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了趟南海。”吳秦不經意回答,李知書卻聽得蹲在藥罐前愣住,許久才轉身麵向屋裏頭的吳秦。


    “想不到你對那條小龍倒是關愛有加啊。”簡直就是拿命來開玩笑,吳秦的舉動對於久經情場的李知書而言再明顯不過,“大家都說你對辭鏡一往情深,我怎麽就覺著這後來冒出來的小龍才是你的真命天子呢,真到能拿你吳秦的命來換他的安全?”


    李知書一席話說得吳秦啞口無言,方想開口辯駁幾句,又聽得他說起:“在我的印象裏,終南山的四弟子吳秦要麽就是個歸隱三界的居士,要麽就是個萬事皆撇得一幹二淨的神仙,倒是如今令我大開眼界,沒承想你吳秦也曉得自己給自己找罪受了。”


    一把蒲扇在藥罐前這麽扇著,李知書索性坐在屋簷下,繼續數落吳秦道:“師父他念你在觀裏輩分高,沒跟你開口,但是我李知書向來不計較這些,也是看在同門的麵子,好歹奉勸四師兄你一句。”一碗湯藥很快便出現在他的手裏,是他用了點法術致使藥熬得如此之快,“聽說雪山的溫泉不錯,要不要去試試看?”


    吳秦眨巴了幾下眼睛,緩緩開口問道:“去雪山泡溫泉跟你要奉勸我一句之間有甚麽邏輯關係嗎?”


    李知書也捧著湯藥眨巴了幾下眼睛,道:“那倒沒有,不過,聽說那兒的溫泉真的很不錯。”


    “是麽。”吳秦接過湯藥一口飲盡,將瓷碗重新塞進李知書懷裏,“你想去就去吧,大不了我來替你看山。”


    吳秦隨意在李知書屋子裏翻找些金創藥,看看有甚麽用的上先朝傷口上抹抹再說。


    “我自己去多無聊啊。”李知書從袖子裏掏出一隻小藥瓶來,瓶身繪有一副白鶴亮翅的景象,一看就是上等的靈丹妙藥,“這是我秘製的藥粉,專門針對像你這種刀傷劍傷的創口,想不想要啊?”


    吳秦伸手奪過,卻被李知書舉得老高,笑嘻嘻道:“陪我去趟雪山我就送給你。”


    終南山清霞觀的幾位弟子裏,吳秦同誰都玩得好,唯獨這位師弟李知書,性情古怪不說,一天到晚的隻想著泡妞,吳秦是真的不大樂意同他為伍。


    “其實你陪我去趟雪山也沒壞處,那裏的溫泉是從雪山巔流下的聖水,再加上幾味珍貴的藥材,進去泡一泡對你的傷勢很有好處的。”


    李知書的那一小瓶藥就擺在吳秦眼前,他一手輕輕攬過吳秦的肩膀,繼續忽悠道:“師兄你想啊,待你泡完溫泉以後再撒上我的藥粉,嘖嘖,管你甚麽刀傷劍傷心傷絕對都能夠痊癒,到時候你再去同鬼帝打架,相信我,一定可以所向披靡的。”


    “你確定?”吳秦見李知書擺出一副江湖郎中慣有的誆騙神情,不免心生疑慮。


    “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雪山,天池。


    也許真是吳秦這些年來清淨自在慣了,很多天界的事情沒去過問,自然也就不曉得天帝居然還在雪山像模像樣開了一家——公共澡堂。


    亭台樓閣矗立在山腰間,進去時裏頭的紙醉金迷差點沒熏暈吳秦,但見數不盡的樓層將中間一口小池假山包圍,燈火通明夜夜笙歌不斷地四麵八方傳來,堪稱仙界第一大娛樂場所。


    “師兄你也知道的,做神仙呢,哪有凡人想得那番輕鬆,所以天帝下令建造的這處溫泉池,正是給我們這種公務纏身壓力山大的神仙們所準備的。”


