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水玉恬不知恥答:“很多人都認同!淩淩,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自古以來就是這個理。”


    薛淩漠然不開口。


    陳水玉繼續道:“我們就悠悠一個女兒,自然要為她多做打算。淩淩,你跟我們不一樣。你們家不缺錢不愁未來,可我們已經老了,身邊的錢不多,將來能依仗的也就隻有悠悠。”


    王青聽不下去了,插嘴:“你們家是缺衣少食?還是窮到隻能吃糠喝水?”


    陳水玉年紀大了,耳朵不比以前好使,並沒有聽出來是王青的嗓音,以為還是薛淩在跟自己聊話。


    “不缺。但誰不往高處走,是不?淩淩,你天天山珍海味,哪裏能理解那些每天沒法吃到的人的難受和憋屈。悠悠跟了小虎子這麽些年,給他生了兩個兒子,可她得到了啥?嫁得大老遠,我們又住不慣帝都,要人的時候沒人,要錢的時候沒錢,什麽都沒有,那我們還能圖什麽呀?”


    王青冷哼問:“要錢沒錢?豪宅豪車都不算錢——那什麽才算錢?”


    “就那麽一兩套小別墅,算什麽錢。”陳水玉嫌棄道:“車子也隻是普通類型,算什麽豪車?這些也就算了。在帝都那邊四合院住著,又是父母又是妹妹,地方根本不夠住。郊區有別墅,可離得大老遠又沒能住。這些還算其次,最關鍵是小虎子這些年賺不到什麽錢,開拓事業又畏畏縮縮,整天瞧不見人影,錢卻不見多。”


    “我們在這邊要女兒沒女兒,要錢沒錢。悠悠在帝都守空房,要男人沒男人,要錢花也沒錢花。她現在還年輕貌美,哪能守著一個看不到未來的窩囊男人過一輩子!我早就看小虎子不順眼了,要不是她爸總說為兩個小孩著想多忍忍,我早就想跟他們家鬧掰了!”


    “我們這把年紀了,女兒女兒靠不上,還能靠什麽外孫!我們過得難受,山悠也難受,何必都苦了彼此。人這一輩子才多長,不好好謀劃奔未來,一晃幾年過去,人就老了。尤其是咱們女人,年輕貌美頂多二十年,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


    王青氣得捂住胸口,氣息不穩,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太……太無恥……”


    薛淩趕忙拍她的背,不停為她順氣。


    陳水玉在電話那邊又絮絮叨叨說了好幾句。


    薛淩皺眉反問:“當初山悠和小虎子未婚先孕,兩人也沒什麽感情基礎。當時我是怎麽勸你們的?我說沒感情基礎的婚姻容易不穩固。如果兩個人都是成熟穩重類型,都不是二十來歲,而是三十歲,應該沒問題。但他們兩個都太年輕,又沒深厚的感情基礎,恐怕以後受不住家庭的瑣碎和其他誘惑。可當時你們覺得不要緊啊!是你們親口同意這門婚事的。”


    陳水玉狡辯:“沒錯,確實是這樣。當初這婚事我們也覺得不錯,不然也不會答應。但事實證明當初的選擇是錯的!錯了就該改正,不能總一直錯下去,一輩子錯下去啊。回頭是岸!”


    “錯在哪兒?”薛淩質問:“小虎子勤勤懇懇賺錢,給山悠和兩個孩子穩定又富足的生活,這樣子還不夠?”


    “唉!”陳水玉歎氣:“什麽才叫‘夠’?在我心裏,那是遠遠不夠的。悠悠一開始是為了孩子,後來跟小虎子的感情還行。可時日一長,她開始發現小虎子缺點太多,發現他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所以過得很憋悶。”


    薛淩蹙眉問:“憋悶?山悠真的這麽說?”


    “是啊!”陳水玉沒好氣道:“小虎子三天兩頭不著家,一個月有十幾天要在俱樂部那邊睡,每次回來都是三更半夜。悠悠她還年輕,她追求浪漫,愛詩情畫意那一套,畢竟她是搞藝術出身的。可小虎子根本不在乎她的感覺,自顧自賺錢,賺得不多卻又愛擺闊氣。說到底就是——悠悠追求的生活,小虎子根本給不了!”


    “都快三十歲了,還這麽不現實?”薛淩無奈苦笑:“公主夢雖好,夢想值得追求,但也得符合現實,對吧?”


    沒有公主命,卻一身公主病!


    公主夢再好,也得有實現的可能,不能都寄托在不切實際中,尤其是寄托在別人身上。


    自己的夢,自己不去努力追求,不付出不努力,不想憑自己的雙手去夢想成真,卻一味兒寄希望在別人身上。


    這不是強人所難,又是什麽?


    小虎子他已經盡力了,也盡可能隱忍了,可最終還是達不到山悠公主夢的要求,即便有兩個兒子加持,現實仍敵不過公主夢的虛幻。


    怪得了誰?


    該怪她的爸媽沒將她教好,還是怪她自己太寵著自己,一味兒隻想著自己的公主夢,渾然不顧其他人?


    唉!如今怪誰也沒用了。


    陳水玉答得理直氣壯:“他小虎子不行,自然有其男人行。現在的年輕人離婚率賊高,過得好就過,過得不好就離。咱們不該太傳統刻板,該支持孩子追求自己的幸福。第一段婚姻不行,總不能讓她掛在一棵樹上吊死一輩子。”


    薛淩:“……”


    王青捂著胸口,氣得臉色一白一青。


    “你們……你們把婚姻當什麽了?要是人人跟你們這麽想,世上能有幾個家庭完整?有錢做夫妻,沒錢就成陌路人。”


    陳水玉狐疑問:“淩淩,你怎麽了?嗓音怎麽怪怪的?你呀,別生氣。你一向最通情達理,最善解人意。悠悠一直擔心你們不肯原諒她,整天惴惴不安,偷偷掉眼淚。她現在……現在懷著孩子。醫生叮囑她不能情緒波動太大,負麵情緒也不能有。”


    “我沒事。”薛淩冷淡道:“這場婚姻是小虎子和山悠的,也是你們兩家人的,跟我的幹係不大。我隻希望小虎子和兩個孩子都好好的,山悠也好好的。”


    陳水玉忙叮囑:“兩個孩子隻是暫時給他們家看著,你們住得近,又是自家親戚,你啊,平時多幫忙照應著。等悠悠身體好了,肯定就會去看兩個孩子。”


    “用不著她來看!”王青激動大罵:“不知廉恥的女人!有多遠滾多遠!少來我家門口丟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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