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希洄打斷方哲的話,眼睛斜睨,語氣曖昧:“方大帥哥,都到這樣的地步了,你居然真的沒有對蘇以漫動過心?你是鐵石心腸哪?”


    方哲一怔:“到什麽地步了?我沒抱她沒親她,更沒說過惹人誤會的話。你以為各個都是你啊,我還沒抱你沒親你的時候,已經很喜歡你了!”


    “先別扯我。你是沒說什麽曖昧的話,可是蘇以漫說了呀。你個豬腦子,你都聽不出來嗎?人家很甜蜜很羞澀的對你說,方哲,人家說我是你女朋友呢!”


    “你少瞎扯,以漫根本不是你這種語氣。”


    “以漫,以漫,叫得好親熱哦。可惜你的以漫快死啦!”林希洄也不曉得為什麽,本來一直在告誡自己,反正方哲又不喜歡蘇以漫,所以自己也不應該覺得有什麽,但是說著說著話,她就忍不住心裏的那一股酸意,話裏也就容易帶刺。


    方哲急眼了:“林希洄你說話不要太過分,誰說她快死了?”


    林希洄:“你……你現在是衝我發脾氣呀?”


    “我沒有!”方哲否認。


    “有,你有。你就是在衝我發脾氣!哼!”林希洄的嗓門也提高了。


    方哲歎了口氣,搖搖頭:“我現在沒空理你,你就胡攪蠻纏吧。我要去看以漫了!”


    “不行!你不準走!”林希洄立刻拖住方哲,“我不讓你走,你還沒有把該說的話說完。你就這麽緊張蘇以漫啊?”


    方哲走不得,隻得仍舊坐在原處:“希洄,我也想對你說完,可你總是捕風捉影,我怎麽對你講完?等我給你講完了,你就變成醋缸了,恨不得把我淹死到你那一大缸醋裏!”


    “哪有?我才沒有那麽沒風度,”林希洄,“額……那算了,我不捕風捉影了。其實我也沒懷疑你,可我覺得吧……我覺得蘇以漫應該就是喜歡你的。”


    方哲無奈的搔搔頭皮,決定坦白承認:“是。蘇以東說,她確實喜歡我!”


    林希洄:“她……你說的她那麽好看……又溫柔甜美,又會哄你開心……而且她是人,不是妖……”


    “希洄呀”方哲真是給她整得越發無奈了,“我都跟你說了,我不愛她,我不會喜歡她的。”


    林希洄這才笑了:“哦,好好好,我不懷疑你了。”


    方哲卻又是愁眉不展的樣子:“可是不管怎麽說,她都是個好女孩,我不管愛不愛她,都希望她能一直好好的。誰知道卻得了這種病,每天難受的要死,人也憔悴的不像樣。”


    林希洄聽他講了這麽多,其實也覺得蘇以漫人還不錯。此刻擔憂盡去,也就不再吃醋,見方哲這樣,便挽著他的胳膊,好心安慰他:“好了好了,她是好人,好人有好報,她不會受太多罪的。說不定很快她就等到腎源,可以安排手術了呀!”


    方哲聽了這話,雖然知道希望渺茫,但畢竟心裏好過了些。他忽然靈機一動,問:“希洄,你既然法力高強,你有沒有辦法救尿毒症患者?”


    林希洄緊緊挽著方哲的手立刻鬆開了,臉色也白了:“你想讓我幹什麽?”


    方哲發現她神色緊張,忙說:“我隻是隨口問問。”


    林希洄哪裏不知道他的意思,便解釋給他聽:“我們不能隨意更改凡人的身體狀況。特別是,她還是患的尿毒症。雖然我是可以幫她的,但如果她注定短命,哪怕就此複原了,也會在陽壽該盡的那天死去。至於怎麽個死法,就不知道了,或許是猝死,也或許是別的。而我們這些妄圖更改凡人陽壽的妖精,就會很麻煩了。”


    方哲忙向她道歉:“希洄,你不要多想,我不該沒有弄清楚情況,就亂問你。”


    林希洄勉強對他笑笑:“沒事。你也是不知道嗎。反正隨便換了一個人,如果知道自己的朋友或者女友是妖精,當自己的朋友得了重病,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也很正常的嗎。”


    方哲歎息一聲:“大概這就是紅顏薄命。”


    林希洄:“話也不是這麽說。也許她命不該絕呢,隻要能撐到有合適的腎源,那就沒問題了。何況蘇氏集團那麽有錢,除了等紅十字會,也可以自己懸賞尋找腎源的嗎。”


    “也隻能這樣了。”方哲勉強笑笑,一轉臉,就看到同樣強顏歡笑的林希洄。


    他問:“希洄,你怎麽了?還是不開心?”


