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梔是真的比解雨臣更早出名。


    那一年,誰沒有覬覦過解家,誰沒有看過解家的笑話。


    可是,白梔真就護著解雨臣,鎮著解家的那些牛鬼蛇神,讓這個家族,在風雨飄搖中屹立不倒。


    白梔看著解九爺眼裏的探究,將吃完的餐盤推到了一邊,自然的要著下一份食物。


    “再給我來一份,那邊的烤肉味道有點香,還有,要是有湯的話再來一份湯,隻要不是甜的就行。”


    看著那個從白梔來就一直跟著的人,白梔想了想,又說了一聲謝謝。


    沒辦法,看他的樣子,好像不太好。


    白梔隨手翻動了一下那些書,拿起了一本打開。


    “人嘛,總是有兩麵的,對外人的,對自己人的,哪有什麽一副麵孔的人,要是真的裏裏外外都一副麵孔示人,那就不是人了,是聖人。


    所以,我這個樣子,很正常,不是嗎?”


    解九爺看著白梔那副上位者的輕鬆姿態,解開了袖扣。


    “對,沒錯。”


    他想的那麽多,想白梔為什麽會那個樣子,其實一點用處都沒有。


    就算他擔心解雨臣,可是想想,他就算和解雨臣說了,解雨臣也不會聽他的話,防備白梔。


    沒有用,人就在那了,又不能弄死,說那些,探究那些有什麽用呢。


    白梔幹完活了,現在他也該上工了。


    隻是剛站起來,就想起了些沒有說的事情,將一個盒子放到了桌子上,推向了白梔。


    “這個給你,我從你家拿的,你應該會喜歡。”


    白梔有些疑惑,她家的東西,她還喜歡,她還真就想不到。


    打開盒子,看著裏麵的線香。


    “確實是我喜歡的,多謝九爺。”


    解九爺好像又頓悟了一些東西,現在對待白梔已經輕鬆了不少。


    “沒事,有要幫忙的跟我說,我一般就在那間屋子裏。”


    白梔看著解九爺好像對待朋友的態度,也有些放鬆。


    “知道了。”


    解九爺那邊是尋常的手段加上解九爺敏銳的思維,像是一個儀器一樣,從密密麻麻的話裏找出對錯。


    白梔這裏就不太尋常了,看起來不血腥就算了,幹淨整潔的好像什麽案發現場一樣,看的別人毛骨悚然的。


    將一支線香點燃,插好,白梔心情不錯的看著手裏的書本,等著自己的第二份牛排。


    “那邊的,血一直放著,別大了,死了就不好玩了。”


    白梔連頭都沒有抬,對著西南角的那個人說著自己的要求。


    那個犯人的血像是輸液時的點滴一樣,被人看著、守著,確保放血的流速和大小。


    小兵聽著白梔的吩咐,臉都皺到了一起,還不得不按照白梔的吩咐做事。


    要是單純的放血,他也就認了。


    隻是那犯人身下還有一盆很好看的花,一看就非常的富貴,這用血澆花,是不是變態了一點。


    聞著黑瞎子喜歡的線香味道,驅散了那些不大的血腥味,白梔吃飯的功夫速度都提高了不少。


    吃完第二份牛排,嗨還喝了湯,白梔摸了摸肚子,想了一下,覺得還是不吃了。


    穿著禮服呢,還是吃多了,不好看就算了,隻要是穿著還不舒服。


    “端下去吧,這裏的環境都注意一點,就算是放血用刑,也別弄的到處都是,人也時刻注意著,別死了,他們說不說是一回事,但是咱們不能不努力啊。”


    白梔說的很輕巧,就是被派來協助她,做一些粗活的小兵,臉色真的不好看。


    說的輕巧,做的也輕巧,但是對他們的心理健康,就不太友好了。


    白梔的一天,有一個很好的開頭,所以,她接下來的動作,也非常的順利。


    “去看看白梔和九爺。”


    張啟山閉著眼睛,有些疲憊,但是好在黑瞎子已經上崗了,幫他分擔了不少,他也可以投桃報李,去幫他看看白梔的狀況了。


    司機聽著張啟山的話,默不作聲的發車,一路上,連呼吸聲不敢重一點,生怕打擾到張啟山來之不易的休息時間。


    “佛爺,到了。”


    張啟山睜開眼睛,下了車,迎麵走來的,不是白費,是一個他不經常見到了“中層”。


    “九爺他們怎麽樣了。”


    士兵有些為難的看著張啟山,弄的他有不好的預感。


    皺著眉,大步流星的往裏走。


    不對勁啊,白梔早上的時候不是挺好的嘛,再說了,解九爺也不應該被白梔影響到啊。


    “到底怎麽了。”


    “佛爺,你去看看就明白了。”


    張啟山走的急,也沒有去看解九爺,而是直接到了白梔的地盤。


    站在邊緣處,張啟山停住了腳步,明白了一切。


    涇渭分明,一目了然。


    他腳下站著的這一片,是正常的,常見的,沒有任何問題的。


    但是前麵這一塊,白梔身處的地方,是不正常的,是不常見的,是出了問題的。


    “走吧。”


    張啟山也沒有和白梔打招呼的興致了,轉身就走了。


    那塊地方,幹淨整潔,空氣清新,沒有哀嚎,沒有哭求。


    不像是審犯人,更像是……一個簡陋的實驗室。


    不對,更像是一個刑場。


    一個,釋放內心黑暗想法的地方。


    解九爺聽說張啟山來了,也沒有去找,正反也不是來看他的。


    敲了敲門,張啟山進了屋子,看著沒有絲毫意外的解九爺。


    “佛爺。”


    張啟山拿起桌子上整理的東西,粗略的看了一下。


    “這些是白梔審出來的?”


