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


    陸玨與柳正宏推杯換盞,無所不談。


    柳正宏雖大字不識幾個,但早年間闖蕩江湖,如今又是一府之地的漕幫幫主,不管是閱曆還是眼界都非俗人。


    而陸玨雖不曾闖蕩過江湖,但肚子裏也算有些學識,加之以前也與蕭四娘有過相似的交談,說起天南地北的趣事亦是得心應手。


    柳婧嫻似乎對他們說的那些都不感興趣,隻一門心思的刨著飯,腮幫子鼓鼓的盡顯幹飯人之態。


    閑聊中,陸玨也得知了柳正宏膝下就柳婧嫻這一個閨女,自小寵溺到大,導致柳婧嫻這般大了心態不成熟,也不甚通達人情世故,明明呆呆的,可還自詡聰明…


    每每提及,多有感歎。


    而陸玨則是一番寬慰,言明柳姑娘朝氣蓬勃,不過是些許心性不足而已,日後多經曆些事兒自會成熟,柳幫主不必多慮雲雲。


    一番相談,賓主盡歡。


    待酒足飯飽,陸玨請辭而去。


    而柳婧嫻可能是覺得今日給陸玨喂招格外有趣,也可能是覺得他為自己說話人不錯,見其離去還特意交代了一句‘明日有時間再來,我再教你幾招’。


    陸玨也覺得今日收獲匪淺,聽聞此言自是笑著應下。


    柳正宏見自家閨女與那陸玨相處的竟十分融洽,也是嘖嘖稱奇,待陸玨走後便笑問起自家閨女今日招待時是如何與人相處的…


    柳婧嫻也沒有多想,將事情來龍去脈一一道與了自家老父親聽。


    柳正宏原本還笑嗬嗬的像是聽故事似是聽自家閨女講述如何與人相處的,待聽到陸玨悟性驚人,習武至今不足三月,不知不覺便已端坐起了身子。


    他是五境武夫,江湖中有名有姓的高手,如何不知那‘不管是何武道典籍,隻要白紙黑字的記錄在冊,閉門研究幾日便可將其參悟透徹’所代表的含義?


    有此悟性,便是文不成,日後習武也定有所成!


    更何況人家已是鄉試解元?


    “婧嫻啊…”


    柳正宏沉吟了一會兒,想到早年間也曾聽萬老頭說過自家五姑娘的事,已是動了心思,當即目光微動的笑問道:“你覺得那陸玨的為人如何?”


    “挺好的呀。”


    柳婧嫻不知自家老父親何意,掰著手指嘀咕道:“長的挺好看、又有學問、說話還好聽、關鍵也習武、還挺好學,除了修為低了點,其他不都挺好的嗎?”


    “你也不看看人家才習武多久?”


    柳正宏不以為意的擺擺手,隨即話鋒一轉,意有所指的笑道:“你可得與人家好好相處,知道嗎?”


    “昂?”


    柳婧嫻聞言茫然的眨眨眼睛,顯然沒理解自家老父親那句‘好好相處’的真正含義,點點頭應道:“我自然會好好和人相處的。”


    “好好好…”


    柳正宏聞言滿臉欣慰的撫須稱好,心中暗歎自家這傻姑娘總算開竅了!


    如此甚好,甚好啊!


    柳婧嫻不明白自家老父親為何擺出一副欣慰之態,還以為自己理解錯了什麽,當即略顯心虛的刨著飯,咕噥道:“我都給他喂招了,還不算好好相處嗎?”


    “……”


    柳正宏聞言笑容也隨之僵在了臉上。


    他暗歎到底是自己想多了,隨即惱的起身踱步,卻又不知該如何與自家姑娘說這其中的彎彎道道…


    柳婧嫻不知自家老父所想,見他愁眉苦臉的在身後踱步,咕噥道:“爹,不就好好相處嗎,大不了等他明日來時,我再教他幾招拿手絕活兒便是。”


    “……”


    柳正宏聽她所言是越想越氣,抬手就是個腦瓜崩的敲在她後腦勺上,黑著臉訓斥一句:“榆木腦袋!”