    “你看錯了,我哪有不開心?”


    “你的樣子,明明就很不開心。”


    “都說了沒事,你想多了。”


    方哲急道:“我沒有多想,是你多想了。希洄,你要我說多少遍,我不愛她,我一點也不愛她。我隻是感激她,而且算是欣賞和喜歡吧,但是那就跟你喜歡童話和小嘉一樣,你懂不懂?”她到底需要他再重申多少遍啊?


    林希洄這才又開心起來:“是嗎?那你怎麽知道你是愛我,而不僅僅是喜歡我?你對感情分得這麽清楚啊?”


    方哲一臉“你再逼我,我就發誓”的神色:“對,我很確定我愛的是你。希洄,在遇到你之前,我從來不知道,我還可以對一個女孩子,有這樣的感覺!”


    林希洄越發開心,低頭笑了,笑得分外甜蜜。


    “真是個傻瓜!”方哲將摟在懷裏,“不過你一吃醋,我還挺開心的。你真是越來越緊張我了!”


    林希洄掙開他:“少臭美。”


    “怎麽跑了?再給抱一會嗎!”方哲再次將林希洄攬在懷裏。


    “你個淫賊呀,不給抱!”


    “我怎麽就淫賊了?摟自己的女朋友多正常啊!”


    “正常個頭啊!放手!”


    “不放!”


    “好啦好啦,不放也可以,不過我還趕著聽你那個版本的完整版呢。你要老老實實的講,不得有錯漏隱瞞!”


    方哲苦著臉:“你還是不放心啊?”


    “不是不放心,是看故事要看大結局的。”


    “這不公平,你那個結局也沒講給我聽呢。”


    “我那個結局?好吧,我告訴你,那個故事的結局就是——你死了!”


    “我死了?”


    “對呀!”


    “我怎麽死的?啊,呸呸呸,不對不對,是顧蘇遲,顧蘇遲怎麽死的?”


    “老死的呀!”林希洄好笑的看著他,“生老病死不是每個人都必須經曆的嗎?顧蘇遲老死了呀!”


    “那……那你的結局呢?”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去我的世外石洞裏修煉去了。我本來就是個妖精,和顧蘇遲的情緣了結後,我就修煉去了呀!”


    這樣?就這樣啊?這也太順其自然了點吧?方哲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頭。夢裏的顧蘇遲,似乎是有些擔憂的,擔憂不能順利的和青若走完一輩子。難道後來竟然如此順利麽?


    林希洄看方哲皺眉思索,催促道:“喂,別想了。上輩子的事情了,你能想起來才怪呢。快點給我講下半場啊!”


    “現在中場休息!”


    “已經休息完了,你快點講嗎!”林希洄又開始色誘方哲,在他臉頰上吧唧親了一口,“當獎勵!”


    方哲一向要求不多,立刻覺得很滿意,這才又開始講起那段往事。


    夏秀萍回到家裏時,方哲已經將晚飯做好,隻等著她回來吃了。


    看到夏秀萍一臉的疲憊,方哲涎著臉湊上去:“媽,吃飯!雖然我做的難吃了點,你就將就下吧,別生我氣了。”


    夏秀萍無奈的看了兒子一眼:“你在外麵如果也能和在家一樣,我得少操多少心?”


    方哲知道,夏秀萍這是不生氣了,忙問她:“媽,以漫怎麽樣了?”


