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園宴會結束,可謂賓主盡歡。


    而在鄭玉恒的攙扶下,陸玨也醺醺的回了萬家學堂後院。


    他本準備悶頭睡一覺的,結果萬家下人抱了個人頭大小的箱子過來,說是今日漕幫之人送過來,指名道姓贈與陸解元的。


    陸玨聽到是漕幫之人所贈不由微微一愣,待看向那人頭大小的箱子,頓時來了興趣。


    擺擺手讓萬家下人放下箱子,見其離去後,他似有所悟叫鄭玉恒打開箱子……


    “媽耶!!”


    鄭玉恒打開箱子後,見那人頭大小的箱子裏麵裝的竟真是一顆人頭,被嚇的一個激靈。


    而陸玨雖有所料,但見著一顆血淋淋的人頭擺在自己麵前,那股子視覺上的衝擊力還是不可避免的讓他醒了幾分酒意。


    他看著擺在箱子裏的陸世賓人頭,就著微醺的酒意笑問道:“老同學,別來無恙?”


    “……”


    一旁的鄭玉恒見他那般,不由打了個哆嗦,滿臉嫌棄之色的問道:“這廝就是陸世賓?”


    “嗯。”


    陸玨意興闌珊的歎了口氣,交代道:“這人死都死了,也不講究那麽些了,玉恒呐,幫我找個人把這玩意丟亂葬崗喂狗去…”


    說罷,他自顧自的脫了鞋襪,往床上一躺,半闔著眼睛似是困了。


    而鄭玉恒見他那般也知道他今日喝了不少酒,雖有些氣惱,也也沒多說什麽,隻滿臉嫌棄的將那人頭箱子合上,拎出了門。


    而床榻上陸玨的思緒卻不知飛到了哪裏,暗想自己的一樁心事,在人家眼裏隻一句話就擺平了。


    感歎江湖中人行事果真幹淨利落的同時,也讓他深刻的意識到了,人生在世,想要快意恩仇,那‘權’與‘力’定要抓住一樣!


    亦或是,二者兼備!!


    翌日。


    在萬老爺子的授意下,陸玨拎著禮物去漕幫堂口登門道謝,叫人通傳後才得知柳正宏有事在外,並未在堂口中。


    他本想著叫人把禮物送到就回去的,結果剛要離去,便聽到身後傳來呼喚:“等等,你是不是叫陸玨?”


    陸玨回頭才發現出聲的是個年歲約莫十七八的大姑娘,其人身著一身勁裝,紮著高馬尾,雙手還纏著練功所用的布條,一看便是練家子。


    如果說之前赴考時遇見那女扮男裝的蘇成華是唇紅齒白,透著股靈氣;


    那眼前這姑娘給人的感覺就是幹淨利索,不讓須眉,渾身上下都透著股青春女孩特有的蓬勃朝氣。


    “在下確是陸玨。”


    陸玨見對方正在打量著自己,拱拱手笑道:“卻不知姑娘喚我何事?”


    “你還真是陸玨呀?”


    那紮著高馬尾的姑娘聽他承認自己是陸玨不由眼睛一亮,跑過去好奇的打量著他,嘴裏絮絮叨叨的念叨著:“我爹這兩天常常提起你呢,還有那個‘古原草送別’聽說就是你寫的?”


    “啊?哈哈哈哈。”


    陸玨聞言不由失笑,也大致猜到了眼前這姑娘是誰了,笑問道:“卻不知柳幫主是如何提及我的?”


    “嗯?”


    那紮著高馬尾的姑娘驚疑一聲,蹙著眉頭問道:“你還沒告訴我那‘古原草送別’是不是你寫的呢。”


    陸玨點點頭,應道:“那篇‘古原草送別’確是陸某鄉試時應試所寫。”


    “真是伱!”


    那紮著高馬尾的姑娘瞪著眼睛,咬牙切齒的說道:“我說我爹一個大字不識幾個的大老粗,近來怎麽會讓我背那牢什子詩詞,原來是你!”


    “啊?”


