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想要知道他的一點情形而已。目下在想取而不想給。此或者亦正合於聖人的戒之在得


    的一句話罷。不佞自審日常行動與許多人一樣,並不消極,隻是相信空言無補,故少說話


    耳。大約長沮桀溺輩亦是如此,他們仍在耕田,與孔仲尼不同者隻是不講學,其與仲尼之


    同為儒家蓋無疑也,匆匆。六月十日。(與侵君)


    這些話其實也就是說了好玩罷了。去年半年裏寫了八篇固然不算多,今


    年半年裏寫了二十六篇總不算很少了。在我職業外的文字還亂寫了這好些,


    豈不就足以證明不消極了麽?然而不然,有些人要說的還是說。說我寫的還


    不夠多,我可以請求他們原諒,等候我再寫下去,但是假如以為文章與人心


    世道無關,雖寫也是消極,雖多也是無益,那麽我簡直沒有辦法,隻有承認


    我錯,因為是隔教,——這次我寫了這些文章想起來其實很不上算,挨咒罵


    還在其次。我所說的話常常是關於一種書的。據說,看人最好去看他的書房,


    而把書房給人看的,也就多有被看去真相的危險。亂七八糟的舉出些書籍,


    這又多是時賢所不看的,豈不是自具了沒落的供狀?不過話說了回來,如我


    來鼓吹休明,大談其自己所不大瞭然的聖經賢傳,成績也未必會更好。忠臣


    麵具後邊的小醜臉相,何嚐不在高明鑑察之中,畢竟一樣的暴露出真相,而


    且似乎更要不好看。孔子有言曰,人焉廋哉,人焉廋哉!我們偶然寫文章,


    雖然一不載道,二不講統,關於此點卻不能不恐慌,隻是讀者和批評家向來


    似乎都未能見及,又真是千萬僥倖也。


    民國廿三年九月十七日,知堂識於北平苦茶庵。


    □1934年刊“北新”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夜讀抄》


    永日集序


    民國十七年是年成不很好的年頭兒。雖然有閑似地住在北京,卻無閑去


    住溫泉,做不出什麽大文章,一總收在這小冊子裏,還不到全部的三分之二,


    其一小半乃是十七年以前所寫的東西。


    有五篇是翻譯。有人或要不贊成,以為翻譯不該與自作的文章收在一起。


    這句話自然言之成理。但我有一種偏見,文字本是由我經手,意思則是我所


    喜歡的,要想而想不到,欲說而說不出的東西,固然並不想霸占,覺得未始


    不可借用。正如大家引用所佩服的古人成句一樣,我便來整章整節地引用罷


    了。這些譯文我可以聲明一句,在這集內是最值得讀的文字,我現在隻恨譯


    得太少。


    在自己的文章中隻有一篇《忒羅亞的婦女》覺得較好,這篇戲曲的原文


    實在也值得全譯。


    我的文章中所談的總還是不出文學和時事這兩個題目。關於文學我的意


    見恐怕如不是老朽也是外行的,——其實外行我原是的。我的意思說在《〈大


    黑狼的故事〉序》裏,雖然穀萬川君就不佩服。至於時事到現在決不談了,


    已詳《閉戶讀書論》中,茲不贅。


    民國十八年二月十五日,豈明於北平。


    □1929年


    5月刊“北新”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入《永日集》


    專齋漫談序*


    何謂專齋?此有三義。甲,齋中有一塊古磚,因以為號焉。乙,專者不


    專也,言於學問不專一門,隻是“三腳貓”地亂說而已也。丙,專借作顓,


    顓蒙愚魯。昔者“狂飆”主人為豫言三世,初名開明,繼為豈明,複次當為


    不明,今故奉教以專為名爾。三者義各有當:談及古董時取甲義;妄論學藝,


    則取乙義;又若對於社會信口雌黃,有違聖教,不洽輿情,老夫攢眉,小生


    豎發,乃悉由於不明之故,應作丙義解也。


    中華民國十七年十二月一日於北平市。


    □1929年刊“北新”初版本,署名周作人


    □收《永日集》


    看雲集自序


    把過去兩年的文章搜集起來,編成一冊書,題曰《看雲集》。光陰茬再


    大半年了,書也沒有印出來,序也沒有做得。書上麵一定要有序的麽?這似


    乎可以不必,但又覺得似乎也是要的,假如是可以有,雖然不一定是非有不


    可。我向來總是自己作序的,我不曾請人家去做過,除非是他們寫了序文來


    給我,那我自然也是領情的,因為我知道序是怎樣的不好做,而且也總不能


    說的對或不錯,即使用盡了九牛二虎之力去寫一篇小小的小序。自己寫呢,


    第一層麻煩著自己比較不要緊,第二層則寫了不好不能怪別人,什麽事都可


    簡單的了結。嘮叨的講了一大套,其實我隻想說明序雖做不出而還是要做的


    理由罷了。


    做序之一法是從書名去生發,這就是賦得五言六韻法。看雲的典故出於


    王右丞的詩,“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照規矩做起來,當然變成一首


    試帖詩,這個我想似乎不大合式。其次是來發揮書裏邊——或書外邊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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