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上次他大開殺戒之後,千離變得溫順乖巧許多,不再像一具行屍走肉,每日裏都在千禧的陪伴下學畫畫。


    這一日,軒轅無塵抽空來韶華宮,千離正在千禧的指點下學畫人物,見軒轅無塵來了,兩人皆收筆,正要將畫頁掩上,軒轅五岑悠然踱到案前,阻住千離掩畫的動作,細瞅那畫中人,竟合他有幾分神似。


    “畫的是本王?”自從軒轅無塵詔告天下他以攝政王身份監國後,便去掉以前雍國國號,改雍景王為玄親王。玄,含而無欲曰玄。雖說名義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實際上他才是萬乘之尊這一點幾乎人盡皆知。


    既然被他瞧見了,千離也不再多加遮掩,回道:“二師兄給我……朕講了五色花的故事……”三人坐下來,她又將故事細細說了一遍給軒轅無塵聽,“我……朕覺得故事中地藏王有情有義,想畫下來膜拜,卻又未見過其真身,便憑著想像來畫,不知為何,照二師兄所教將心裏所想畫出來後卻帶著玄親王的神貌。”她還不太習慣自稱朕,每每被軒轅無塵溫沉的目光提示,她才忙改口。


    軒轅無塵豈是三歲稚童,他早看出來千離這是借畫在勸他回想當初師兄弟間的情誼,讓他不要做一個無情之人。


    他露出脫塵一笑,他確信自己不是無情之人,正是因為自己重情,他才不要一個人在皇權之上享受孤單,拖著這幫師兄師姐陪他,這江山坐起來才有意思,當然他的心思他不說沒人猜得透。


    若說故事中的地藏王確實也和他的處境相同,同是身在上位,掌管無數人生死,卻孤獨,所以地藏王寧可化為五色花和他們融為一體也不要獨活,這一點軒轅無塵竟感同身受。


    三人坐於室內也無語,隻是默默品茗,千離正覺得難熬時,侍監來報太史令打人求見,千離說了“傳”之後,侍監又等玄親王首肯後方才退出去宣人入殿。


    太史令來這裏是想請示攝政王,關於陛下的尊號以及年號,因為眼見陛下登基的日子越來越近,再不定下來他沒法擬詔告天下的書令。


    軒轅無塵聽後陷入沉思,良久,他才對太史令示下道:“天下一統在九州歷史上這是第一次,陛下又是九華皇朝第一位皇帝,新朝新帝,位置、權利、威望都該天下第一,不如就尊為‘始’皇帝,後世就以二世、三世延續,一直到千秋萬代。”


    太史令正要記於冊上,千離出言阻止:“且慢,朕不喜歡這個尊號,朕要‘離’這個字做尊號。”千離也不說原因,反正一臉堅持。


    軒轅無塵凝眉半晌,最後擺擺手示意太史令隨了千離的意。又道:“既然建萬世之基業,那麽年號就叫‘建業’,從建業元年開始紀年。”


    太史令奉旨退下。


    之後,軒轅無塵見無外人之後才問千離要個答覆:“為什麽要選‘離’而不選‘始’做尊號?”


    千離哼道:“什麽德過三皇,功蓋五帝,放他娘的狗屁!我……朕就是一傀儡皇帝,受不起‘始’這個尊號,隻願這些屈辱早些結束,脫離苦海,離字才是朕心中所盼,雖然朕心裏對攝政王有諸多不滿,但是仍然感激玄親王同意朕使用離字作為尊號。朕想休息了,玄親王請回吧。”


    千離說完見軒轅無塵未有挪動之意,便自己動身,回後寢殿了。


    千禧這時才對軒轅無塵笑道:“她絕對不是一個做傀儡的料,你以後可要多加費心了。”說完小酌一口茶,也起身回他的禧公府邸。


    千禧散漫之態係數落入軒轅無塵眼底,他知道並不隻是千離一人好掌控,就連這位流著相同血緣的兄長,也是個桀驁難馴之人。


    “王兄,你打算什麽時候認祖歸宗?”軒轅無塵從後麵將千禧喚住。


    千禧停下腳步,未轉身,隻是稍微側首,一語篤定道:“我寧願用龐奴這個名字,這輩子做她的奴,也不要叫軒轅禧去做她的敵人。”他這句話是在表示自己的決心,也是在給軒轅無塵一個忠告,他現在所做的,隻會讓他們兄弟之間決裂,手足變成敵人。


    千禧邁步離去,隻剩軒轅無塵一人獨坐殿上。後者沉下眉,止笑於心。


    韶華宮內,來來往往的宮女穿梭如卿,雖然忙,卻井然有序,不顯一絲的淩亂。


    這種場景並非天天都有,隻因今日九華皇朝第一位皇帝登基,所以天還未亮,宮裏所有的人就開始忙碌了。


    每個人都神經緊繃,就怕出岔子,隻有千離默默任由侍兒替她著裝,她一臉淡然,無喜也無憂。


    她的身邊都是軒轅無塵的人,說是保護她的安危,可她覺得更像是監視。就好比此刻,在侍兒在給她打扮之際,宮內的總領太監一直用近乎乞求的語調在對她千叮萬囑:“陛下一會兒隻管在龍椅上坐著,凡是都有攝政王去處理,陛下完全可以高枕無憂……”