    夏秀萍坐下來,看了兒子好一會,才說:“那會是媽太衝動了……”她思想保守,覺得當媽的對兒子道歉這種事,實在難以啟齒,話隻說了半句,隻表達了那麽個意思。


    方哲催問:“先別說這個了,媽,以漫到底怎麽樣了?”


    夏秀萍:“她沒事了,好好的。有外公外婆,有舅舅舅媽照顧,你就不用操心了。我……我是後來在路上走著,就琢磨這事不對頭。別人不了解你,我還不知道嗎?你哪是欺負女孩的人呢。等後來,蘇以漫好些了,我就仔細問了下當時的情形,才知道我和譚老師都誤會你了。”


    夏秀萍後麵說的什麽,方哲已經不在乎了,隻要夏秀萍知道那會打他打的不對,而且蘇以漫又沒有大礙就行了,他才不關心別的。


    方哲雖然吃得香甜,夏秀萍卻是食不知味。


    方哲很快注意到她的不對勁,問:“媽,你怎麽了?怎麽不吃飯?”


    夏秀萍:“阿哲……”卻是欲言又止。


    北方人很少這麽稱呼孩子,葛家村的習慣是叫孩子某子,兒子的名字是哲,那就是“哲子”。夏秀萍卻一直沿用自己老家的稱呼,管兒子叫“阿哲”!


    方哲:“嗯?怎麽了?”


    夏秀萍終是狠了狠心說了出來:“阿哲,你以後,別再見蘇以漫了吧?好女孩那麽多,等你考上大學,想和你交往的女孩子多得是。你現在這樣,很耽誤學業……”


    方哲愣了一下,然後才笑說:“媽,你誤會了吧?難道以漫沒有跟你說清楚嗎?我們沒有戀愛,隻是普通朋友啊。”


    “你別傻了,你是這麽想的,蘇以漫難道也是這麽想的嗎?我是女人,我從她那個歲數過來的。當初我也是跟她一樣,不聽家裏人的勸告,一定要和你爸……算了,老黃曆了,不說我了。就說蘇以漫吧,她……你真看不出她的心思嗎?”


    方哲很誠實的搖頭:“我覺得她對我跟我對她,也沒什麽兩樣啊!”


    夏秀萍氣得拿筷子狠狠敲了兒子腦袋一下,真恨不得直接敲醒這個榆木疙瘩:“你懂個屁!”


    “好吧,我什麽都不懂,我先吃飯了,你也吃吧。”


    方哲埋頭想吃飯夏秀萍卻一把端了他的飯碗:“方哲,你聽我說!”


    方哲隻好正襟危坐,老老實實聽老媽的訓話。


    夏秀萍:“蘇以漫確實是個好女孩,長得漂亮,性格好,對你又好,家世也好,憑良心說,她比咱們這附近的女孩子,要強上百倍。你現在不喜歡她,難保你以後不會對她動心!”


    好吧,就算他以後真的會對蘇以漫動心,那又怎麽樣呢?方哲實在無法理解,這跟自己現在能不能吃飯有什麽關係!


    夏秀萍看方哲明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隻得掰開了揉碎了向他解釋:“阿哲,蘇家是什麽家世你知不知道?”


    方哲:“知道啊,蘇氏集團嗎,在整個省都有名氣的。”


    夏秀萍:“那人家那樣的家世,怎麽可能把女兒嫁給你?萬一你以後真的舍不得蘇以漫了,就算蘇以漫自己想嫁給你,蘇家人也不會同意的。到時候,你得多痛苦?你以為你們兩個能反抗過蘇家嗎?真有那一天,你後悔都來不及呀!”


    方哲:“媽,你放心,我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就算沒有蘇以漫,也會有更好的女孩子的,你不要這麽擔心,你看你緊張的。再說,我才多大,現在就想那麽久以後的事,你不覺得太早了嗎?”


    夏秀萍:“媽不能不想啊。方哲,就算你以後真的能和蘇以漫在一起又怎麽樣?她……她就是個病秧子。媽現在身體已經這樣了,將來說不定就會拖累你,萬一你再娶個病秧子的媳婦……”夏秀萍說著說著,眼圈就紅了,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方哲忙去勸慰老媽:“媽,你想得太多了吧?真要說拖累,是我拖累了你,怎麽就成你拖累我了?”他真是不明白女人的思維啊,她老媽幾段跳躍性極強的話砸下來,然後眼圈就紅了。他想哄一哄,都不知道從哪方麵著手啊。


    夏秀萍忽然死命抓著方哲:“阿哲,你答應媽,以後不要再見蘇以漫了!”


