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離滿意地點點頭,救了采兒姐姐那麽久,她終於是記住了:“我沒有采兒姐姐說的那樣偉大,我隻是不想替身邊人收屍,很麻煩,而且我也不想欠別人性命,我還不起。所以遇到危險時先保自己,別讓我這個做主子的反倒過來替你們操心,而且你們活著才有救我的希望不是嗎?所以願留在我身邊的人就請記住這一點。”


    當下風花雪月四女點頭示意明白,並給千離斟茶拜過主人,這主僕關係定下後,千離才問風鈴:“說給我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吧?”千禧無緣無故派來四個鬼隱給她絕對有蹊蹺,仲羽也行事鬼祟,這其中一定有大事發生。


    風鈴麵上不起一絲波瀾之色,緩緩將事情始末一一道來:“半個月前,禧公府上忽然來了一位手執白玉蟬的年輕男子求見……”


    “白玉蟬?”千離從懷裏取出自己的紅玉蟬放在風鈴麵前問:“玉蟬的形貌是否同這隻玉蟬相似?”


    見風鈴點頭,千離心裏便知執白玉蟬找千禧的一定是軒轅無塵,那小子未免忒膽大了點,竟敢私下到封國來招搖。


    “那後來呢?”千離收回自己的玉蟬示意風鈴繼續。


    “後來禧公和那個男子兩人在屋中密談,談了沒多久兩人就打了起來,照理說禧公身手不比那男子差,可是禧公當時好像心神不寧,被那男子打傷吐血,我們要出手禧公也不讓,就眼睜睜看著那男子猖狂而去。”


    千離眉心擰成結,心底已是不安,可又隻能耐著性子繼續往下聽。


    “這件事過後沒幾日,雍國便在邊境集結軍隊,女王陛下當即派禧公去邊境駐守,以防萬一,哪知不知道是從哪兒傳出謠言,說禧公是雍欽王的私生子,放在封國是為了當細作,這樣的留言一出,軍中就亂了套,黑羽騎的高級將領皆不聽禧公調度,反而將禧公軟禁。那時起禧公便叫我們四人來保護夫人。”


    千離越加心驚,不用想謠言肯定是軒轅無塵放出來的。想不到他身中束心糙蠱毒都羈不住他的野心,軒轅無塵既然都拿千禧開刀,那麽他也不會放過站在他敵對方的師傅,也許連避世的仲羽和她,也會被他算計在內。


    千離又問:“那麽現在軍中誰在調度?”


    “本來女王陛下想讓太傅重新接手軍中之事,不過太傅若是調去邊境,禧公又不能任用的情況下,女王就會獨自麵對虎視眈眈的瑞公,夫人也知道,女王登基時用的是殘暴的手段才稱王的,朝中大臣早有積怨,而且宰相大人年事已高,恐怕也壓不住群臣。而且內宮中有消息傳出,說女王陛下……”風鈴欲言又止。


    “陛下怎麽了?”事關親姐姐,千離當然著急。


    “女王陛下懷孕了。”這下王族之內的人若是要逼宮就名正言順了。


    懷孕了?千離微驚,又逼問了始作俑者是誰。得知是師傅時,她禁不住嬉笑出聲,師傅那種負責任的男人,定是會給姐姐幸福的。


    “我知道了。”千裏明白姬仲羽去哪兒了,他雖然隱於世,但他並沒有停止對封國的關注,就從他設點收集情報消息這一點便知他還是放不下。她可以理解他的心情,這本該是他的責任,可他和她卻把這沉重的膽子推給了柔弱的姐姐,他們有了幸福,可姐姐為什麽就犧牲自己來成全他們,回過頭想想,她和仲羽真的太自私了。她揣測仲羽定是去了邊境,以女王心腹近臣的身份指揮邊防軍,黑羽騎是仲羽一手建立起來的雄兵,由他指揮不會再有差池,這樣師傅也能留在金陵照顧姐姐,瑞公這人立場始終不明確,不能不防,王族內的隱患也需要人來鎮壓才是。


    雖然她能理解仲羽的心情,可是她不能原諒他不辭而別。


    “他真的已經離開了?”


    四女齊點頭,花塚道:“本來我們四人會在明早到藥堂拜見夫人,向夫人說明原委,可是夫人卻提前尋了過來,後院有幾匹良駒,夫人若是現在追去的話,也許還趕得上。”


    千離是真想追去質問仲羽為什麽一句話不提就拋下她,可剛起身就被雪心拉住,雪心打著手語,可千離看不懂,月華隻好翻譯道:“公子羽對夫人不是拋棄,那個男人隻是不想跟夫人話離別,雪心想,他是想把心裏話留著回來時再向夫人傾訴,夫人何不把他的不告而別看作是那個男人的承諾。”


    “承諾?”


