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淩嚇了一跳,趕忙攔住她。


    “阿青,你冷靜點兒,別氣壞身體。”


    王青氣得差點兒喘不過氣來,大罵:“你聽聽!這家人真是絕了!三觀不正!上梁歪下梁斜!沒一個好東西!造作虛偽貪財,紅杏出牆竟還敢說得這麽冠冕堂皇!真不要臉!恬不知恥!”


    手機裏的陳水玉終於聽出來了,尖銳嗓音瞬間上線。


    “你罵啥呢?!你自個的孩子又能有多好?你一家子人又能好到哪兒去?!老子老子不行,兒子兒子不行!就連女兒也是生來掏家底的!一家子都沒啥好貨色!”


    王青掃開薛淩的手,氣急敗壞:“你驕縱女兒搞婚外情出軌,丟人現眼還敢狡辯什麽追求幸福!道德敗壞!豬狗不如!要是在古代,你女兒就該去沉江!小小虎和迷你虎真是不幸!攤上了這麽惡心齷蹉的媽!攤上了你們這樣子的外祖家——真是倒了八輩子血黴!”


    陳水玉天生潑辣,沒理都能吵出理來,怎麽可能放過跟王青對罵的機會。


    “要不是我女兒給你們家生下兩個大胖小子,你們家早絕後了!自個兒子不行,就別怪人家找下家!我家女兒福氣好,旺夫又益子。我們新姑爺就是看中她福氣好,能生兒子。你們家不珍惜,自然有人巴著求著哄著疼著我們悠悠!”


    王青喘氣翻白眼:“惡心!齷蹉!”


    薛淩慌忙扶住她,另一隻手夠過去要按斷通話——卻被王青搶了開去!


    王青繼續罵:“告訴你女兒,警告你們一家子!以後不許來到我家門口,不然我見一次就用掃帚趕一次!豬狗不如的人,不配來到我家門口!不許你們靠近我的兩個孫子,因為你們不配!少來教壞我家的好孩子!”


    “孩子我們也有份!隻是暫時把撫養權給你們,別蹬鼻子上臉,小心我們把孩子討回來!讓你們萬家徹底絕了後!”


    薛淩聽不下去了,奪走王青手中的手機。


    “你們兩個夠了!別吵了!”


    接著,她掛斷了通話。


    吵鬧哄哄的飯廳總算安靜下來,隻剩王青上氣不接下氣的破敗喘氣聲。


    很快地,陳水玉又打了過來。


    薛淩再次掛斷,十分幹脆將她拉黑。


    反正聊不到一塊兒去,還不如不聊。


    王青怒不可遏:“掛斷做什麽!我——我要跟她接著吵!真真是——”


    “夠了!”薛淩沒好氣道:“你快倒下了,你知不知道?臉色比鬼還差!氣得都要喘不過來了!”


    王青微愣,轉而嗚嗚委屈哭起來。


    “小虎子咋就那麽命苦……攤上了這麽道德敗壞的一家子……”


    薛淩顧不得心頭煩躁,趕忙扶她坐下,匆匆泡了一杯參茶給她喝。


    “你冷靜點兒,現在吵這些做什麽?除了氣壞自個,讓自己更難受更傷心外,還能得到什麽?小虎子他最難受,可他還得打起精神賺錢養家。小芸得去俱樂部上班,也顧不上你們。你和阿虎現在得保重好自己,別給小虎子增添負擔——知道不?!”


    王青抽泣質問:“這樣子的齷蹉人——我怎麽能不罵!我是幫小虎子罵的!你攔著我做什麽?!我今天非得狠狠跟她吵一架不可!”


    “拉倒吧。”薛淩睨她一眼,反問:“你罵了她,她罵了你,然後得到了什麽?得到了生氣,然後氣壞自己?你罵他們一家子,他們一家子的想法就會改變?還是能改變小虎子他們離婚的事實?”


    王青愣了一下,冷靜了些許。


    “我……我就是氣不過。”


    薛淩低低歎氣:“氣不過又能如何?這世上的人和事太多太多,哪能每一個人都不讓你失望,哪能每一件事都讓你如意。”


    “可小虎子是我兒子啊!”王青擦著淚水:“我心疼他啊。”


    薛淩眯住眼睛,低聲:“兒子就不會讓你失望?兒子就能按你的想法該怎麽樣怎麽樣?不可能的。阿青,咱們年紀也大了,有時候得學著看開。不管好壞,都得看開些。”


    王青嗚嗚哭著,依偎進她的懷裏。


    “淩淩,我現在隻要看到兩個可憐的孩子,我就忍不住掉眼淚……他們都才幾歲大!我年輕的時候不順遂,二婚碰上阿虎。自己不幸也就算了,盼著至少能有老來福。可沒想到兒子也是婚姻不幸……”


    薛淩安慰拍著她的肩膀,低低歎氣。


    “人生無常,誰都猜不到未來如何。你能在半途遇到幸福的人生,峰回路轉,小虎子將來也一定能。你該退一步想,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好半晌後,王青才平靜下來,在薛淩的堅持下,勉強喝了半碗小米粥。


    “我得回去看看迷你虎。昨晚他有些晚睡,小虎子說今天不去幼兒園,小班而已,犯不著學得那麽認真,讓孩子多睡一會兒。”


    “我隨你回去。”薛淩放心不下她,道:“你先回去休息,我帶迷你虎來這邊玩。有小羽小朋一塊兒玩耍,還有育嬰室一大堆玩具,他會喜歡的。等下午你的精神好些,再過來陪小家夥。”


    “那好吧。”王青緊緊拽著她的手,低聲:“淩淩,要是沒有你們一家子……不敢想象我們這次該怎麽熬得過來。”


    薛淩摟著她往前走,道:“幾十年老閨蜜了,客氣什麽。”


    兩人穿過後花園,一步步往大後方走,一邊低低聊著話。


    還沒到四合院門口,便瞧見阿虎和程天源睡眼惺忪牽著迷你虎出來,小家夥哭得滿頭大汗,額前頭發黏成一撮撮,鼻涕和眼淚糊了一臉。


    王青焦急迎了上前,問:“怎麽哭了?”


    阿虎皺眉解釋:“俺睡了一半,被這小子給吵醒了。小虎子要去上班,這小子纏著不肯讓他走,然後就哇哇大哭。保姆怎麽也勸不住,俺們隻好領他出來找你。”


    王青趕忙幫小家夥擦汗擦淚。


    薛淩挑眉問:“阿源,小虎子上班去了?”


    “對。”程天源答:“保姆說他吃了一碗炸醬麵,匆匆擰著皮包上班去了。”


    薛淩聽罷,暗自鬆一口氣。


    肩上有責任重擔的人不敢放縱自己,也容不得自己放縱。


    小虎子,終歸還是跌跌撞撞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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