    吳秦冷笑,心想恐不是為甚麽公務纏身的神仙,更像是為李知書這種管不住下半身瘋狂□□的野山雞特地準備的——妓院。


    一扇紙門推開,裏頭一口大池子正冒著熱氣,李知書不曉得從哪兒弄來的貴賓券,竟帶著吳秦來到最上層的溫泉池裏,聽說泡完還有足底按摩。


    池子裏早就按照李知書的吩咐放進去好幾味名貴藥材,吳秦先下了池子,卻看見李知書用一條白毛巾裹住下半身,正衝著一扇巨大的屏風仔細瞧看著。


    這裏頭的池子大小數不盡,每一個隔間裏都擺放著家具陳設,環境倒也雅致,就是隔音效果不大好。就好比鄰近的池子裏傳來一陣鶯鶯燕燕,惹得李知書正蹲在屏風下絞盡腦汁打算一探個究竟。


    歷來偷看姑娘洗澡的漢子都不會有甚麽好下場的,可吳秦知道,他是攔不住這隻野山雞的。


    “姐姐,你說下月初十,堂兄的婚事上,咱們可還能見到東王公的英姿?”隔壁一個稚嫩的女聲響起,說話頗為朝氣。


    “東王公向來與我們四海交好,堂兄得婚事他肯定會參加的。”又一個較為成熟的女聲傳來,吳秦覺著這聲音比先前的要好聽。


    “那……我,我想要東王公的簽名,姐姐你替妹妹想想辦法吧。”


    吳秦不禁想起那日排在紫府門前的長隊,以及自己一個翻身便跌進了東王公他老人家的後院,就這麽在辭鏡的未婚夫麵前出盡洋相。


    “不急,到時候我跟堂兄說一聲便是。”


    吳秦瞧見上頭的李知書費了好大勁終於將那扇屏風給移開,於是隔在麵前的隻有一堵紙糊的擋板,映照著池子裏好幾個姑娘們的倩影,看得李知書流連忘返。


    “大姐,我可是聽說那終南山的吳秦思慕堂嫂甚久,初十的喜宴他可還會到場?”這位姑娘的話語輕柔,卻聽得吳秦一驚,也將目光轉向那道隔板上。


    “又有誰願意親眼看見心中所愛最後嫁得不是自己呢。我自小聽聞終南山的吳秦公子生性淡泊,想來不會去赴宴的。”


    “就是啊,聽說前不久他與堂嫂在終南山鬧下矛盾,氣得堂嫂一劍差點將他給刺死,這都是在天界傳開了的消息,那吳秦還有甚麽臉麵再去見堂嫂。”又是個嬌滴滴的女聲,可說出嘴的話就那麽中聽了。


    就連扒在隔板的李知書也轉頭看向池子裏的吳秦。


    有些事情隻有當事者才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可傳出去的消息往往會添油加醋甚至歪曲真相,以至於輿論以意想不到的內容開始迅速發展,到最後連吳秦自己也搞不懂,究竟誰才是對,誰才是錯。


    “你們可給我省省吧,小家子氣一看就是沒見過世麵的。”李知書扒在隔板上的身子不禁僵住,這聲音聽起來明顯就是男聲啊。


    “我家恩公那是為了救你們可愛又討喜的弟弟敖棠才受傷的,再者說了,你們誰能證明我家恩公喜歡那個女魔頭?道聽途說一派胡言,我家恩公壓根就不在乎她。”


    吳秦再次轉向李知書後麵的一道隔板上,微微挑眉聽裏頭繼續道:“還有啊,我家恩公那晚壓根就沒想同女魔頭打架,是那女魔頭不知好歹非纏著我家恩公不放的。”


    “我家恩公生性淡泊不假,可這不代表我家恩公就好欺負,那晚上要是真動起手來,初十的喜酒能不能讓你們吃著都是個問題。”


    裏頭這麽理直氣壯地說著,李知書轉過頭將吳秦麵無表情地看著,最後終於來了一句:“這小子憑什麽能跟這麽多姑娘一塊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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