了一下又放下,決定多餓也要等傅離一起用膳。


    臘八隨那背藥箱的男子一起到屏風那麵侍候。


    長歌躲到屏風後,從縫裏偷偷往那邊看,見臘八小心脫下傅離的外衣,重新扶傅離在一張木榻上躺下,聽到有聲音抬頭朝長歌這邊看來,傅離卻擺擺手,臘八繼續低頭將傅離貼身的衣服打開,長歌便看見傅離纏在腹部的白布帶全讓血浸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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