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千離自己也覺得她現在的身子骨和體能已經大不如小時候,用軒轅琪的話說就是她和禧公偷個情都能被弄暈過去,這身子還能做什麽大事?賣ji院裏都是累贅。所以皇甫森督促她習武強身時,她也耐著性子學。


    隻不過有心去做是一回事,但千離如今實在是有心無力,她從十六歲開始就一直被人當金絲雀豢養在籠子裏,哪裏再受過半點苦,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出寢宮三步就有人抬,話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習慣了金枝玉葉的生活,此時叫她去紮個馬步,她半刻都蹲不住,直喊苦累。


    睡不好也就罷了,吃也受限製,千離的胃口早養叼了,之前想吃什麽一吩咐下去,立即就會得到滿足,現在皇甫家四姐妹吩咐了禦膳房,隻做一年四季都有的膳食,不能再由著千離喜好來,因為她一句話,下麵的人就要跑斷氣,如果她冬天要吃荔枝,或者夏季要食海鮮,下麵的人怕是要被逼死,前者冬季早已經絕跡,後者天熱從沿海運到內陸時怕也臭了。


    千離的這些陋習改起來雖然讓她覺得痛苦,但她還是願意去改正,她最受不了的是四姐妹對她不理不睬,她看得出來她們都不待見她,那四女對她可以說是以各種眼神藐視加鄙視。


    千離第一次產生了挫敗感,因為她一向順風順水,有人迫於她的威勢不敢忤逆她,有人為了攀附她虛情假意相待,有人為了應付她虛與委蛇,當然也有人對她死心塌地不圖任何回報……總之,她沒遇見像皇甫家四姐妹這麽難以親近的人。


    當然,她並不氣餒。她堅信隻要自己有所改變,她們一定會接受她的。


    所以就算四姐妹仍然對她擺冷臉,她還是對她們熱心不變,笑臉相迎,小嘴兒跟抹了蜜一樣甜,並非是刻意去討好,而是自己真想和她們做推心置腹的姐妹,也許她太過寂寞了,也許是有太多的委屈,她心裏那些女兒家的苦,好想找人訴。


    “攝政王同意朕可以去皇家獵苑了?”正在用午膳的千離一激動滿口白飯噴了向她稟明情況的皇甫鑫一臉。


    千離忙賠不是並抬手去拭皇甫鑫臉上的飯粒,後者冷眉一蹙,揚手拍開千離的碰觸,恰巧皇甫焱進殿同皇甫鑫換值,一見姐姐滿臉飯粒當即怒上心頭,不由分說衝到千離跟前甩手就是一巴掌,她本就是習武之人,這番下手未收斂,力氣之大使得千離身子傾倒向一側,並撞倒了用膳的禦桌,滿桌菜餚濺落一地。


    “你算什麽東西?也敢羞辱我姐,真當自己是皇帝不成,不就是個被男人睡慣了的賤貨!有什麽資格對我們頤指氣使。要不是垚弟求我們保著你,我早取了你的人頭祭奠姑母。”皇甫焱性烈如火,說著還要揍千離解恨,皇甫鑫見狀怕事情鬧大不好收場遂出手截住皇甫焱去勢兇猛的拳頭。


    哪知就在皇甫鑫阻止暴躁的皇甫焱那一瞬不防備間,千離早已經站起身來迎麵一拳揍在皇甫焱的麵頰上,別看千離胳膊纖細,這一拳下去竟把穿著甲冑的皇甫焱揍得踉蹌後退數步,再趁著人暈懵之際千離又憤起一腳踹在皇甫焱腹部,緊接著撲到皇甫焱身上,舉拳就打。


    “朕就萬‘受’無疆又怎麽了吧?總比你這個沒人要的男人婆強!”許是憋屈到了極點,千離此時一股腦兒將怒火爆發出來,拳頭如狂風暴雨般落下,一時間竟打得皇甫焱無還手之力。


    等皇甫焱定下神來,才一把捉住千離的粉拳,一使勁將千離摔在一側,自己則翻身騎在千離身上,千離剛才怎麽打得她,她就加倍還在千離身上。


    千離雖然沒有皇甫焱的好身手,但她還是有點兒功夫底子,畢竟小時候她使陰耍詐還打贏過千禧他們,這一旦發起狠來,千離便什麽都不管不顧,拔下自己頭上的玉簪,用力紮進皇甫焱的腋下。


    這乃是人的痛穴,當即皇甫焱痛得眼淚就掉了下來,嗚咽一聲歪栽在一旁,抱起身子瑟瑟發抖,千離緊跟著翻過身,雙腿緊緊夾住皇甫焱的脖子,一手死死按住皇甫焱的頭,另一隻手帶血的玉簪隨即朝皇甫焱的麵門急刺了下去……


    “住手!”身後皇甫鑫欲出手阻止已然來不及。


    利器刺入骨肉的細微動靜此刻竟這樣刺耳。


    皇甫鑫眼見親妹被誅,盛怒之下一掌襲向千離的後背,千離悶出一口血霧,人隨即撲出一丈遠,重重跌在地上。


    皇甫鑫撲倒在四妹身上,抱著滿麵鮮血的皇甫焱慟哭不已。


    良久,正當皇甫鑫哭得傷心欲絕時,忽聽懷裏的妹妹嘟囔:“大姐,我還沒死。”


    皇甫鑫聞言一怔,盯著皇甫焱一臉不可置信,千離剛剛並未停手,她分明明明看見千離刺了下去,可為什麽四妹卻無恙?


