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氣滂沱的字,一看就知道是出自男子的手筆,森雅和紅纓站在門外,警惕地看在外麵。


    上官淺發現並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之後,便打開,一片火紅的楓葉掉了下來,上官淺彎身把這個給撿起,隻是看了一眼,便打開了那封信。


    “路途遙遠,危險未知,望珍重。”


    就這麽寥寥幾字,和信封上那個上官淺三個字,出於同一人的手筆,而這片楓葉,想來便知是八皇子李清影了。


    他恐怕早就知道自己和李風逸的婚事已經退了,而且,甚至懷疑李風逸的死,和自己脫不了幹係了吧。


    上官淺麵無表情地把自己手裏的信疊好,裝到信封裏,在就著燭火,直到燒到了灰燼,才拍拍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外麵已經全黑的天色,扯出一絲不明的笑意。


    雖然不知道李清影這封信是什麽意思,但是她卻敢肯定,自己回大瀝國的事情,已經不是什麽秘密了。


    上官淺休息地很早,等把東西都處理好了之後,有留了一個竹節放到那盆常青樹的花盆裏,希望通過追風,聯係到依杉,那麽他們就可以直接在去大瀝的路上匯合了。


    等她醒來的時候,隻覺得胳膊有些酸痛,等睜開眼之後,卻發現一頭白毛,還有一張放大的俊臉。


    上官淺推了推身側的歐陽錦,看著他睜開惺忪的睡眼,“昨晚睡得很晚?”


    上官淺動著自己酸痛的胳膊問道,她算是明白為什麽會覺得睡得不安穩了,歐陽錦整個人就像是一隻八爪章魚一樣掛在自己的身上,她如何能睡得安穩。


    “也沒有很晚,大概兩個時辰吧。”


    上官淺白了他一眼,便起身去洗漱了,“那你在休息一下,我盡量輕點。”


    “還是娘子好。”


    上官淺拿巾帕的動作一頓,露出一絲無奈的笑意,歐陽錦這個家夥總是能叫自己心軟。


    “公主,林太傅來了。”


    等上官淺換好衣服,由梳了一個發髻,外麵便傳來紅纓的稟告聲。


    上官淺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歐陽錦,對著外麵說道,“好了我知道了,拿上東西,我們這就出發。”


    因為昨晚已經和皇帝還有皇後道過別,所以現在天還沒有全亮,上官淺便準備出發。


    也不知道外麵的人說了什麽,上官淺隻是撫摸了一下自己手中的暖玉,俯身在歐陽錦的唇上啄了一下。


    “小錦兒,我這就要走了,你要好好照顧好自己,要好好吃飯,好好休息,不要任性,還要好好保護好自己。”


    這樣的話,就好像囑咐自己即將出遠門的孩子,但是上官淺卻說得毫無壓力,伸手撫摸著那個熟悉的俊顏,便準備轉身離開。


    可是還未等她邁開步子,便覺得身子一顫,而後整個人落到一個懷裏,而她還坐到了床上,後背抵著歐陽錦那溫暖的胸膛。


    “同樣的話,我也對你說一遍,但是,我還要說的是,等我過來。”


    上官淺沒有轉過身子,她怕自己會控製不住掉眼淚,隻是拚命地點頭,“我會的。”


    聲音喑啞難聞,根本沒有往日的清脆甜美。


    隻覺得禁錮自己的手鬆了一些,上官淺歎了一口氣,沒有回頭便直接走出了房門,她不敢回眸,哪怕隻是一眼,她害怕落入那個柔情到能滴出水的眼眸,她怕自己貪戀他給的溫暖,而不願意離開。


    “公主,東西都準備好了,我們這就可以出發了。”


    林太傅沉聲說道,大瀝國的事情緊急,一刻鍾也拖不得。


    上官淺點點頭,最後看了一眼合上的房門,便和他們朝宮門口走去,一臉的平靜,隻是眼角有淡淡的無奈,還有化不開的溫情。


    上官淺的懷裏抱著小錦,特地去了太液湖,看著那隻探頭探腦的神龜們突然想起了歐陽錦給自己燉的湯,那個鮮美的滋味,確實是她今生喝過的最好的湯。


    她也第一次吃到了蓮藕,那個據說是荷花的根,那個歐陽錦親自跳到太液湖摸出來的東西。


    “公主,馬車在宮門口候著。”


    上官淺點點頭,收回了視線,她不知道歐陽錦有什麽要事要忙,但是她也清楚歐陽錦的日子或許並不是他們所看到的那般自由,所以,她選擇不問,隻是不想叫她擔心,曾經一步步朝他走近,如今一步步走遠,來時的路顛簸,而如今卻是不舍這一路的溫情。


    目光觸及那個聲影,上官淺也隻是麵無表情地朝前行禮,“淺兒見過太子殿下。”


    她就知道李逸塵會找自己的,而且還是為了那個解藥。


    太子的目光微閃,看著上官淺的目光,更是多了一份考究,“本宮發現,根本看不透你。”


    上官淺心裏冷笑,可是麵上始終是恭敬,“太子說笑了,淺兒不過是普通的閨閣女子,又有什麽值得太子殿下高看呢。”


    太子也知道根本不會問出什麽來的,也隻是冷哼一聲,“本宮想公主應該沒有忘記我們的協議吧,難道公主準備反悔不成?”


