醜時。


    飄渺如霧的銀芒掠過天穹,墜臨城鎮,薑漠、陸瑾不曾返回陸家,而是直達江湖小棧,向劉掌櫃打探點當今江湖的消息。


    最關鍵的是,他們極有可能知曉全性的動向或所在位置。


    值夜的店小二,照顧著零星的酒客,忽地瞧見三一門的兩位到來,他機靈地上前熱情招待,問得來意,便邀他們上樓與掌櫃會麵。


    “請。”


    “兩位道長,你們稍等一會兒,我去備茶。”


    店小二一邊禮貌敲門,一邊招呼道:“掌櫃的,您的貴客來了,是三一的薑門長。”


    “快快請進。”


    房門被小二推開,薑漠、陸瑾徑直走入,見是二人,劉渭連忙起身,拱手道:


    “不知是二位光顧寒舍,有失遠迎,有失遠迎。”


    “劉老板說笑了,倒是薑某深夜拜訪,如有叨擾,還請見諒。”


    薑漠與之寒暄,劉渭親自招待二人落座,嘴裏高興道:


    “薑門長,瞧您這話說的,可真讓在下榮幸。”


    “二位為何而來?要是能幫上忙的,盡管開口,小棧知無不言。”


    見他這般慷慨爽快,薑漠便不作繁文縟節,開門見山道:


    “全性近來不安份,我這師侄的某位朋友,整座村莊都被屠了,數百婦孺無一幸存,我二人聽聞,心有不快,故而打算會會他們,能殺多少是多少,特此來掌櫃這問點相關情報。”


    “!”


    劉渭臉上的醉意,稍有清醒,他眼眸動容,小棧消息靈通,自然知曉這件事。


    “啊您說的是桐鳴村吧?鄭子布的家鄉?”


    劉渭梳理語言,微微沉吟:


    “據聞那批妖人殺過去前,王呂兩家也曾去找尋線索,隻不過他們沒做得這麽絕,我起初收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駭住。”


    “後來有線人過去,告訴我那兒就是廢墟,遍地屍骨,怨氣濃鬱,若不是附近的廟宇僧人前去作法,超度亡魂,怕不是要鬧出邪祟。”


    店小二去而複返,接過他遞來的茶杯,薑漠輕飲半口,道了句謝,接著與劉渭談話。


    “那些村民耕種為生,連練炁都不會,卻被如此牽連,全性所為,實讓我不悅,縱使我當年殺得人頭滾滾,這不過兩年光景,他們又死灰複燃。”


    劉渭指明要害所在,道:“薑門長您兩年前那回,確實把全性殺穿,奈何仍有妖人躲藏得夠深,待您回山靜修後,方敢露頭興風作浪,以致今日的禍害。”


    “古祈岸?”薑漠隱約覺得這新的全性門長不簡單,繼續詢問:


    “方便的話,勞煩掌櫃給我聊聊這人?我欲知此人現居何處,過去宰了就是。”


    “對,是他。”


    劉渭坐在竹椅後躺,拎著桌麵的酒葫蘆,仰頭灌一口,詳細述說:


    “原先的全性隻剩不入流的嘍囉,這古祈岸本事不弱,早年繼承其師父的衣缽,後麵又出海,去往東瀛修行,實力究竟多強難說,不過他如今對全性的掌控力,可是強的一塌糊塗。”


    “本來的全性,無非是一些鬆散的人渣聚集地,壞事做絕,不受拘束。”


    “自從被他接手後,暗中發展勢力,江湖不少強者慕名而來,凡是有挑戰他的,皆是慘淡收場;而且此人尤為嗜殺,以前那些殘留下來的全性嘍囉,稍有不慎得罪,就隨意殺了。”


    “全性在他的統率下,差不多恢複兩年前的元氣,就我所知,當前有四位邪修大宗師為其賣命,無不是罄竹難書之輩,除此之外,還招募了一批精銳。”


    薑漠略有詫異,這全性的韌性,比他想象中的還要頑強。


    “四位邪修大宗師?可知他們來曆?”


    “嗯。”劉渭神色凝重,念出四人名字:“雲玄川,鬱辜,穆無南,公孫祉。”


    “都是七八十的老怪了,其中雲玄川、公孫祉分別天工堂、燕武堂的叛徒,而穆無南是南疆那邊出身的邪修,擅禦蟲之術;鬱辜麽散修,常年流浪各省,雙目殘疾,實力不詳。”


    “在他們的擁護下,古祈岸在全性的地位無可動搖,越來越像一個正式的門派了,這一點也恰恰是最令人頭疼的。”


    得知情況的薑漠,未有忌憚。


    或許對於其他的名門正派來說,所謂的邪修大宗師,和他們的掌門人差不多水準,動輒帶來莫大的威脅,但在薑漠的手底下,估計連一招都難撐過去。


    劉渭整理腦海的線索差不多,把疑似古祈岸所操縱的一係列事件,盡數告知。


    “上月底,三十六賊的高艮,被全性所擒住,不知使了什麽手段,把他變得不人不鬼,驅回師門大開殺戒,死傷慘重。”


