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杉的身子微微一顫,便看著薛玄,雖然她也不清楚上官淺身上的毒是怎麽回事,但是她還是擔心,薛玄的醫術,她很清楚,如果叫薛玄也沒有辦法的事情,恐怕真的很糟糕了。


    薛玄說了一些話,便出去煎藥了,雖然上官淺已經服下那可以暫時壓製毒性的藥丸,但是上官淺的身體特殊,還是小心為妙。


    “你也出去吧。”


    歐陽錦冷冷地說道,哪怕上官淺一直把依杉當做自己的親姐妹,但是此時的歐陽錦,什麽都不想多說。


    依杉看了一眼還在昏迷中的上官淺,還是退了出去,一出門,正好看到了朝樓上走來的夜鶯和紅纓。


    “淺兒她怎麽樣了?”


    夜鶯其實很早也就到了,隻是他知道歐陽錦一直待在房裏,她也不適合這個時候出現。


    “有薛玄在,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的。”


    依杉也隻是淡淡說道,她不是不清楚夜鶯的心思,隻是他實在是喜歡上不該喜歡的人,若是真的露出絲毫不該有的心思,歐陽錦豈會放過他。


    夜鶯抬頭目光凝重地看了一眼樓上的房間,還是準備自己親自上去,可是他才邁上了一級台階,依杉便擋在了他的麵前。


    “歐陽錦在上麵,你如果僅僅隻是關心,那麽你以什麽身份關心?如果隻是擔心也就罷了,因為,歐陽錦不會叫淺兒出事的。”


    依杉這話可以說說的毫不留情麵,但是夜鶯隻是擰著眉看著她,半響才轉身離開。


    “如果有什麽需要,隻要我能辦到,都會盡力的,雖然我已經不是紅樓的少主了,但還是有些消息渠道的。”


    依杉看著他的背影,無聲地歎了一口氣,“我知道了。”


    得到依杉的恢複,夜鶯也沒有久留,直接走了下去,此時的外麵早就是一片暮色,依杉雖然不知道他出去做什麽,但是也沒有叫住他,散散心也好,這樣的孽緣。


    歐陽錦派小勝子打來了熱水,便叫他守在門外,誰都不要放進來,小勝子有些擔憂地看了歐陽錦一眼,張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本來歐陽錦現在就要回大燕國的,現在大燕國不能少了他。


    歐陽錦浸濕了巾帕,小心地給上官淺擦拭著臉龐,而後又是柔荑,動作極盡輕柔,眼底也是柔色和傷痛。


    “淺兒,都是我不好,倘若不是我,你就不會……”


    歐陽錦發現自己突然說不下去了,隻是看著那個已經褪去紫色的睡顏,那個熟悉靜謐的麵龐。


    “淺兒,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解藥根治的,我不會叫你有事的,你也答應過我,陪我一輩子的,要是你騙我……嗬嗬……”


    歐陽錦微閉了眼,親啟薄唇,吐出了四個字,“血染河山。”


    上官淺睡相很安詳,若不是看到她發病時的那個恐怖的樣子,歐陽錦甚至會懷疑薛玄的診斷,這個時候,他還不能動薛玄,否則,就憑著他隱瞞淺兒這件病情的事,他都能叫他生不如死。


    燈影幢幢,歐陽錦一直牽著上官淺的手,不是很緊,但是很有力量,上官淺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隻是一睜眼,便看到那個熟睡的俊顏,那一頭白發,在昏暗的燭光下,特別的明顯。


    上官淺覺得渾身都酸痛,偏過酸澀的腦袋,就聽到耳畔傳來歐陽錦關懷地聲音,“醒來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


    歐陽錦的聲音帶著一股疲憊,是上官淺從未聽到過的,習慣了他的戲謔,他的調侃,如此模樣,叫人心疼。


    “好多了,小錦兒,你還是先回大燕國吧。”


    歐陽錦沒有答話,而是小心地把上官淺福氣,靠著柔軟的枕頭,看著眼底一片青黑的歐陽錦,心疼不由得一陣疼痛。


    “小錦兒,我沒有事,這個也不是第一次,你看看,我不都沒有事不是嗎?”


    歐陽錦倒水的動作頓了一下,眼底寒意乍現。


    “你這個情況不是第一次了?”


    聲音冰冷,卻還是帶著難以抑製的痛楚。


    上官淺頓時明白自己說錯了什麽,也隻是微微一笑,“也不是什麽大事,原來的時候,隻是一陣痛楚,不會暈倒了,現在恐怕是這幾天連夜趕路,有些累了吧。”


    “上官淺,你把我當成什麽了!”


    上官淺有些不明白,看著突然暴怒的歐陽錦,眼神微閃。隨即回過神來,笑了一下,剛準備開口,便聽到歐陽錦繼續說道,“你知道我有多麽擔心嗎?上官淺,你能不能不要這麽逞強,若是你真的出什麽事情了,有沒有想過我怎麽辦?”


    上官淺掙紮著想要起來,眼前便突然出現了歐陽錦,上官淺也隻能不再動了,而是看著他認真地說道,“對不起,你不必如此,我隻是……我也不知道怎麽會這樣的。”


    歐陽錦緊握著拳頭,無力地閉上了眼,最後才說道,“是因為我,我身上原本就有血毒,它可以壓製住其它的毒藥,但是,現在雖然解了,其它被它壓製的毒,卻全都到了你的身上,因為是多種毒性相交,就有些麻煩,但是薛玄說三個月就能把解藥配齊了。”


    上官淺點點頭,伸出手輕撫著他的麵頰,“這麽幾天,怎麽就瘦了這麽多,難道你不好好吃飯的嗎?”


