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的路程隻有海鷗的鳴叫在兩人之間穿梭,等到了半山腰上,殷晟家的白色歐式住房完完全全出現在眼前。


    巨大的圍欄,中滿了薔薇的庭院,屋外的樹上掛著許多鳥籠,四周的樹木將道路籠罩起來仿佛突然進入了一個別樣的世界。


    道路邊上停著兩輛紅白的轎車。


    從山下就在不停轉動的攝像頭,房屋前也有好幾個,殷晟剛到大門口,庭院裏的門就打開了。


    一個年輕的女人站在階梯上,看上去不過三十幾的年歲。烏黑的頭髮盤起來,穿著藍綠的旗袍,那張淡漠的臉和殷晟簡直一模一樣。


    “母親。”殷晟淡淡叫了一聲,領著樂章走了進去。


    “怎麽突然回來了,也不先打個電話。”女人看了樂章一眼,似乎對對方是誰,什麽身份,來自哪裏絲毫不感興趣。她打開門讓兩人進屋,屋內精緻優雅的擺設和裝飾無一不體現著主人的品味。隻是有些地方看起來有些矛盾和不協調。


    比如客廳是歐式,餐廳是日式,從玄關到上樓的地方是中式,書房看起來又像是某個修仙之人的秘密藏所——水泥塗的石牆便是大門,上麵還刻著一些古老的圖騰。


    殷晟進客廳時,旁邊的石門緩緩朝兩邊打開,從裏麵走出一個抱著一堆書的男人。


    男人穿著不知道哪個年代的衣服,叼著一隻菸鬥,左眼帶著一副單片眼鏡,胸口上還掛著懷表。


    “父親。”殷晟點頭,麵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嗯?回來了?”男人眉毛動了動,隨後轉頭對女人道:“晚上要加幾個菜了。”


    “我讓劉媽去做了。”女人回答,兩人看起來相敬如賓的樣子。


    樂章有些緊張,從進屋到現在他沒找到問候的時機,此時終於有了些機會,他禮貌道:“伯父伯母好,我叫樂章是殷晟的……”


    “哦,是你啊。”女人先點頭。


    男人也點頭,隻是上下看了他幾眼,“晟說過的那個三流風水師。”


    “……”樂章森森的轉頭看殷晟,“三流?嗯?”


    殷晟沒搭理他,將行李交給了走上前來的劉媽,“我和樂章還有事,晚上會回來吃飯,現在先出門了。”


    女人轉著好看的眼睛盯了殷晟一會兒,“莫名其妙跑回來,就是為了把這兒當旅館的?”


    殷晟聳肩,“有急事。”


    “什麽急事連說個話的時間都沒有?”殷父在沙發前的躺椅上坐下來,樂章這才發現那躺椅和殷晟公寓裏的……有點像啊。


    “……案子的事。”殷晟本來想放了行李就走,這樣看起來似乎也走不掉了,隻好站在原地老老實實回答,“我是回來找佟家調查些情況的。”


    “佟家?”殷母那淡漠的臉上終於露出一些詫異來,“你找他們幹什麽?”


    “佟伍……”殷晟皺起眉,“牽連了一些案子。”


    “你還在做警局的什麽顧問?”殷父叼著菸頭表情意義不明的看他,“很有趣麽?”


    殷晟眉頭皺的更緊了些,他之所以會搬出來,就是因為慢慢長大後,他的想法和家裏人完全不同,說話經常產生歧義,為了避免爭吵,他才離開的。


    對於殷父的問話,殷晟不想回答——他並不想把自己所見所聞的那些可怕或者悲傷的案情隻單純歸結於“有趣”或者“沒趣”兩個詞。


    四人之間隱約籠罩了一層尷尬的寂靜,樂章左右看看,有些摸不著頭腦。


    他和殷晟是在a市相識相交的,殷晟不怎麽喜歡提起自己的事,所以對於他的家事,樂章是一問三不知。


    “佟家最近情況不太好。”殷母打破沉寂,主動開口道,“你去的時候要小心些。”


    “最近不太好?”殷晟的注意力被母親吸引過去,“怎麽回事?”


    “佟伍過世後,他們家就變得十分小心翼翼,那一帶幾乎被他們完全封鎖了。”殷母道,“佟陸又一直沒有回家,你知道他們家一直都很看重這兩兄弟的事,聽說佟家大奶奶已經瘋了。”


    樂章瞪大了眼,殷晟臉上也很凝重。


    他匆匆點了頭,帶著樂章出了門,從自家門前的公路另一邊往下走,朝遮擋在樹林深處的佟家走去。


    “大奶奶?”樂章在路上不住問,“佟陸那小子的爹有幾個老婆不成?”


