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下數百賭客的喧鬧噪音,聽得古祈岸甚是不耐煩,他望著鬱辜掌心那抹似活物的黑霧,意有所指地道:


    “既如此清場罷。”


    “依您所言。”


    鬱辜虔誠答道,催動玄功,刹那間,陰魂嘶吼,黑霧迎風膨脹,化作茫茫黑暗,擠滿整間廂房,滲透所有的樓閣、牆壁,倏忽席卷全場。


    “啊!!”


    “住住手!!”


    “鬼啊!!”


    賭坊人海混亂,上一秒還因贏得盆滿缽滿而滿臉紅光的賭客,見到突發異變,霎時驚慌失措,臉色煞白,紛紛逃命,卻若深陷沼澤,被那蔓延至每一寸角落的黑霧,纏繞全身,不得掙脫。


    密密麻麻的人群,接連像稻草般倒下,他們的靈魂被強行拘了出來,灰白色的魂體飄浮空中,神情恐慌,轉瞬就被黑霧吞沒,再無蹤跡。


    “轟隆隆!!!”


    陰風肆虐,坊內的設施、樓梯、吊燈、牆壁,盡數摧毀,不到一分鍾,黑色的魂海淹沒所有,待到如退潮消散時,餘留遍地冰涼的屍體。


    包含荷官、打手、侍女、賭客在內,共計380人殞命。


    縷縷黑霧不斷回縮至鬱辜的體內,古祈岸笑而問道:“鬱老,滋味如何?”


    “勉勉強強.”


    “不曾接觸練炁的普通人,就算吞得再多,也味如嚼蠟,提升不了多少修為,得吞異人或者山野精靈才是大補。”


    “王家那幾個老鬼可惜了.不然還能奴役他們。”


    玄功驟停,鬱辜舔了舔幹裂的嘴唇,他麵容陰戾帶著愉悅的神情,拘靈遣將的威能,遠遠超出他的預估,隻要潛心修習,將來大有可為。


    “這樣麽?那就期待明天的飽餐吧,吃個痛快。”


    古祈岸揮手,肅聲吩咐:


    “來人,給我清理樓下的屍體,萬事俱備,隻待貴客臨,今夜做好休整,不容有失。”


    “明白!”


    在場的全性妖人,齊齊應道,他們眸蘊貪婪,無不想立下功績,被賜予奇技的修行法門。


    他們傾巢而出,坊內的屍體,被他們處理得幹幹淨淨,全拖到後院去,要麽沉入池塘,要麽就地堆放,忙活半個時辰才歇停。


    後半夜,賭坊的入口大門緊鎖,街道冷清,人影稀疏。


    “呼——!”


    夜風拂過,兩道白色身影憑空出現,薑漠凝望不遠處高聳的樓閣,哪怕相距百米,滔滔的邪祟味還是撲麵而來。


    “師叔.有異常?!”


    陸瑾察覺危險,他剛出聲提醒,賭坊內的鬱辜忽地驚醒,他那畸形的雙耳,擁有常人所不能及的聽覺,如密網散布四周,傾聽一切炁的流動聲音。


    兩道截然不同的炁息,從百米外接近,一人淩厲如風,一人靜若深海,特別是後者,鬱辜畢生都沒接觸過這麽恐怖的炁。


    “嗯?!”


    也是這刹那,還在打坐冥想的古祈岸猛地心悸,那無數次救他於生死危難的武道玄覺,激烈反應,令他惶惶不安。


    “敵襲!!!”鬱辜震吼一聲,周圍沉睡的妖人,受驚蘇醒。


    “轟!!!”


    樓下大門驟破,罡風絞碎木屑,地麵的裂痕蔓延數丈,煙塵滾滾,兩道身影邁步而來。


    “誰?”


    衝出廂房的數十妖人,凶焰猖獗,在看清來人的麵容後,頓時駭得魂飛魄散。


    “三三一門?!”


    “該死!!逃!!”


    幾乎是烙進靈魂的恐懼,三位邪修大宗師目睹薑漠親臨,手腳發軟,特別是古祈岸怒目切齒,卻不敢發泄,他們連一刻猶豫的時間都沒有,轉身欲要遁走。


    然而,一切皆晚。


    “我遠道而來,你們就是這樣待客?”


    薑漠右手的天衡蠱痕爍耀,宛若海眼坍塌般的牽引力,瞬間覆蓋整座賭坊,數十妖人身體失去控製,跟隨漫天的雜物碎屑,襲向薑漠。


    “嗡!”


    同一時刻,天國展開,透明的波紋如水蕩漾,急速如漩渦收縮,吞沒眾人。


    賭坊位於繁華地帶,周邊平民多,薑漠無法放手而戰,隻能出此決策。


    作為全性最強的古祈岸,前所未有地失態,麵露懼色,五感皆顫,強烈的預感告訴他,哪怕就是付出慘重代價,也絕不能被這詭異的漩渦卷入。


    “啊!”


    他怒喝一聲,周身泛起猙獰的赤武真炁,衍化焰狀的凶魔炁身,抵達牽引力的拖拽。


    “是你?”


    薑漠一瞬洞悉古祈岸的身份,這熟悉得不能再的炁流,讓他本能的想起兩年前那位和他殺招對轟的武道大宗師——古恒一。


    作為昔日武道頂點的真傳弟子,古祈岸盡顯倉皇,他咬牙掙紮,整個人都快要踏穿地麵,還是無法阻礙那可怕的引力把他一步步地推向深淵。


    “死!”