    “看不到你,我吃不下去。”


    看著理直氣壯的歐陽錦,上官淺突然嗤笑了起來,但還是無奈地說道,“你瘦了,變得不好看,我要是看不上你了怎麽辦?”


    “你敢!”


    上官淺地下了頭,“小錦兒,我不會叫自己有事的,那麽,你也要給我好好的,明早就回大燕國吧。”


    歐陽錦沉下來臉,剛準備說什麽,但是上官淺卻搶先說道,“既然我身上的毒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除的,也不是無藥可解,也就不必擔心了,隻是我們都有自己的責任,你的事情,我不會過問,但是我的責任,你也不能阻攔是嗎?”


    “那我呢?”


    “你啊,你很重要啊,我的夫君,還是我……孩子的爹爹。”


    後麵的聲音細弱蚊吟,但是歐陽錦還是聽到了,原本陰鶩的臉,此時也稍微緩和了一些。


    “戰事不平,我們都沒有辦法過上自己想要的平和生活,所以,再等我一段時間吧。”


    歐陽錦靜靜地注視著他,終究沒有繼續說什麽,直到小勝子把煎好的藥端了過來。


    上官淺看著黑乎乎的藥汁,緊蹙著秀眉,討好地看著,“沒得商量,涼了就喝。”


    上官淺那商量的話語,就這麽硬生生地給拍了下去,隻能兩眼汪汪地看著他。


    “準備了蜜餞,好了,趁熱喝吧。”


    說完,便舀了一勺,遞到她的嘴邊。


    “其實我自己可以……”


    上官淺還想說什麽,但是歐陽錦隻是一臉沒有商量地看著她,麵無表情。


    上官淺咽了一下吐沫,還是準備接過,“那個,我自己來就好了。”


    而歐陽錦卻根本紋絲不動地看著她,上官淺認命地張開嘴,隨即便是滿腔的苦澀,而且還不僅是嘴中。


    “這個藥……”


    絕對是故意的,薛玄是故意,給她開這麽苦的藥,而歐陽錦也是故意的,氣自己隱瞞了自己的病,叫他擔心。


    都知道苦藥隻要一口蒙下去就好了,一口一口地喝,隻會越發地苦,但是歐陽錦卻很“體貼”的半勺半勺喂。


    上官淺終於喝了小半碗,卻朝外一撲,幹嘔連連。


    歐陽錦隻是看著她,悠悠說道,“吐多少,等一下喝兩倍進去,”


    頓時,原本慘絕人寰的幹嘔聲頓時停了下來,上官淺眼淚汪汪地看著那個俊朗無虞的男子。


    “歐陽錦,我真的懷疑你是不是男的,不懂憐香惜玉也就罷了,還這麽小肚雞腸。”


    上官淺抹了一下嘴巴,惡狠狠地說道。


    歐陽錦隻是優雅地繼續喂藥,全然不顧她那幽怨的眼神,“我是不是男人,你難道不清楚嗎?”


    上官淺頓時嗆住,苦味蔓延到四肢百骸,“你就不能……”


    歐陽錦歎了一口氣,拿出一塊巾帕,替她擦拭了嘴角,終於軟下話,“好了,我錯了,但是藥還是要好好吃的,不然好不了。”


    上官淺扁著嘴,卻還是點頭,但是目光觸及那巾帕上那一朵盛開的牡丹,不由得蹙眉。


    “這個是哪裏來的?”


    歐陽錦看了一眼已經髒了的白色巾帕,淡淡說道,“撿的。”


    “說實話!”


    上官淺難得如此滿臉正經地和他說話,這一看便知是女子的東西,而且,手帕在兩國都是傳遞情誼的意思,一看便知是哪個心儀歐陽錦的女子送的。


    “是她給的?”


    上官淺微微眯了眼,看著歐陽錦,雖然語氣很淡然,但是眼底卻是一片寒光。


    “如果你不習慣,我扔了就是了,我隻是……”


    “習慣是嗎?”


    上官淺突然笑了起來,隻是帶著淡淡的蒼涼,她知道歐陽錦對自己的心意,可是她的心很小,根本無法容忍其他女子的存在,哪怕隻是一丁點也不可以。


    她知道自己這樣的想法在這個世界是過分的,但是經曆了兩世,她比任何一個女子都要看的通透,若是無法做到一生一世一雙人,那就做一生一世一個人。


    “淺兒,你知道的,我隻是……”


    “我不要再看到這個東西,而且,我想知道那個女人還活著嗎?”


    她派人追殺自己,而歐陽錦也給過自己一個承諾,兩日之後,就會解決掉淑妃的,可是如今呢,若是歐陽錦想要坐擁齊人之美,他想得太好了。


    她上官淺這輩子,都不會給任何一個女子共事一夫的。


    “好的。”


    歐陽錦淡淡說道,嘴角甚至還帶著淺淺的笑意,隨後一樣,那巾帕便成了一抹齏粉。


    “你是故意的?”


    她怎麽會錯夠歐陽錦那上揚的眉角,這麽新的巾帕,怎麽會隨身攜帶多年的。


    “誤打誤撞罷了,不過我現在可是沒有巾帕了。”


    上官淺真的不認為一個男子隨身帶著巾帕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但還是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一塊淺藍色的巾帕,上麵繡著一簇梅花。


    “這是我十六歲那年繡的,大瀝國沒有似錦的春花,但是梅花很多,就……給你吧。”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愛妃不好惹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新歡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新歡並收藏愛妃不好惹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