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齊聚少林


    “當然不是,降龍十八掌乃是丐幫絕藝,隻有幫主才會。”周源搶先道:“若是幫主開恩,教門下弟子一招兩招的,那也是十分難得的獎賞。隻有當年洪幫主將十八掌盡數教給了郭靖郭大俠,算是破了例,但郭大俠乃是丐幫黃幫主的丈夫,自然也還是一家人。”


    “朱少俠怎麽想起問起這個?”於謙凝望朱文琅道。


    “我在徐州附近的山中,曾遇見過一位女前輩,和我切磋武功,聽她說她使的掌法便叫降龍十八掌,我聽雷伯說起過這是丐幫絕學,以為丐幫中人都會這門武功呢。”


    “女前輩?”周源奇道:“她使的真是降龍十八掌?她會幾招?叫什麽名字?”


    “開始的時候她也沒告訴我名姓。我並未見過降龍十八掌,也隻是她自己說的。隻不過我看那套掌法招式古樸,女前輩使出來雖有些別扭,卻是威力驚人,而且明顯留有後勁,路數都是一樣的,應該至少有十幾招。”


    “降龍十八掌並不適合女子習練,故而當年洪幫主將這門武功傳給了郭大俠,連黃幫主也是不會,黃幫主隻會打狗棒法,夫妻二人各有一門丐幫絕技。但也僅此一例而已,之後這兩門武功都隻有丐幫幫主會使,幫中弟子偶爾有會一兩招的,但絕無可能同時會十餘招降龍十八掌,更何況還是位女子。天下間女子會使降龍十八掌的,便隻有我們丐幫前任幫主史紅石史幫主了。”於謙道。


    “對了,我想起來了,那位前輩確實說她姓史。”朱文琅一拍大腿。


    “哦,那便就是史幫主了,能得遇史幫主,小猴兒好福氣,史幫主將幫主之位傳給前任畢幫主後便隱居不出,我們師兄弟都數十年沒見過她老人家了。”於謙歎道。


    “怪不得我接到史幫主的書信,對文琅你是讚許有加,我還以為她隻是看在‘雷霆劍’上官雷的情分上,卻原來你竟得當麵遇上她老人家,還親自演練降龍十八掌,小猴兒你真是福緣不淺,真是羨慕死老叫花了。”周源也恍然大悟,才知朱文琅竟然還有這份機緣,歎道。


    “那是史前輩看得起小子。”朱文琅也才知道那位夜間山中遇到的女前輩居然有這麽大的來著,忙站起躬身,抱拳恭敬道。


    於謙和周源對於朱文琅如此鄭重地尊敬自家丐幫前任幫主,自是欣慰,心中也讚朱文琅性子雖然跳脫,跟隻猴兒一樣,但基本的禮數還是懂事的。


    少室山占地頗大,少林寺乃天下名寺,自唐時便已聞名天下,少室山上一大半都是寺中的產業。


    唐莊鎮離少林寺尚有一兩個時辰腳程的距離,故於謙說是無須趕忙,好好歇息一下第二日再上山。朱文琅等作為客人,當然客隨主便,自也無話,當晚便和於謙等人一同宿於土地廟中。


    地上鋪了幹爽厚實的稻草,旁邊點上火堆,有丐幫弟子整夜護持著不叫熄滅,睡得倒也舒服,再加上和周源分別一月有餘,相見自又是一些寒暄和玩笑,還吃點狗肉喝點酒,心情也極是輕鬆舒暢,鬧至深夜,倒在地下便睡著了。


    第二日天色有些陰沉,朱文琅練周天養生篇內功已頗有根底,本就並不貪睡懶覺,早早便醒來了,正好看到周源正朝他擠眼色,會意地點點頭,一前一後地走出廟外。


    “小猴兒,走,跟老叫花我打兔子去。”


    “這冬天也有兔子?”


    “你以為兔子冬天就不吃東西啊?出來得少而已,冬天的兔子才肥呢,都是秋天吃肥了準備過冬的,走!”