    解九爺將筆放好,揉一揉發疼的額頭。


    “對。”


    張啟山想了想,“她還會別的方法嗎?更快一點的,不看環境的。”


    解九爺知道,張啟山是動了讓白梔跟著的心思。


    “明天可以讓她試一試,今天怕是不行,她審最後一個的時候,差點和老白打起來,說我們虐待她,不讓她休息。”


    張啟山數了數,覺得要是白梔能保持這個數量,就算她上半天休半天也不是不行。


    將東西放回到桌子上,張啟山看著解九爺。


    “明天讓她試試,要是可以,讓她跟著我上前麵。”


    本來是解九爺跟著的,但是現在這個情況,解雨臣那邊還要解九爺配合,不然那些物資那些資金,可就要打水漂了。


    現在好了,白梔可以,還比解九爺強那麽一丟丟,隻要她“正常”來也沒有問題,那麽,就可以直接定下來。


    至於白梔不願意,那不可能,黑瞎子也在前麵了,跟在他後麵,還能時不時的看見黑瞎子,白梔不可能不願意。


    當然了,主要是,白梔一看就是一個事業心極重的人,她現在能幫的上忙,白梔一定會同意的。


    得到了一個好消息,張啟山也沒有多待,趕緊走了。


    解九爺想了一下,起身去和白梔通氣 。


    張啟山想的到的,他也想得到,要是事先沒有說清楚,讓白梔丟了這個機會,他怕白梔事後收拾他。


    看著明暗分明的界限,解九爺也不想再往前走了。


    站在暗處,出聲叫白梔。


    “白梔,有事。”


    白梔聽見有人叫她,從榻上起來,將手裏的書隨意的放下。


    “什麽事。”


    解九爺不想進去,白梔不想動,兩人就那麽看著,“遠遠的”傳遞消息。


    “佛爺來了,讓你明天試試我們那種方式,要是效率可以的話,他準備帶著你去前麵,我來給你說一聲,免得你錯過這個機會。”


    白梔聽著,眼睛一亮。


    “可以可以,明天是嗎?及格的線是多少,我看看我能不能努努力。”


    “今天這樣就可以了,就是環境要求不能像你這個樣子。”


    白梔看著解九爺遲疑的神情,還以為有多難呢,結果就這個。


    掃視了一圈,白梔揮手讓人把他們的嘴鬆開。


    “你們看著審吧,我回去了,要是不行就再堵上,明天我再換一種方式。”


    不去看犯人絕望的眼神,也不看同事哀怨的神情,白梔將披肩披好,急匆匆地往外走。


    “我住的地方收拾好了嗎?我今天就不跑回去了,明天什麽時候上班,我記一下。”


    解九爺看著白梔興衝衝的樣子,青春活力,覺得白梔割裂的像是精神分裂。


    “收拾好了,我讓人帶你去,明天早上我會讓人去叫你,到了這裏再一起吃飯,吃完再開始。”


    一聽,白梔就知道,她開始的時間和平時的時間不一樣。


    但是想想,不一樣就不一樣唄,畢竟她那個是“考試”,總是要和別人的“隨堂測試”錯開時間的。


    “知道了,多謝九爺,以後找機會會報答你的。”


    解九爺也不想白梔報答了,隻想白梔趕緊走。


    有些過於鬧騰了。


    “去吧去吧,早點休息,明天見。”


    “明天見。”


    沒了蹤影,這裏也開始變得和平時一樣了起來。


    哀嚎聲哭泣聲,不絕於耳。


    明天很快就到了,白梔穿著發下來的製服,開開心心的和來接她的人走了。


    “快一點快一點,麻煩快一點。”


    白梔不停的催促著,好像要去搶財寶一樣急切,聽的接她的人想笑。


    “小姐,咱們又不是去什麽好地方,那麽著急幹什麽,再說了,我這已經很快了,要是再快一點,咱倆怕不是要顛起來。”


    白梔看了一下路況,放棄了自己開車的想法。


    要是她開車,接她的這個人,回去就可以放棄這份工作了,直接腦震蕩住院就可以了。


    做人還是要講點良心的。


    一直忍耐著,白梔在停車的那一刻,就跑了下去,還在中途拉著那個和她同姓的長官一起走。


    也不是走,因為那個長官是被白梔拖著“跑”的。


    解九爺看著興奮的白梔,將飯盒放在她的麵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白梔不想這個節骨眼上和解九爺拉扯一些別的東西,於是拿起飯盒,就開始“旋風式”進食。


    飯盒往桌子上啪的一放,白梔拿出手帕擦了擦,拉著解九爺和白費就往牢房走。


    等到人都被白梔提了出來,看著白梔興奮的舉起手裏的刀子,解九爺和白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


    今天,可能比昨天還要變態。


    果然,想要早點去找黑瞎子的白梔,在弄的解九爺和白費都感到惡心之後,開心的跑了出去。


    “啊哈哈哈哈,我就知道,我是可以的,沒有人能阻止我!”


    解九爺和白費看著裏麵髒亂不堪的場景,背對著嘔了起來。


    “讓她趕緊走,馬上!”


    解九爺聽著白費的話,撐著門框,重重的點頭。


    “我現在就讓人送她走。”


    他倆緩了一會兒,離開了這裏,隻留下還沒有吐完的小兵。


    可憐的小兵啊,這次走的不止是白梔,還有他們幾個。


    沒有為什麽,就是單純的不想讓更多的人遭受白梔的禍害,隻能謔謔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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