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屠殺一直持續到黃昏,我軍一路追殺叛軍數十裏,屍橫遍野,所謂的投降不殺也成了一紙空頭,不光菲露絲和二十名血族戰士,所有人都殺紅了眼,刀卷刃了從地上撿一柄繼續殺,這樣積累戰功的機會可是不多見的,誰也不會婦人之仁的放過。


    至於占了最大功勞的我,當然不用這麽辛苦,把敵將的萬金頭顱往腰間一別,優哉遊哉的走在隊伍的最後列,看著追殺的隊伍離得越來越遠,我幹脆欣賞起這難得的被真正血色染紅的夕陽餘暈。戰爭沒有同情可言,這點我很清楚。


    這期間還發生了一個小插曲,從我後邊又殺過來一支隊伍,我以為是漏網的叛軍嚇了一跳,到了近前才發現原來是自己人,是凱洛爾率領的那五千隊伍。


    不過此時的五千隊伍隻剩下不到半數,另一名副統領也壯烈犧牲,一問才知道我們期盼的援軍根本沒到,結果給了叛軍重整旗鼓的機會,殺回來後把他們衝散,凱洛爾好不容易才聚起隊伍趕回來通知我。


    這讓我有種心有餘悸的感覺,且不說剛才僥幸殺死對方的主帥,假設這八萬大軍不是掉頭往回,而是一鼓作氣繼續往前,隻要被他們占領一座城池,那我的計劃就整個全完蛋了。幸運的是大概敵軍也以為前路上有埋伏,所以才做出了掉頭殺回要塞這謹慎的選擇。不管怎麽說,我腰間這位白盔將軍都是一位不得了的軍事家,可惜他不走運,死在我這個陰險小人的手裏,不知道這算不算天妒英才。


    後邊的事情就更簡單了,大軍殺回要塞,將軍頭一亮,要塞的兩萬守軍不戰自潰,短暫的接戰後,他們從哪來的就回哪去了。至於我軍大都殺到手軟,主張追襲的半個人都沒有。


    不過出於私心我還是派出一隊人在菲露絲的協助下繼續追殺敵軍,負責統帥的就是那個英氣十足的將領,凱洛爾還說這王八蛋是個前途無量的軍事天才。天才是嗎,聽說天才隕落的都很早,他也不應該例外。


    不久菲露絲帶著追殺隊伍返回了要塞,同時帶回了那位軍事天才被流箭射殺的噩耗,哎,又是一個天妒英才,沒辦法,誰讓他得罪了小心眼的亞瑟,也就是老子我呢!


    當然,沒人會去關心一個低級將領的死因,尤其是在這應該舉城慶祝的大捷過後。


    我被渲染成了一名不得了的英雄,智能天縱,勇武如同偉大的戰神,甚至陰謀殺死敵軍統帥也被演繹成一場驚天動地、風雲變色的高手對戰,獲勝的當然是受眾神眷顧的我。我在要塞裏的聲望隨之瘋狂高漲,所有人都無限的敬仰我,把我當成無敵的統帥,這種時候我隻要招招手就會有無數的美少女鑽進我的被窩。可惜被冠上‘正義統帥’之名的我是不被允許玷汙這稱號的,傳出去負效應同樣驚人,所以我隻能強忍著。本來菲露絲是個很好的泄欲對象,不過大概是因為殺人殺太多了,我的美奴躲進血魂珠裏不知道忙什麽去了,鬱悶呢,隻好麻煩久未上陣的左右雙手了。


    幾天後,軍部的嘉獎令下來,凱洛爾升任要塞統領,賞金幣一萬,一眾部署皆有封賞,仍留新馬奇諾要塞駐防。


    說實在話,如此大捷隻換回這點封賞,實在是讓人心寒。凱洛爾他們也難免失望,不過這些家夥畢竟又傻又天真,很快就興高采烈的替我慶祝起來。


    這次隻有我這個‘大英雄’獲賞最豐,不光能調離新馬奇諾要塞,還聽說偉大的皇帝陛下打算親自給我授勳,甚至要封爵以示嘉獎。


    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的封賞力度,不過說心裏話這不失為最好的結局。外邊的世界實在太汙濁了,我從心裏不希望凱洛爾他們被玷汙,盡管我已經同流合汙,但還是希望在舉世皆濁的時候,這批真正以保家衛國為己任的軍人能夠一直純潔下去。外邊的汙濁還是讓我這樣的人去以濁對濁吧。


    分別的日子很快來臨,要塞全體軍民為我盛大踐行,他們高呼著英雄之名,有的甚至潸然落淚。我知道,在這片被遺忘的清靜世界裏將永遠留下我這個偽英雄的偉大事跡。


    天使曆797年12月,隆冬時節,在闊別兩個多月後,我終於再次回到帝都。


    沒有鮮花灑地,沒有夾道歡迎,也沒有皇帝陛下的授勳封爵儀式,那隻不過是個讓人失望的謠傳而已。


    大失所望的我在軍部拿到了全新的任命,升統領職,暫調軍需後勤處工作。這大概是唯一能安慰我的好消息,軍需後勤處是有名肥得流油的發財之地。隻是有一點問題,這部門好像是由軍需大臣直接負責,該不會又是富蘭克林對付我的陰謀吧?


    很不幸,我又猜中了。


    以後勤處暫時沒有人員空缺為由,我被分到了預備軍需科,分管預備役部隊的後勤供給。


    見鬼了,我國哪有什麽預備役部隊啊!所謂後勤供給也不過是為後勤處采購手紙、垃圾桶甚至衛生球等等,每個月過手的資金絕不會超過十個金幣,娘的,這簡直就是扼殺老子的前途嗎,不行,我決不能坐以待斃!


    於是我開始大灑金錢上下活動,費盡心機的想要調離。奈何富蘭克林的權力網籠罩的範圍太廣泛,我又沒有足夠的金錢能在這張網上打開一個窟窿,結果是積蓄花了個精光後,我還是不得不到預備軍需科去報到。


    我的工作地點是軍需後勤處的地下室,一個又黑又暗的小屋裏,還配備一位下屬,是個七十多歲老的牙都快掉光的老頭,我管他叫老彼得。


    老彼得已經在這裏工作了幾十年,後勤處人來人往換了不知道多少茬,隻有他雷打不動,每次看到這神誌不清的老家夥,我都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我今後的人生該不會也像他一樣被埋葬在這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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