    “好啊,走,嗬嗬。”朱文琅對這新鮮東西自然是好奇百倍,滿口答應。


    武林高手要打隻兔子實是極為簡單的事,如朱文琅這般的,一顆圍棋子兒便可將兔子打暈過去,不過要想找到兔子可就沒這麽容易了。


    周源似是對此極有研究,轉過兩道崗,也不知怎麽的就找到幾個洞口,搗鼓幾下便跑出一隻兔子來,驚慌失措地滿地亂跑。


    周源練的是外家剛猛功夫,身手雖矯健,輕功卻並不甚高明,對付那忽來忽去的兔子便顯有點吃力,朱文琅也是頑皮心起,不想掏出棋子兒來一把打翻,偏偏如同孩子似地追著兔子跑,追好一大段距離才反應過來,幹嘛不用輕功,一展開身形,幾乎一下子趕到了兔子的前頭。


    不過這兔子貼在地上跑,朱文琅要彎腰去抓不免放慢了身形,一下又被兔子閃開了,逮了幾次都差那麽一點點,指尖都已碰上兔子的皮毛,卻也並未抓到。朱文琅氣急,懶得再追,往懷中一掏,掏出兩顆圍棋子兒來,略一瞄手一揮,正中兔子後腿,把兔子疼得在地上打了個滾,朱文琅正好趕上,順手一抄,抓住了兩隻兔耳朵,一把拎了起來,哈哈大笑。


    “哈哈,臭小子抓兔子有一手啊。”周源在後麵笑道。


    “哈,如果不是臭老叫花子找兔子更有一手,我想抓也沒處抓去啊。”朱文琅一邊回轉一邊笑道。


    如此這般地抓了四隻兔子才回到土地廟中,扔給李菁,叫他剝了洗幹淨,兩隻他們幾人吃,另兩隻分給丐幫弟子們。


    待得幾人心滿意足地擦擦嘴,日頭已近午時,六人便出發,於謙周源李菁一行先走,朱文琅上官靈兩人一道,一先一後分別往少林寺拜山,遞上拜貼錦盒。


    朱文琅可從來沒經曆過這種場麵,好在上官靈出身世家,這等平常的武林規矩在門中便早已熟知,倒也不至於出醜。


    至於拜盒,既然假裝和丐幫不是一路,當然不能用丐幫的拜盒,好在唐莊鎮地處少室山外,也常有武林人物前來拜山,故而在這小小集鎮的鋪子中居然也有得現成的拜盒賣的,便臨時買了一個,由朱文琅揮毫寫上拜貼。


    這回是以上官靈的名義拜山,便不再多寫朱文琅的那個什麽錦衣衛千戶的官銜,隻將朱文琅的名字附在上官靈之後便也罷了。


    上官世家乃武林第一世家,雖少有人行走江湖,地位卻是尊崇。隻是行走江湖的“上官三子”行蹤不定,而除這三人之外上官世家又不可能另派人前來少林,故而這次少林寺便沒有請上官世家。


    這早便是習以為常之事,以往武林中有些什麽大事也難得請到他們,上官世家也從未有過一句責怪別人輕忽怠慢的言語,在武林中似乎已超脫成了一個影子,隻是這個影子的江湖地位卻是頗高的。


    上官靈代表上官世家不請自到,知客僧接了上官靈的拜貼進去,不多時便有一個白須白眉的老僧身披袈裟率眾弟子出迎,那便是般若堂首座普空大師了。


    普空大師乃少林掌門普雲大師的師弟,執掌般若堂,乃是少林寺有數的高手。平日便在寺中靜修,並不多參與寺中煩雜瑣事。隻是此次普葉大師身亡,應方丈普雲大師相邀而來的不是一方掌門便是一幫之主,身份不同,便由普空大師擔起各派掌門幫主的接引之責。


    上官靈雖年輕,但“上官三子”之一的身份也是非同一般,已是代表了上官世家,少林寺自然不敢怠慢,便以重禮接待,由普空大師接引入寺。


    普空大師恭恭敬敬地把兩人引到知禪精舍中住下。


    那知禪精舍本隻是幾處禪房,隻是因這次來的客人多,而且不是一派掌門便是一幫之主,不方便與別派中人混住,少林寺便尋山後精舍房空地上臨時又搭建了幾間茅屋,土牆草頂,獨門獨院,剛好各派一處,既顯尊崇,又免得不同門派間雜住著,萬一有些什麽不相幹的江湖恩怨鬧起來多生事端,還不如分開住的好。


    朱文琅他們不像別派,還會帶著四五個門人弟子,他和上官靈兩人住一套獨院,顯得十分寬敞,又正好和在他們前頭拜山的於謙等作了隔壁鄰居,丐幫這邊也未帶其他幫中子弟,隻有於謙周源和李菁師徒三人,自然也顯寬敞之極。