    陸玨茫然的眨眨眼睛,回過神後笑道:“陸某向來敬佩令尊為人,許是他老人家年輕時吃過不識字的虧,故而不想讓姑娘日後也吃這虧。”


    “至於陸某那篇‘古原草送別’,不過是令尊抬愛罷了,我相信即便沒有‘古原草送別’,令尊也會有讓姑娘背誦別的詩詞。”


    “……”


    那紮著高馬尾的姑娘聞言思量一番,煞有其事的點點頭嘀咕一句:“倒也是。”


    說著她像是記起了什麽,介紹道:“我叫柳婧嫻,我爹出門之前還特意交代過我,說要是你來送禮了,就讓我好好接待你來著。”


    “何須勞煩柳姑娘?”


    陸玨拱拱手,笑道:“柳幫主前些日子幫了我個大忙,此番特來道謝,隻是今日不巧柳幫主不在堂口,陸某過幾日再來拜訪便是。”


    “那不行。”


    柳婧嫻聞言緊忙搖搖頭,煞有其事的說道:“若是讓我爹知道了我怠慢了客人,他回來定會說我不是,你別急著走哈,先進堂口喝杯茶水。”


    “……有勞了。”


    陸玨見其已經進了堂口,正招呼自己跟上,隻能無奈的笑著跟了過去。


    漕幫堂口內部風格與萬家的宅院迥異。


    萬家所住的宅院像是個園林,入目的多是假山洞壑、亭台水榭、複廊閣樓之類的建築。


    而漕幫堂口內則多是練功場、演武台、兩旁武器架上懸著十八般兵器,到處可見鍛煉體魄的石鎖、木樁、銅人等物。


    堂口內常見有人比武練功。


    陸玨從未見過這般,一路上自是看的嘖嘖稱奇,便脫口問道:“柳姑娘,貴堂口的武風向來這般濃鬱嗎?”


    “昂?”


    柳婧嫻聞言茫然的看了看四周,點頭應道:“那是自然,漕幫給他們吃,給他們喝,給他們功練,他們不練功日後怎麽出去賺錢啊?”


    “……”


    陸玨見她有點天然呆的模樣,不禁有些好笑,笑問道:“看柳姑娘這身行頭,想來也是練家子?”


    “那是自然!”


    提及武道之事,柳婧嫻眉飛色舞的攥了攥拳頭,說道:“我自幼習武,將來勢必要做將軍的。”


    “哦?”


    陸玨聞言驚疑一聲,笑道:“倒是陸某眼拙了,竟不知柳姑娘有此大誌。”


    他說著似是想到了什麽,話鋒一轉的又道:“可陸某倒還沒聽說過咱們大岐有女子為將的先例。”


    “沒有先例並不代表以後就沒有!”


    柳婧嫻聞言輕哼一聲,見路旁有個練功所用的銅人,隨手一拳轟在那銅人的胸前,頓時發出一聲金屬撞擊的沉重悶響。


    那練功所用的銅人受此一擊,明明未移動分毫,可胸前卻深深地凹下去了一個拳印!


    “……”


    陸玨瞠目結舌的看著那銅人胸前的拳印。


    便是他這等武道入門不久的半吊子都能看出柳婧嫻那隨手一拳的力道之猛,更別提那銅人都變形了,身子卻未動!


    這對力道的把控是何等精妙?


    陸玨有些驚異的看了看那銅人腳下是不是固定在地上的,確認不是後才感歎道:“柳姑娘對力道的把控竟能精妙到這般?”


    “嗯?”


    柳婧嫻見他沒誇自己這一拳的力道大,反而稱讚自己對力道的把控,顯然也有些驚異。


    她伸手捏了捏陸玨的胳膊,當即挑著眉頭問道:“陸解元也是習武之人?”


    “……”


    陸玨聞言隻似是而非的應道:“以前身子骨弱,便想著練練樁功強健一番筋骨,沒成想前些日子僥幸修煉入了門,倒也勉強算是半個習武之人。”


    “哦?”


    柳婧嫻見他一個鄉試解元竟也是同道中人,便是眼睛都亮了幾分,滿臉興奮的問道:“那依陸解元之見,我日後能不能提刀策馬當上將軍?”


    “天下無不可為之事,隻怕立誌不堅!”


    陸玨看了看眼前的高馬尾姑娘,又看了看那胸前凹下去個拳印的銅人,煞有其事的說道:“柳姑娘有此大誌,日後定有所成!”


    “嘿嘿嘿…”


    柳婧嫻聞言沒心沒肺咧嘴一笑,嘀咕道:“我爹老說我榆木腦袋就會亂想,還是你們讀書人明事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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