    “還有前不久,唐門的許鑫、董昌,前往上海,也就是您知道的韓肅梟那座賭坊,行刺古祈岸與幾位東洋老鬼失敗落逃,這會兒唐門深陷泥沼,又和東洋鬼子鬥上了,各有傷亡。”


    “再到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就多了,也更為嚴重。”


    “桐鳴村數百人被殺,是全性的手筆;之後他們前往王家,古祈岸斬了王家的三位老鬼,成功搶得拘靈派遣將;以及再有消息傳來,天師府的弟子田晉中,貌似也被他們削了四肢,送回去的時候人就剩一口氣了,按理來說,他們不該這般挑釁龍虎山,但還是做了,疑點重重,不知這幫家夥到底想做什麽。”


    “好在我棧的人手夠多,昨日盯到古祈岸返回上海賭坊,深居不出,這會兒還在不在難說,薑門長,您要是想動手,還需盡快,消息是有滯後性的,我不敢擔保你們過去的時候,那魔頭還在那兒。”


    劉渭把知道的一切,統統說出,聽得薑漠、陸瑾漸起殺心。


    論禍害的程度,這代的全性門長,比前兩任更甚,作為門派的死對頭首領,薑漠可不會任由他成長起來。


    “上海麽?倒是不遠”


    薑漠誠聲而道:“多謝劉掌櫃了,沒你的這些消息,薑某自行去打探的話,還不知要耗費多少時間。”


    “待我飲完杯中清茶,也該去見識見識他的凶威了。”


    劉渭連忙打住,快意笑道:


    “欸!何須客氣,薑門長,您說笑了,憑伱我之間的交情,不必這些繁文縟節,祝您如願所得,誅殺全性妖人,一路順風。”


    “來!喝個痛快。”


    劉渭豪邁舉起酒葫蘆,先飲為敬,不禁期待此番全性會落得何等下場。


    與此同時。


    賭坊二樓,廂房內妖人雲集,古祈岸手持一份鐵色的經卷閱覽,上麵鐫刻著‘神機百煉’的字跡,大致掃了一眼,眉宇輕皺:


    “人沒帶回來麽?雲老。”


    如雕塑站立身旁的陳舊黃衫老者,佝僂駝背,作出解釋:


    “那娃娃與我頗有淵源,念其心誠,我奪了這奇技,並未強行傷他性命。”


    “也罷。希望這份秘籍毫無捏造、修改之處。雲老,今後若有門人修習出了魔障,你承擔一切後果。”


    古祈岸懶得去追究,隻是草草地敷衍了一句,他不善煉器,這神機百煉於他無用。


    “公孫老爺子呢?”


    話音剛落,就有肥頭大耳的妖人爭先說道:


    “回稟門長,他老人家收到消息,說是呂家那兒有雙全手的下落,想親自給您取來,不勞您費心,就提前過去了。”


    “哦?是麽.”


    古祈岸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四大家族的速度夠快啊,以往還真是小看了他們,陸、王、呂三家,三門奇技。”


    黃衫老者有所顧忌,看向肥胖男子,麵露疑色追問道:


    “公孫祉帶了多少人去?呂家有些老家夥的實力,不容小覷,他要是陷進去了,我們可沒時間去救他。”


    “害,雲老,瞧您說的,公孫老爺子早有安排,跟隨他去的十幾好手嘞,這回指定成。”


    肥胖男子信誓旦旦地道,他眉飛色舞,仿佛是親臨現場,看到了凱旋。


    “最好這樣。”雲姓長老冷淡一句,不再過問。


    除了缺席的公孫祉,三位邪修大宗師皆在現場,還有二十多位流派各異的精銳。


    “門長,下一步該怎麽辦?”


    “剩下的四門奇技,還未找到,您看要繼續搜尋麽?”


    “是啊,大夥兒都沒歇停過,四處奔波,那些混賬藏得嚴實,愣是半點風聲都沒有。”


    眾人望向古祈岸,等候他的命令。


    “拘靈遣將、神機百煉、要是再奪個雙全手,的確不錯了,就是陸家那兒有些棘手,容易打草驚蛇.”


    “姑且緩緩,不必再追,今夜做好布置,明日來場拘魂盛宴,把那些東洋老鬼和海外的異人,全給收拾了。”


    古祈岸野心甚大,他斜著頭,笑容瘮人,向身側衣衫破爛的老人詢問:


    “鬱老,您應該有把握吧?”


    “唔自然,隻要門長您願出手,再配合穆道友的毒蟲,定叫那些洋人,統統淪為傀儡,受我等擺布。”


    鬱辜緩緩抬起右手,一股粘稠的黑霧浮現,密密麻麻的骷髏若隱若現,散發陣陣哀嚎,赫然是奇技·拘靈遣將,自奪取後他入門極快,僅僅數日,已能隨心所欲地使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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