    才住下不久,炭盆便已生好,香茶素齋便已奉上,般若堂首座普空禪師,羅漢堂首座普靈禪師親臨各門各派分別拜望,客氣寒暄幾句,顯已將上官靈和其他各門派掌門幫主同等對待。


    先行已到的各派掌門已有不少,僧道俗都有,為首的當然便是武當掌門青峰道長。


    武當自祖師張三豐真人開派以來便與少林寺齊名,被武林中人共奉為泰山北鬥。


    當年張三豐真人始創太極拳太極劍之時,曾因西域少林旁支的高手喬裝偷襲受過極重的內傷,雖得徒孫明教教主張無忌即時施救,卻畢竟年事已高,數年之後便即辭世,辭世之時正逢亂世,雖武林震動,但前來武當山吊唸的人卻並不多。


    當年張三豐的七大弟子,在武林中號稱“武當七俠”,其中張翠山和莫聲穀早死,俞岱岩和殷梨亭都曾受少林西域旁支之人所害,全身骨骼盡數捏碎,雖得黑玉斷續膏靈藥,但畢竟元氣大傷,掌門大弟子宋遠橋因其子宋青書之事深疚於心,鬱鬱而亡,隻餘俞蓮舟張鬆溪等人勉力支撐,心力憔悴,自張三豐以下第二代弟子竟於不到十年間先後辭世而亡,武當漸趨式微,再不複當年“武當七俠”時的盛名,實是可悲可歎。


    不似“武當七俠”中大多是俗家弟子,當世中的武當嫡傳弟子已俱是出家之人,上任武當掌門靈空道長辭世三年,青峰道長才接掌門之位未久,雖說因平素苦練,武功已是登堂入室,但在派中根基未穩,遠不如靈空道長聲名顯著,門內還有數位與靈空道長平輩的長老,連青峰道長都得尊他們一聲師叔,卻是十分不服青峰接掌武當門戶,隻不過有一位姓楊的長輩支持才順利得接掌門之位。


    那位姓楊的長輩,乃是青峰的六師叔祖的夫人,年紀雖不大,但殷師叔祖去世之後,也因哀痛過甚,鬱鬱寡歡,沒過幾年終於隨夫而去,青峰道長卻又失了靠山,因此江湖盛傳武當門內有奪位之患。故而武當派這幾年一直陷於內爭,無暇外顧,在江湖中聲名更是大不如前。


    不過朱文琅看那青峰道長謙和恭讓,言語間分寸有度,堂堂正正,談笑自若,和徒弟說話時和氣卻不失威嚴,行事沉穩明晰,倒是羨他自如灑脫,一股青靈之氣,大有好感。


    其次便是武林第一大幫丐幫了,現任幫主畢道凡隱居,兩位副幫主,“竹丐”於謙和“鐵丐”周源,俱都是武林中出色的人物,把丐幫經營得俠名日盛,好生興旺。


    尤其是於謙,為人豪爽,丐幫也是仗義行俠,故熟人故舊極多,與各門派掌門人都早已熟識,見麵了自是忙不迭地打招呼。


    相比之下,上官靈兩人卻是低調了許多,隻是縮在住處,並不到處走動拜會舊交,事實上他們也並沒有什麽舊交。


    不過到底上官世家是武林中第一世家,地位尊崇,平日裏難得見到,這日各派掌門聽說上官世家居然也破天荒地來了人,出於禮節,卻也紛紛上門拜會,上官靈都一一地依足江湖禮數奉茶客套迎來送往。


    朱文琅在座相陪,倒也一一認識了各派的掌門。各掌門自然問起朱文琅的身份,二人依照先前說定的言辭,隻說是上官靈的朋友同行而來,旁人自也再無多話。


    朱文琅在皇宮中長大,所見之人不是皇後嬪妃便是朝廷大員,能進皇宮的最起碼也得四品往上的重臣,他自己也是錦衣衛千戶的職銜,品銜雖不高,卻是天子近臣,見過大世麵,看這些江湖中的掌門人也是不過如此,心下不慌,言語談笑間落落大方侃侃而談,偶爾還來上幾句玩笑,揮灑如意。