    說罷,恨鐵不成鋼的拂袖而去。


    “又咋了嘛…”


    柳婧嫻齜牙咧嘴的揉著自己的後腦勺,見自家老父愁眉苦臉的拂袖而去,她便是想破腦袋也想不明白自家老父親因何生氣……


    另外一邊。


    陸玨回到萬家學堂,本想去幽會萬瑩來著,但途徑萬家後院時卻見個半大少年坐在亭榭中…


    那少年郎依靠在亭柱旁,仰頭呆呆的看著夜幕中的皎潔月色,顯得心事重重。


    陸玨見狀不由駐足,尋過去問道:“這大晚上的你不去練功,坐在這作甚?”


    “……”


    鄭玉恒餘光也瞥見了來人,隻是輕哼一聲的嘀咕一句:“乏了,不想練。”


    “不想練?”


    陸玨聞言眉頭一挑,顯然也看出了眼前這半大小子有些心事。


    他深知鄭玉恒這小子不僅武道天資極高,而且練功也極為勤快,此番能說出‘乏了,不想練’,必然有因。


    陸玨先是看了看鄭玉恒,又看了看四周,想到此地是萬家學堂到萬瑩所住小院的必經之路,當下似有所悟的問道:“你不是在這等我的吧?”


    “誰……誰等伱的?”


    鄭玉恒聽他所言麵色有些怪異的將頭撇了過去,嘀咕道:“你少自作多情。”


    陸玨見他那般不由失笑,更加篤定了自己的猜測——這小子大晚上的不去練功坐在這,準是有什麽心事要找自己,隻是又不好明說。


    “有什麽事就說。”


    他笑著湊過去亦是坐在了亭榭一角,笑罵道:“你年歲雖不大,卻也是個大老爺們,扭扭捏捏的像什麽話?”


    “誰……誰扭扭捏捏了!?”


    鄭玉恒聞言怒視著他,見其隻是嘴角噙笑的看著自己,當下也明白自己那點小心思已經被看透了。


    這廝為什麽總能看出我心思!?


    鄭玉恒麵色顯得有些不自然,隻輕哼一聲的撇過頭,說道:“鄭家今日派人送了信件來。”


    “鄭家的信件?”


    陸玨聞言眉頭微蹙的問道:“所為何事?”


    鄭玉恒麵色有些陰鬱的說道:“再過十日就是鄭家祭祖的大日子了。”


    “鄭家祭祖?”


    陸玨聞言微微一愣,頗為費解的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你與你娘已經脫離鄭家七八年了吧,那鄭家祭祖與你們何幹?”


    “原本是和我沒什麽關係的。”


    鄭玉恒撇撇嘴,說道:“但此次鄭家祭祖非同一般,信中說是懷王世子也會到鄭家參與祭祖。”


    “自鄭家的那位王妃故去後,鄭家在官麵上雖然還有些人物,但近些年也遠遠不及從前那般風光了。”


    “如今再度搭上懷王這層關係,鄭家的那群老東西自然上心,說隻要人在江南道的鄭家子弟,無論如何都得趕回去參與祭祖。”


    “……”


    陸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懷王是岐國宗室,而鄭家則是延陵府一帶靠行鏢起家的武道大族,兩者間並沒有多少關係…


    但巧的是鄭家早年間曾出過一位貴女,被那懷王納為了王妃,因此搭上了關係。


    鄭家本就是一府之地的大族,而後又有了‘宗親’這層關係在,經過多年運營,鄭家也一躍成為了江南道有名的豪門大族。


    隻是鄭家與懷王之間的關係並不算如何牢靠,特別是在鄭家那位貴女因病去世後,這層關係更是微妙到了極點。


    特別是近十多年,外界多有傳聞鄭家盛極而衰,不複從前風光…


    如今懷王世子念及舊情,去鄭家參與祭祖,此事對於鄭家而言,無異於重新搭上懷王那層關係,自然是慎重對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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