    “媽,我都說了你想的太多了!”


    “你答應媽!”夏秀萍手上更用力了,本來瘦弱的人,竟然將方哲的手都抓疼了。


    方哲看著夏秀萍一臉的認真嚴肅,知道這次不能油嘴滑舌蒙混過去,於是點點頭,神色鄭重:“好,我答應你!”


    這有什麽嗎,他心裏想,以漫也答應外公外婆和舅舅不來找自己了,他們不是照樣經常見麵?


    夏秀萍似乎生怕兒子騙自己,又板起臉,重新聲明了一遍:“如果再讓我發現你和蘇以漫在一起,我就真的不認你這個兒子了!”


    “哦。”方哲老實誠懇的點頭,一副真的聽話的樣子。


    夏秀萍又補加了一句:“也不要再逃學打架了,你再不把心思都用到學習上,我也就不要你這個兒子了!”


    “哦,知道了。”方哲繼續很誠懇的敷衍老媽!


    這話說了多少遍了?從來沒見她真的不要自己了!


    後來的日子裏,方哲依舊和蘇以漫偷偷見麵。蘇以漫會對他說很多事情。外麵的世界是怎樣的,他已經在電視機裏司空見慣,可是聽蘇以漫講起來卻分外的細致動人。蘇以漫會給他講外麵的世界,也會對他講她自己的煩惱。


    她說,她本來還有個哥哥。她說,其實父親和哥哥的母親才是夫妻。但是父親一腳踏兩船,她的母親原本隻是個小三,她隻比哥哥小了半年。哥哥的母親懷著哥哥,快要生產時,發現了父親在外麵和別的女人還有個孩子,導致難產。後來雖然救回一條命,但身體和精神卻垮了。等到哥哥十歲的時候,哥哥的母親終於熬不過去,去世了。於是,她的母親就順利轉正,登堂入室做了蘇太太。


    她的哥哥不喜歡她的媽媽,但是對她的態度還算好。她說,可能也是因為自己實在太乖巧可愛討人喜歡了。方哲聞言,便毫不留情的嘲笑她太看得起自己。


    蘇以漫還說,哥哥自從上了中學,就改成寄宿製,很少回家。考上大學後,更是一次都沒回來過。爸爸特別想念兒子,很低聲下去的打電話過去,他才會回來一次。可是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在家呆不了幾天,又會怒氣衝衝的離開家,臨走還嚷嚷著,再也不要回來!


    方哲最初不明白,蘇以東為什麽會每次在家裏,連個兩三天都呆不下去,直到他遇見了蘇以漫的父母。


    那天,他和蘇以漫偷偷溜到鎮上趕集。兩個人本來玩興正濃,蘇以漫卻忽然僵住了。


    方哲最初還不明就裏,問她:“以漫,你怎麽了?”


    蘇以漫放下手裏正把玩的紙扇子,朝前麵一對狀似趕集的夫婦叫了一聲:“爸,媽!”


    方哲這才發現,對麵果然多了一對衣著光鮮的夫妻。


    那個身材豐腴美豔的婦人,上前一把拉住蘇以漫:“以漫,跟我回去,你在這裏瞎玩什麽?不知道身體不好嗎?身邊都是些什麽貓三狗四的東西呀,不怕把你帶壞?”


    說誰貓三狗四呢?方哲給這胖女人氣到了,但卻礙於對方是蘇以漫的母親,不好大動肝火。


    蘇先生蘇太太拉著女兒匆匆離去,特別是蘇先生回頭看方哲那一眼,眼神裏隻寫著四個字:不許跟來!


    方哲有些擔心蘇以漫的處境,但是知道自己這個時候跟上去,隻會給她添麻煩,隻能作罷。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妖婦又綠江南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沉並收藏妖婦又綠江南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