    這次因事體頗大,少林寺請來的都是中原武林中的名門正派,其餘像排教,巨鯨幫等等一些不入流的江湖門派,或是雲南五毒教、嶺南僵屍門等旁門左道,便並沒有發下請帖。


    即是這樣,也來了近十個門派。朱文琅一一數來,除武當掌門青峰道長,丐幫的於謙周源,上官世家的上官靈,還有華山派掌門“淩峰劍雨”祝未風,恒山派掌門雲慈師太,泰山派掌門清坤道長,峨嵋派掌門靜風師太等等。


    恒山和峨嵋兩位師太慈眉善目,謙和有禮,祝未風清矍謙遜,仙風道骨,清坤道長則麵紅神旺,說話間風風火火,顯是個性急的火爆性子之人。


    有名的門派中倒還是有幾個門派未到,唐門是這次的事主,這次邀約各派掌門也是為了商議如何找唐門理論的事,故少林寺並沒有發請帖給他們,川中青城派掌門“如意神劍”餘慶峰則回信說是身體不適在觀中靜養,不能趕來赴會致歉雲雲。還有太湖幫幫主“浪裏飛魚”白玉葦,江西霹靂堂堂主“驚雷無聲”雷無聲也都回信說幫中或堂中有要事不能前來。


    隨著丐幫於謙周源的到來,除幾個已複信不來的的門派之外,少林寺相邀的其餘門派的掌門都已齊聚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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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日天氣寒冷,眼見陰雲低沉,當夜便下起雪來,剛開始還隻是細細的雪花,到後來卻是越下越大,飄下來的已是大片大片的鵝毛飛雪。


    朱文琅上官靈和各派掌門都是武功高強內力一流之人,根本未將這大雪放在眼裏,但各門派也大多有門人弟子隨行,便不一定能扛得住這雪冷了。


    好在少林寺考慮周全,每個茅屋獨院中都備下炭火銅盆,曉得旺旺的,把屋裏都烤得暖暖的。


    如此過了一夜,屋外已是鋪了兩寸來厚的一層白雪。翌日一早,普空普靈兩位禪師便踏雪來到知禪精舍,說是少林方丈邀各位掌門到大雄偏殿相會。


    大雄寶殿乃是寺中重要的所在,平日裏寺中最隆重的佛事都在此進行,莊嚴肅穆。不過若是寺外之事,特別是與江湖相幹之事,便不宜攪擾了佛祖的清靜,在寶殿中議事了,一般都是另擇處所,或是禪房,或是菩提院白衣殿等處。


    大雄偏殿乃是大雄寶殿側麵的一所大殿,並未供奉西天佛祖菩薩羅漢,卻也是個十分重要的所在,此次少林相邀而來的俱是各派掌門,選在此處議事,自是顯示了少林寺對各派掌門的尊崇以及對此事的重視,此等關節,上官靈朱文琅和各派子弟不一定清楚,但對於祝未風,於謙周源等人,特別是出家人雲茲師太、青峰道長、靜風師太等人,卻是心知肚明。


    朱文琅和上官靈二人年紀輕輩分低,有意落在最後,朱文琅在後麵看著前麵紛行的各派門人,發現各人在雪地裏的腳印深淺不一,各有不同。


    仔細分辯,最前麵的普空普靈兩位禪師腳印最深,方方正正,腳印齊齊整整,如憑空凹進去一塊一般,邊緣棱角分明,步伐相距也是紋絲不亂,顯是下盤極穩。


    泰山派掌門清坤道長的腳印步步為營,隻是邊緣上的雪有些鬆滑。


    於謙和周源沒有腳印,踏在雪上都是將雪踏得四下飛濺,早已不成模樣,二人所練的俱是同門的外家功夫。


    雲慈師大和靜風師太腳印稍小,腳印才一寸來深,並未及地,輕功已是不凡,卻還不及青峰道長的腳印更淺些,才半寸來空。


    最淺的卻是那華山派的“淩峰劍雨”祝未風,踏在雪地中隻留下淺淺的兩三分深的淡淡印痕,不留意根本看不到。


    朱文琅提一口氣,養生篇內力在經脈中運轉一個周天,運起輕功,前行幾步,再回頭一看,也是一串的腳印,卻有一兩分深,顯是韋一笑所授的輕功竟是比一派掌門還要略勝一籌,果然是江湖絕頂輕功高手“青翼蝠王”的成名絕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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