    “自然不會的,淺兒雖然是一介女流,但也知道什麽是道義。”


    說著,便從懷裏掏出了一個錦囊,隻是勾勾嘴角,便遞給了太子。


    “這個是……”


    解藥什麽的,不都是瓷瓶裝的藥丸嗎,怎麽會有錦囊,難道還要親自配不成?


    “自然是解藥啊!”


    上官淺說得一臉的理所當然,而太子隻是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便打開來,而上官淺卻從他的身側經過,這種事情,竟然如此急不可耐,難道忘了,宮門口的什麽事情都會傳到宮裏的嗎?


    “上官淺,你很好!”


    上官淺隻是頓了一下腳步,而後便邊走邊說道,“多謝太子的讚賞,還有就是,人言可畏。”


    說完,便直接進了馬車,而太子死死地盯著她那輛馬車,眼底冒著火,好像要把那輛馬車點燃一般,手裏還緊緊拽著上官淺給他的錦囊,上麵隻有幾個字。


    祖傳秘方,紅糖煮生薑。


    這算是什麽解藥,他最近一直疲乏不堪,最可氣的是,想到上官淺給他下的藥,便覺得渾身都不舒服,特別是總是半夜醒來,而後便怎麽都睡不著了。


    看這個解藥,不就是驅寒的嗎,可是他哪裏著涼了?


    現在要是他還不明白自己被上官淺給擺了一道,根本就沒有解藥,因為她根本沒有給自己下毒,否則太醫院那麽多的太醫怎麽會看不出他中了什麽毒。


    上官淺,你果然很好,那麽,咱們走著瞧,看你還能得意多久。


    “太子!”


    回到宮裏,李逸塵沒有說什麽,而是召來了自己的心腹,“本宮不想看到上官淺活著會大瀝。”


    那個黑衣人怔了怔,顯然是不明白那個大瀝國的公主和自己的主子有什麽矛盾,但還是很識趣地什麽都沒有問,應了一個是,便著手去辦了。


    這裏,上官淺半眯著眼,馬車軲轆轆地駛著,裏麵還有一臉擔憂的森雅和紅纓。


    “淺兒,你不應該得罪太子的。”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森雅也開始叫她淺兒了,不知不覺中,就把她當做自己的親人了,甚至和依杉一般重要了。


    上官淺抬眸,看了她一眼,便把懷裏的小錦遞給了紅纓,小錦隻是慵懶地抬了一下眼皮,又繼續睡了。


    “真是一個懶貓。”上官淺嘟喃一句,便開始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優雅地喝著。


    “如果我說,即使我沒有這麽做,太子都不會放過我的,況且,這樣他至少還會有些顧忌,哪怕他的人已經抓到我了。”


    “你的意思是……”


    森雅發現自己根本看不透眼前這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少女。


    “那個不算是解藥,而太子又不知道自己是否中毒,他就會對我的話有所懷疑,到時候,隻要拿出一個像解藥的東西給他就好了,不過,這個路上,恐怕會很熱鬧了。”


    森雅怔了一下,隨即點頭,“我看那個淑妃也不是什麽簡單的人。”


    上官淺不置可否地笑笑,便盤著腿開始打坐了。


    森雅看著她頭頂逐漸便多的熱氣,不由得長大了嘴,臉上全是驚訝,她沒有想到上官淺竟然會武,而且僅僅從內力來看,就知道絕對不弱。


    馬車頓時安靜了,森雅歎了一口氣,也開始閉目打坐,突厥崇武,她會武本就不是什麽錢稀奇的事情,但是上官淺這麽一個弱女子,竟然有比自己還要高的武學修為,她是萬萬未料到的。


    等真氣在全身繞行六十四周之後,森雅才睜開眼,看著又一臉閑適喝茶吃著點心的上官淺,突然朝後麵挪了一下。


    “我覺得你狠可怕。”


    上官淺抬眸,一副根本不知道她說什麽的模樣,看著她。


    “你總是給人挖掘不盡的驚喜,這麽深沉的心思,這麽高超的武藝,根本不像是你這個身份和年紀擁有的,我原本以為自己就不簡單了,沒有想到你更有過之無不及。”


    上官淺掀開簾子的一角,發現此時他們已經出了皇城,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森雅,在我們這個位置,又貴為公主,很多的結果隻是和親,但是,天下哪有可以一輩子依靠的人,我也不過是俗世所逼罷了。”


    森雅還想要說什麽,隻是聽到外麵一陣喧鬧聲,而且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和上官淺相視一眼,還是即刻推開簾子走了出去。


    “什麽事情?”


    “姑娘,這些人擋住了我們的道,而且,你看看,這個……”


    森雅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果然看到一些衣衫襤褸的人圍在他們的馬車前,而且還拿著殘缺的碗,正點頭哈腰的討飯。


    這麽多人,而且差不多的話,甚至就圍在他們這個也不算是豪華的馬車裏,若是說不是有人蓄意而為,就是森雅也不相信。


    “你們都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攔住我們的馬車。”


    若不是人數實在是太多了,而且森雅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生事,否則她早就叫那些士兵把這些別有用心的人全都抓起來了。


    “姑娘,行行好,給點吃的吧,小老兒已經三天粒米未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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