    抱著玉石俱焚的決絕,古祈岸放棄防禦,左手猝然凝聚一簇血黑相間的火焰,以雷霆之勢轟向薑漠。


    “不淨火?”


    薑漠越來越意外,這鬼東西在十幾年前就燒傷過他,如今怎能重蹈覆轍。


    天衡蠱再次發動,滲透空間的斥力,形成絕對的防禦屏障,將襲來的不淨火輕易隔絕。


    “你怎會知道它?!”


    古祈岸駭得魂不附體,這東洋的絕學,是他九死一生才偷盜而來,對方不僅認得,竟還防住了。


    “伱我一見如故,還請進來一敘。”


    薑漠眉心的赤金豎紋微閃幽光,折靈咒鎖定古祈岸的大腦,痛覺如怒海狂濤傾瀉。


    “啊!!!”


    這玄色衣衫的青年,恍墮地獄十八層,慘受各種酷刑,他雙目淌血,哀嚎不止,護體的赤武真炁一瞬潰滅,再不能抵擋,被天國吞入。


    “走。”


    薑漠攜陸瑾,踏進漩渦,轉瞬來到浩渺的星空世界。


    古祈安虛弱得發顫,僅是刹那,他的大腦嚴重受創,魂魄幾乎四分五裂,負責反饋視覺的神經更是承受不住肆虐的痛覺,隨之斷裂。


    “門長!!”


    “您怎麽了?!振作啊!!”


    眾多全性妖人,還沒反應過來身在何處,即見古祈岸鮮血淋漓,險些喪命,無不毛骨悚然。


    雲玄川、鬱辜、穆無南,心情糟糕到了極點。


    這些陰險狡詐的老江湖,第一時間猜到,普天之下,能把古祈岸這等武道大宗師傷得如此淒慘,毫無疑問,僅有三一門的那位陸地神仙。


    就連這方奇異空間,也是對方的手筆。


    “啊!!!”


    異變再生,重傷狀態下的古祈岸發狠,熄滅的赤武真炁猝然爆發,化作鋒銳的刀芒,把接近他的十位妖人,悉數攔腰斬殺。


    “呼——!”


    源源不斷的血氣,瘋狂湧向古祈岸,被他大口吞咽,修複傷勢以及緩解大腦的痛楚。


    這殘忍的一幕,令其餘妖人噤若寒蟬,忍不住地向後倒退。


    “哼!”


    鬱辜眸現陰芒,一不做二不休,順勢催動拘靈遣將,發起突襲,黑霧激射出條條鎖鏈,將剩下的十幾人束縛,擄走他們的魂魄,吞噬煉化。


    古祈岸疲憊喘氣,終是緩過來了,再度掠奪那十幾具屍體的血氣,恢複自身狀態。


    至此,全性的精銳死傷殆盡,雲玄川、穆無南見怪不怪,甚至毫無波瀾,對他們來說,這些人不過棋子罷了。


    薑漠站在高處石階俯視這四名囚徒,他霜發激蕩,氣息如仙臨塵。


    絕望。


    渺小。


    迷惘。


    這是三位邪修大宗師、古祈岸的共同感受,他們仰望那道熾銀身影,心底很不是滋味,天塹般的實力差距,根本無法跨越。


    “給你留一個?”


    薑漠輕聲問道,似兩年前蕩盡大王山匪寨的那一夜。


    “好。”


    陸瑾意簡言賅,眸綻電芒,兩年彈指而過,他的實力多次蛻變,已有與這些大宗師硬撼的資本。


    “去罷,莫要大意。”


    薑漠助他一臂之力,隨意揮手,掌控天國的法則,把雲玄川、陸瑾瞬間挪移至萬米外的寂靜地帶,任由他們生死決鬥。


    穆無南、鬱辜、古祈岸自知再無退路,接連將自身的狀態調整到巔峰,甚至南疆出身的穆無南,還朝身旁二人擲去特製的丹藥,能將生命潛力極限壓榨,相當於是透支幾十年的壽命,來酣暢淋漓地打上這一場血鬥。


    “咕嚕。”


    鬱辜、古祈岸服用丹藥,本就洶湧外溢的炁流,一瞬暴漲數倍,他們的發絲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褪成白灰色,掉落在地,周身浮現猩紅色的裂痕,仿佛瀕臨破碎的陶瓷。


    “呼!”幾人呼出滾燙而渾濁的氣息,各持武器,做好廝殺的準備。


    踏空而立的薑漠,尊重對手,決定以最原始、殘暴的手段去解決他們,天衡蠱的蠱衡黯淡,眉心的咒紋也陷入沉寂。


    取而代之的是,位於心髒附近的撼山蠱,全麵複蘇,血肉的力量呈直線飆升,雷鳴般的心跳聲,震蕩不已。


    逆生三重,疊加撼山蠱,薑漠原有的肉身強度,整整增幅了接近6倍,他眸若利劍,身軀魁梧,猶如從星空深處孕育誕生的古神。


    神話照進現實,血氣如沸騰的浩海,最強之姿,在這一刻展現。


    “來?”


    弑師仇人近在咫尺,古祈岸強忍心頭恐懼,他手握一柄幽暗長劍,附帶不淨火,向薑漠發出挑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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