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氏進屋,侍女已將地上的碎片收拾好,但還留有痕跡,她掃一眼坐到女兒身邊,綠枝已經帶侍女下去。


    林兮若疑惑母親為何會來。


    孟氏無奈將宮裏的事情和林尚書的話說給她聽。


    林兮若呆住:“爹的意思是讓我和林芝換回來?”


    雖然說得直白,可林尚書就是這個意思,孟氏擔憂看著女兒:“你爹也是為你好,如今陛下性子轉變,和以前不一樣了,你進宮不會再受罪……如果實在不願,此事也罷,日後頂多待那庶女客氣一些。”


    知女莫若母,孟氏清楚女兒喜歡的是睿王那種謙謙君子,而不是陛下那樣的男子,不甘願,過著也度日如年。


    林兮若立即就想說不願意,可一聽後麵待林芝客氣,臉色瞬間變了,咬牙:“她不過一個庶女,也配我待她客氣!”


    孟氏無奈:“若她當真誕下龍子,日後這些都是必然的。”


    林兮若啞口,麵色變來變去。


    -


    幾日後,宮宴開始。


    林芝已經在蕭垣的寢宮住了幾日,沒有什麽不適,住得格外坦然,就連身邊的宮女也和蕭垣的太監們混熟了。


    後宮這幾日意外靜悄悄的,沒人前來拜見,居然十分安分。


    既然沒人來打擾,她也不在意,更加安心。


    蕭垣倒是與她少了許多親密,那日聽說她可能有孕後,就請了禦醫來把脈,但才幾日,自然什麽也看不出來。


    禦醫額頭冒汗,生怕陛下怪罪,蕭垣卻沒發怒,隻讓他務必照顧好她。


    然後睡覺也隻是單純抱著,以免碰到孩子。


    林芝原本得知他想讓她喝避子湯,氣得不輕,但如今瞧著他這緊張的模樣,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想到他從小到大的成長壞境,還有那惱人的頭疾,恐怕從未想過以後,過一天是一天。


    遂算是饒了他。


    而宮宴之事,他也告訴了她,會有命婦拜見,她想見就見不見就讓宮人把人送走。


    後宮無主,四妃隻剩三位,她如今又得寵,自然少不了拜見。


    這日,林芝換好妃子宮裝,果然就開始有進宮的命婦不時前來拜見,她一一見了,意外看到孟氏和林兮若也在裏麵。


    她如今住在皇帝寢宮,命婦們自然也要來這邊拜見。


    林兮若和孟氏神色複雜地看著被一眾朝堂命婦爭相討好的庶女,如今臉上再看不到一絲怯懦,穿著華貴的宮裝,舉止優雅,讓人敬重。


    麵對命婦的行跪磕頭,絲毫不惶恐,應對得體。


    兩人都有些記不起當初那個卑微的庶女,竟成了今日這般模樣,心中各種念頭,一時忘了行禮。


    待反應過來,才跪下行禮:“民婦拜見娘娘。”


    孟氏忽然察覺不對,轉頭身旁的女兒還直庭庭站著,目光死死盯著林芝,周圍的人紛紛看過來,眼神異樣。


    有人小聲竊竊私語:“這是林府的庶女吧,嫁給了睿王當側妃,竟然連娘娘都不跪了。”


    孟氏臉一變,她就知道女兒會這樣,忙道:“娘娘,這幾日芝芝的生母病了,她一直在照顧,神思恍惚,還請您不要介意。”看著林芝的眼睛,是為女兒解圍,也是提醒她,她生母還在她們手裏,不要鬧得太難看。


    林芝果然變了臉色,隨即笑道:“原來如此,妹妹一片赤誠之心,我怎會怪罪,母親您也快起身吧,都是一家人不用跪來跪去。”


    宮人給二人看座。


    孟氏看眼女兒,帶著林兮若坐下。


    拜見的時間有限製,一些命婦都紛紛離開,孟氏和林兮若卻沒動,宮人也極有眼色不再讓人進來。


    殿內都是自己人,孟氏還未開口,林兮若就冷笑一聲:“你如今在宮裏倒是威風!”


    林芝看著她,臉色神色淡淡:“姐姐這話是什麽意思,可是妹妹哪裏做的不對。”


    林兮掃了一圈周圍,再看她身上比之上次更加華麗的裝扮,冷笑著就要開口,孟氏按住她,看向林芝,聲音溫和道:“芝芝,你姐姐心情不好,說話難免刺耳,你莫要在意。”露出笑,“對了,你生母在府裏過得也很好,風寒有下人照看已經痊愈。”


    臉上的笑容仿佛一個大度的主母。


    林芝嘴角的線抿平,這孟氏,可真什麽都張口就來,想繼續哄騙她。


    “芝芝啊,母親有一事想問,陛下可察覺你和你姐姐換了身份?”孟氏目光落在她臉上。


    林芝猶豫一下說:“應當沒察覺。”倒要看看她們打什麽主意。


    孟氏麵龐一鬆,下意識看向女兒,林兮若此刻卻低頭盯著手指像是並未聽見她們說話,她笑道:“那就好,母親問這些也是擔心你,陛下是天子,我等這般算是犯了欺君之罪,若得知這一切,必然饒不了林家。”


    “屆時我和你姐姐,你爹,還有你生母,全都要拉去砍頭。”


    林芝像是嚇到了一樣,呆呆望著她。


    孟氏輕咳一聲,再次看了眼女兒,說道:“我是這樣想的,你近日在宮裏受了苦,日日期滿陛下,定然心中惶恐不安,哎,我瞧著你都瘦了,你生母總是見不著你回去探望她,總向下人問起你。”


    “我瞧著你們母女分離也心疼,思來想去,覺著你們還是換回來罷。”


    此話一出,殿內一靜。


    綠蓉等宮女都看向她,滿臉不可思議,像是不明白她如何有臉說出這話的。


    林芝掃眼蹙眉不語的林兮若,再看向笑容得體,卻說出這麽一番不要臉的話的孟氏,遲疑:“母親,倒不是我不願意,可姐姐不是已經和睿王殿下……”


    出宮那麽久,早就成睿王的人了吧,結果還想繼續進宮當皇帝妃子?


    臉呢?還是地位越尊貴的人,臉皮越厚。


    孟氏笑笑:“我也是心疼你,覺著對不起你和你姨娘,想讓你們團聚,至於你姐姐。”看向她,“你和陛下應當是成事了吧?既如此,索性陛下從未懷疑你們,換回來也不會察覺。”


    怎麽不會察覺呢?臉化了妝勉強九分相似,身子難不成也一樣嗎。


    這是將蕭垣當傻子糊弄。


    就聽孟氏道:“屆時你姐姐生病,感染風寒,回翠微宮住一段日子,待身材消瘦些,就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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