    千離側目斜了一眼老侍監,不料正在替她畫眉的侍兒不曾想她會忽然亂動,這一筆下去亂了她的眉妝。


    她本不是威嚴之人,但斂下笑意沉下心後她身上那種不怒而威之勢隱隱散發出來,又加上她此刻麵上帶點兒不耐之色,所以看起來尤為駭人,宮人們驚慌地伏地請罪。


    就算是個傀儡皇帝,她也是九五之尊,仍然掌管著他們這些奴才的生殺大權。


    “這些奴才做錯什麽了?”軒轅無塵才踏進大殿就看一群奴才跪在地上,他這麽一詢問,滿地奴才抖得更厲害。


    “沒什麽,許是起得太早,沒睡飽心情就不太好,以至於嚇著這幫奴兒了。”千離言下之意便是怨軒轅無塵攪她清夢。


    軒轅無塵這才仔細打量起千離,她緋色龍袍加身,上繡金龍纏腰,天家風採油然而生。


    歷來君主的服飾以黑白黃為主,而用紅色是開天闢地頭一次。據編寫《九鼎記》的太史令所述,他認為紅色屬火,而封國崇尚白色,白色在五行中屬金,火克金,所以九華皇朝第一任皇帝的龍袍皆以紅為主,臣子便以白色和青色做官服。而代表水屬性黑色便在九華皇朝被視為不吉利的顏色,凡國家大慶之日皆不許掛黑。


    而對這段史評後來任職大理石大卿的單墨不予置評,他隻記得當時掌管宮中衣飾的少府寺卿前去請示攝政王皇帝的龍袍用料及顏色時,攝政王回說:“不是說女子出嫁穿喜服時最漂亮,就用紅吧。”這是皇帝登基又不是出嫁,單墨想說什麽,卻聽攝政王似玩笑的問了一句:“本王是不是也該穿身紅和殿下配成一雙?”單墨無語,他越來越覺得攝政王將登基大典當成喜事來辦了。


    這不,此時攝政王看殿下的眼神,哪有君臣之貌,整一個掀開新娘頭蓋的夫君樣。特別又見到攝政王執筆蘸眉墨,細細給那女人描眉時,單墨已經不想再看下去了。那女人究竟是何妖孽?怎就把他英明的主子迷成這樣。


    眼見吉時降至,單墨才不得已打斷主子的興致,請二人上殿。


    千離率先從禦座上起身,也不等宮侍擺好禦駕就大步踏出殿門,一群侍兒都要小跑著才跟得上她的腳步。


    忽然她腰上一緊,人頓時移動不了,千離側身,卻見軒轅無塵用獨臂攬住了她的腰身。


    “別心急,走慢一點兒,他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來,你會見到他的。”他說話時已經將唇湊近了她的頸項。


    千離使了渾身力氣去掰軒轅無塵箍住她的臂膀,而他卻故意和她唱反調,她越想擺脫他,他就將她拽得更緊。


    她已經不想再和他多說一句話,哪怕是一句讓他“防手”。


    軒轅無塵從她的眼神裏看出了惱怒之情,那是這個女人從不曾有過的神情,他感到驚訝,並從中體驗到了一種喜悅,一種想掌控和征服的喜感。


    衝動突然襲來,他不計後果忽然在眾多宮人麵前將女帝吻住,千離又羞又惱,她用力去推他,奈何男女間力量懸殊,她掙不脫分毫。


    她心裏泛起狠勁,想咬他時,那知軒轅無塵卻先一步咬破了她的唇,千離嘴上一陣木疼,接著濃重的血腥味兒在口中蔓延開來,一道血跡順著唇角溢出,在她稍顯蒼白的麵上尤其突出。


    所謂非禮勿視,近旁的宮人悉數伏跪在地,皆不敢抬頭瞄一眼,就連單墨,再看見主子將皇帝的龍袍褪至女人腰際時,也不得不悄然下令,讓所有人迴避。


    等人都退下,軒轅無塵更是肆無忌憚,即使他隻剩一隻臂膀,千離也強不過他。夏日林蔭下的青糙地上,零散地遺落下女人的兜衣和褻裙的脆片。


    剛開始千離還抵死不從,可當地發覺自己越是抗拒,壓在她身上的人越是蠻橫時,她幹脆靜靜地躺下,不再去理會他的粗暴。她相信他仍舊是有理智的,從他隻撕去她內裏的衣衫而沒有扯破她的龍袍她便知他理性尚存。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鳳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邊小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邊小草並收藏鳳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