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升日落,星移鬥轉。


    世界在變化,起起落落,不斷衍化。他們仿佛看到了曆史更迭,一個時代的開始和變化,最終結束。


    ……


    眾人恍惚,那些畫麵,猶如一幀幀走馬燈一般的洪荒畫卷,敘說了人類的起源,誕生,發展,未來。


    這,是真的嗎?


    為何跟他們知道的不一樣?


    在他們記憶中,隻有開創修靈的第一人—無量神尊。他開辟出了修仙一途,後來經過數十萬年衍化,仙門成立。逐漸衍化成多個派係,宗族,帝國,城鎮。


    這期間,神界一直經曆分分合合,也出現了不少的強者。無論是上古時期,還是近遠古時期,亦或者諸神爭霸,黑暗紀元,都是強者統治的世界。這百萬年間,世界在改變,仙門也在不斷進步。


    他們一步步推衍出如今的武道製度,分級製度,還有製藥,煉丹,煉器等多個職業。建立起尊卑秩序,道德規矩,法理法度。


    這都是多少先人前輩,在無數次失敗與教訓,死亡和戰爭中總結出來的。


    可如今,有人卻告訴他們,這一切的一切,不過都是假象罷了!


    這讓他們如何接受?


    “這不是真的!”


    有人吼道!


    人群中有人看到這樣的畫麵已然崩潰。


    而這樣的一聲大吼,如同驚雷一般,猛地驚醒了眾人。


    他們紛紛回神,他們神色各異,無論如何也不願相信自己剛剛所看到的那些場景。


    “你們當然不信,因為你們自以為是這世界的主宰,自以為行正義事,光明磊落,忠貞勇猛。殊不知,你們不過是一群貪婪嗜血,虛偽陰險到極致的卑劣之族!”


    酒壑聲若鍾鳴,振聾發聵。


    他的周身駭人的威壓,壓得眾人喘不過氣。


    這時,畫麵忽然一轉。


    再次映入眾人眼中的,是殺戮。


    無盡血腥而又殘忍的殺戮。


    他們從沒有見識過如此慘烈的景象。


    那是,人間煉獄。


    即使是經曆過無數次殺伐和征戰的他們,看到這樣的場麵,也都覺得渾身發涼。


    因為那些被奉作神明,高貴的海神一族,此刻卻如同一個個待宰的羔羊,被殘忍殺害,受盡折磨。


    那是怎樣的景象?


    如同當頭一棒,冰水澆灌!讓他們渾身發寒!


    而施暴者,就是他們人類。那些他們一手創造出來,如孩子般悉心教誨的人族。


    淩雪微哪怕是之前早有準備,可當親眼看到那慘烈的畫麵時,依然覺得無法接受。


    尤其是看到那些畜生,做著那些許許多多殘忍可怕,讓她都不敢再回想的事情……


    淩雪薇猛地閉上眼,不想再看。


    可畫麵,依舊沒有停止。


    它們像是有生命一般的進入了她的腦海中。


    畫麵裏的那些人被淩遲,被剝皮,被千刀萬剮……


    ……


    下方,一片死寂。


    壓抑到極點。


    直到看見他們被裝入石棺,沉入大海,在無盡的死亡和複生中,反反複複,痛苦絕望。


    終於,有人手中的劍叮當一聲落了地。


    就好像一記鍾聲,狠狠敲在眾人頭頂!


    他們止不住發抖,心口好像被關了一頭猛獸,想要衝出來嘶吼,破壞,毀滅一切!可卻不行!那種憋悶,窒息感,讓他們難以呼吸,隻覺得眼前一陣眩暈。


    夜墨炎靜靜望著畫麵中的人,眼眸在光影下,明明滅滅。


    他仿佛穿越了虛空,漫漫歲月,來到了那個時代,那一天,那場人間煉獄。


    他目光落在一個少年身上。


    俊逸不凡,眉宇英氣,渾身上下透露著桀驁不馴和恣意,猶如烈陽般,飛揚灑脫,狂妄不羈。


    他是海神族天子卓絕的兒郎,是海神皇四子,祈淵。


    從小受盡寵愛,卻最是愛闖禍,膽大包天,妥妥的混世魔王。他雖在家排行第四,但惹了他,不管你是老大還是老子,都先教訓一遍解了氣再說。為此,沒少挨打,可就是死性不改。


    可家裏的弟弟妹妹們,卻是最喜歡粘著他。特別是那幾個小的,走到哪根到哪,就差沒讓他把他們打包進口袋裏帶走了。


    海神族,雖是創世天神,可他們平日的相處,就像尋常人家一般,溫馨,和睦,有吵吵鬧鬧,也有雞毛蒜皮。但更多的,是溫暖。


    在那數十萬年中,他們就在這樣的幸福中度過。而青年,雖是混世魔王,可也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聰明的。


    海神族中大祭司曾眼,天縱之才,胸有雄韜偉略,天資聰穎,可堪大任。


    這就是大祭司對他的箴言。


    可這位雄韜偉略的少年,當時還是個略顯幼稚,四處惹禍,誰都不妨在眼裏,對什麽都感興趣,卻毫無定性的頑劣之徒。整天招貓逗狗,帶著兄弟姐妹到處惹禍,天天樂此不疲……


    夜墨炎看著這少年,雖說模樣大變,可那與師傅如出一轍的眉眼,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是少年的酒壑。


    他仿佛站在他身邊,親眼目睹著他的過往,他與家人朝夕相處的點點滴滴,他與友人嬉笑怒罵,吵吵鬧鬧。


    他的飛揚,灑脫,恃才傲物,囂張和跋扈,都那麽真實,真實到讓他以為這才是現實。


    可很快,一切都變了。


    原本的平靜和溫馨,被徹底打破。


    那群曾受他們恩惠,忠誠善良的人族,一朝之內,撕破偽裝,露出嗜血殘暴的麵目。


    他們利用他們的善心,騙取海神族弱點情報,將他們一網打盡。


    夜墨炎看到,少年悲涼絕望的麵龐。


    憤怒憎恨的嘶吼!


    無助癲狂的呼喊!


    胸口好像被一把刀狠狠絞著,不知不覺,已淚流滿麵。


    他似乎變成了他。


    憤怒,憎惡,恨意,悲涼,絕望如同排山倒海齊齊湧向他,不斷折磨著他……他恨他們,恨這群喪盡天良,畜生不如,害了他至親和同族的人類。


    他更恨自己,為何沒有早些發現他們的陰謀,撕破他們的偽裝!為何他要不學無術,肆意妄為,以為天塌下來也會有父皇和母後頂著……


    可熟料,天若真塌下,誰都無法幸免。


    因為它帶來的,是滅頂之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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