    別說皇甫鑫吃驚,就是皇甫焱本人也沒有料到千離會那麽做,說實話,她以為自己死定了。


    皇甫焱將目光落在躺在地上的千離的左手上,皇甫鑫也順著四妹的視線將目光移了過去,這一瞅,皇甫鑫頓時一陣心驚,原來那玉簪刺在了千離的手背上。


    “陛下受傷了,快……快去宣禦醫!”最先回過神來的一位老侍監扯起細聲嗓嚷了開來,宮人慌忙往殿外奔,才跑了兩三步,便聽身後一聲大喝:“都給朕站住!”


    宮人們即刻噤聲,皆伏跪在地,個個惶恐不安。


    千離那聲大吼用盡了她最後一點兒力氣,此時她試了半天,也沒法從地上爬起來,隻能勉強撐起身子,耷拉著腦袋坐在地上,喘了半晌氣,她才說得出話來:“朕和焱花尉比武輸了之事要是被韶華宮外的人知道了,朕摘了你們的腦袋。”


    一幫奴才個個將額頭磕在地上,連連應聲,剛才的確是急壞了才沒去顧慮別的,這女帝就是掉根頭髮絲攝政王都會皺眉頭遷怒宮人,要是被那個冷厲的男人知道陛下在他們的伺候下受了重傷,他們的腦袋絕對會搬家,眾人心下已經連成一氣,對這件事絕對隻字不提。


    “還不快點過來給朕包紮上藥,你們想讓朕疼死?”


    千離這一聲呼喝,宮人們才連滾帶爬湊到她身邊,手忙腳亂地幫她處理傷勢。話說回來這些宮侍哪兒見過這般恐怖的傷勢,一個個都不敢去拔千離手背上那半截玉簪,千離此時又脫了力,自己也拔不出來。


    皇甫焱見了停下拿藥膏揉臉上淤青的動作,徑直走到千離身前,抓起千離一直抖個不停的左手,彈指擊 在玉簪的斷麵上,隻聽千離一聲哀嚎,玉簪已經從她掌心穿透而出。


    “曉得痛下次就別往自己身上捅。”皇甫焱迴轉身,唇fèng裏不自覺蹦出一句:“真他娘的蠢!”


    “朕不蠢。朕隻是要麽不做,要做了就絕不停手回頭之人。剛剛你也見識到了,朕可不是有心想留你的性命,朕是想讓你知道,你的生與死朕說了算,朕要你死你就得死,朕讓你生你才能生,你的命握在朕的手心。”千離抬手晃了晃左手,掌心上小指粗的血洞是那樣觸目驚心。


    “狗屁!”皇甫焱嗤之以鼻。


    千離也不和她逞口舌之能,等侍兒替她包紮妥當,她才靠在榻上,合上沉重的眼皮,發出慵懶的倦音:“朕累了,你們都退下,朕要一個人清靜一會兒。”


    眾人喏一聲,紛紛退了下去。


    等人都走了,千離靠在榻上就暈睡了過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直到她覺得喉嚨幹澀難受且胸中悶痛,才悠悠地醒轉過來起身找水喝。


    千離掙紮著下榻,顫著一雙腿兒拖著死沉的身子挪向一旁桌子去取水。她覺得胸口火燒火燎的疼,嗓子幹得好像能噴出火來,一深呼吸,胸膛內就是一陣刺痛,緊接著就是一口血腥湧出口,她再一次站不穩撞倒桌子,桌子器具紛紛落地摔了個粉碎,她懊惱地拿拳頭往地上捶,她連取水喝都做不到,真是廢材!


    拳頭捶在布滿瓷器碎片的地上,很快讓她一雙手又變得鮮血淋淋,可她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似的,臉上完全是一派麻木。


    這便是皇甫鑫又進殿時所看到的,明明她隻要喚一聲,自然有人會將水遞到她嘴邊,可這個女人,真倔!


    她不得不將趴在地上鬧情緒的女人橫抱起來,繞過屏風,穿過中堂,外室,進到內寢殿才將千離放躺在床上,然後才去解千離的上衣。


    “你做什麽?”千離想阻止她,卻無能為力,隻能看著她替自己寬衣解帶。


    千離後背上的黑色掌印引起床側之人一陣抽氣聲:“大姐,你這掌下手可真狠!”皇甫淼一句責難竟也是如潭水般靜謐深沉。


    “可不是嘛!我說大姐,你就不能幹脆點,一掌給這小東西一個痛快,這打成半殘又來醫治,豈不是沒事兒找事兒?”皇甫森說話刁鑽,她去探千離傷勢時,千離卻將身子縮進床裏,大被一捂,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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