    雪心又比劃道:“沒有再見就沒有離別,那個男人一定會回到夫人身邊的,請夫人耐心等待。”


    千離細細咀嚼雪心之意,忽而露出淡笑,凝視雪心道:“你倒是個心思玲瓏的女子。”


    後院裏一處三層樓閣上,一男子正透窗望向小築內,冰冷狹長雙眼卻透著絲絲不舍,一邊翟耀見了小聲勸道:“主子若是舍不下就去跟夫人道別,夫人一定會諒解主子的。”


    聞聲姬仲羽才清醒幾分,隻搖頭道:“不了,我欠她一個解釋和對不起,等這風波過後說什麽我都要親自站在她麵前再請求她原諒。”所以他一定會回到她身邊,這是他欠她的。


    他掩下眼睫,將眼中麗影印進心底,轉身下樓,黑夜將他男兒身軀整個吞沒。


    封代王次年五月,雍國軍隊進犯,雍景王禦駕親征,封國以黑羽騎為主力,舉傾國之兵力相抗衡,雙方勢均力敵,逐漸形成鏖戰的局麵,兩國邊境線上血流成河。


    與此同時遠離戰線的後方,好不容易穩定的秩序也逐漸開始崩塌。


    前線戰事持久不下,太師羅浩再也坐不住,向女王請命親赴戰場。他知道若是私底下向姬伯雅辭行,她定是不會讓他去涉險,所以他在朝堂上當著滿朝文武的麵請命,不給姬伯雅留一絲退路。


    他和她之間本就有流言蜚語在傳,如今姬伯雅如何能在群臣麵前護短,聽羅浩一字一句擲地鏗鏘,姬伯雅隻能暗暗咬牙切齒,她不留痕跡地輕撫上平坦的小腹,連她自己都不相信腹中真有了他的骨肉。


    她本該不起波瀾的雙眸突然盛滿了怨恨,那個男人真的就這麽狠心,強迫她有了他們的孩子,如今又要拋下他們母子去冒險。父王曾經如此,仲羽也是這樣,就連疼她寵她的浩叔也一般無二,在這些男人眼裏女人就真的隻是一件物品?


    可即使再怎麽忿恨,她也核子能強按下心頭怒焰,取出由自己保管的王軍虎符,將其一分為二,親自步下白玉階,纖足踏過九曲橋,步到羅浩跟前停下,把其中一半交到跪在自己跟前的羅浩手中。


    “朕期盼太傅大人早日凱旋而歸。”


    姬伯雅俯身,雙手觸向羅浩健壯的臂膀,將人扶起來,她頭頂金冠上金絲攢的珠簾將她的麵容覆蓋住大片,沒人能夠看得見她的神情,就連和她咫尺距離的羅浩都看不清她的模樣。


    然而就在她和他靠得最近時,從那細密的珠簾之後,傳出她的輕聲細語,話語之柔隻能她麵前的羅浩剛好聽得清。


    “作為君主,朕信任太傅,敬重太傅,可是作為女人,我恨你。”


    兩人都站定,她心碎凝眸,他渾身僵直。


    她赫然轉身,身姿依舊高雅,而腳下,每背離他一步,就輕浮一分。


    身後忽有一陣風襲來,她覺得身體忽然一輕,沒了支撐。姬伯雅從驚駭之中回神,才發現羅浩從後將她抱了起來。(橘*泡泡魚 手 打*園)


    眾目睽睽之下,他竟然如此大膽。


    “你哭了。”清幽的男聲在她耳邊響起。他已經毫不在乎別人的目光,他的眼底隻停留著她轉身時珠簾掀開的那一瞬間她眼底泛起的淚光。


    那時他才猛然醒悟自己做了這麽混帳的事,她隻有在嬰孩時期哭啼過,三歲過後,他就再也沒有見過她掉淚。他早已經忘卻她是水做的女人,現在才知她是‘未到傷心處,有淚不輕彈。’


    “朕沒有。”她抬起高傲的下巴,不讓眼中的氤氳落下。


    羅浩抬手去掉她覆麵的王冠,她一頭黑髮如潑墨一般墜下,長長的情絲泄在白玉理石上,亂如煙。


    沒了遮掩她有些慌亂,好在伺監懂情勢,忙扯起尖細的嗓子對文武百官道:“退朝!”


    朝臣一見這一幕大家都心知肚明了,全都知趣地退下,雖說帝王家無家事,但這男歡女愛他們又如何置喙。


    轉瞬間朝會用的臨瀾殿內隻剩女王和太傅二人。


    “我留不住你,要走你這負心人就走,還拉拉扯扯放不下做什麽。”沒了旁人在,她才放下修養朝他大吼大叫,對他又撓又抓,這模樣活脫脫一頑固發瘋的母猴。


    “我怎麽就負心了?”他也想,他願意離開她嗎?不,他百萬個不願意,可是家國天下,他要守的是她的家,她的國,她的天下,他何錯之有?


    “就算你去ji院裏睡一個姑娘,你都要給銀子吧?可是對我呢,你留給我什麽了,你比去ji院的客家還要薄情寡義!”她氣他,所以胡言亂語,即使心裏明白他的初衷,可是自己就是沒辦法忍受他要去為她的義務和責任區拚命這種事。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鳳業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邊小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邊小草並收藏鳳業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