    “兩個。”殷晟簡略回答,“不過隻有大老婆和佟老爺有結婚證,二老婆是沒有的。”


    按照現在的婚姻法,重婚那是犯罪。可如果另一個女人是心甘情願做妾,正室也當能接受的話,那又是另一碼事了。


    佟家一直延續著古時候的傳統,幾乎可以說是十分古老而閉塞的家族。


    “天啊……”樂章不可思議,“佟伍和佟陸是不是一個媽生的?”


    “……不知道。”殷晟說的是實話,他隻認識佟伍,卻從來不認識佟陸。所以當佟陸第一次出現時,他根本就沒有想到他是佟家的人。如果不是那隻厲鬼出現的話……


    因為佟家很擅長馴養小鬼,這一點和殷家不同。殷家人很少馴養小鬼,這一點看他自己就能看出來。


    第66章


    司徒和邱駱在街邊找了一家冷飲店坐了下來。司徒帶著墨鏡,邱駱頭上頂了頂鴨舌帽,兩人隨意點了份喝的,司徒還順手指了一隻香蕉船冰淇淋。


    邱駱有些汗:“司徒隊長,我不是小孩子……”


    “哦。”司徒隨口敷衍,“和小二待一起習慣了。”


    “……”


    兩人在冷飲店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眼睛卻時時注意著斜對麵的一家關閉著的遊戲廳店麵。那遊戲廳捲簾門上掛著暫不營業的牌子,旁邊掛著一個黃色的報箱,司徒從他和邱駱坐下時算起,那隻報箱前麵已經晃過了不下五個人,他們都用不同的掩蓋方式接近過報箱,隨後又若無其事的走開了。


    “那報箱裏是什麽?”因為那些人都或用包,或用書擋住過視線,他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丟了什麽進去,還是拿了什麽出來。不過按照他們停留的速度來看,應該是丟東西進去的可能性大一些。


    “不知道。”邱駱搖頭,他舀了一大勺的冰淇淋塞進嘴裏,慢慢嘀咕道,“我們上次去聽講座的時候,沒發現這個。會不會是某種聯絡方式?”


    司徒也覺得有可能,一邊又問:“你那個同學是怎麽知道那個講座的?”


    “聽說是從qq群裏。”邱駱舔了舔嘴角,“他對這些東西有很強烈的好奇心。”


    司徒:“你們都聽了些什麽?”


    “都錄在錄音筆裏了……可惜……”邱駱對那場爆炸很是無奈,他好不容易收集的資料,據說第一次去聽是免費的,第二次去就會登記姓名地址以及交錢了。他不好再讓同學帶自己去,免得給人留下印象。


    司徒:“大概是些什麽?”


    邱駱:“一些很怪力亂神的東西,讓人有覺得身上奇怪,或者親戚朋友有什麽奇怪的,都可以找他幫忙。”


    “醫病?”司徒想起00年左右的時候,中國曾出現過一個十分可怕的組織,組織成員對怪力亂神的東西深信不疑,還接連引發了不少的社會恐慌。


    “不止是病,他暗示了很多東西。”邱駱不愧是學心理學的,眉頭微蹙,“他給在場的人都下了一定程度的心理暗示,比如“可疑”“非自然”這些詞在他嘴裏出現的頻率十分高。”


    司徒啜了一口咖啡,拿出手機看了眼時間。


    “行了,今天咱們就盯到這裏吧。你回去休息,明天我去接你下課。”


    邱駱點頭,還沒應聲自己褲包裏的手機就響了。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腮幫子鼓了鼓。


    “怎麽了?”司徒看他那表情,好笑問道。


    “是解先生。”邱駱嘆氣,一邊接起電話:“餵?”


    “在哪兒?”那頭有汽車喇叭聲,邱駱估計對方在自己學校門口。


    “我和司徒隊長在一起。”邱駱看了一眼對麵的男人,端起杯子把最後一口果汁喝掉:“我要和隊長一起晚飯的。”


    司徒挑挑眉頭,卻沒答話。邱駱不習慣撒謊,臉上泛起紅暈,有些緊張。


    解應宗在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施施然道,“我請客,你讓司徒聽電話。”


    邱駱撇嘴,將電話遞給對麵的司徒,司徒拿出一根煙來,一手接過電話夾在耳邊,一邊在桌上摸火柴。


    “餵?”


    “你把那小子帶去幹嘛?殷晟又跑了?”解應宗說的毫不客氣。


    司徒差點被煙嗆著,隻覺得解應宗說話的感覺像是“你老婆又跟人跑了?”


    “我們是在執行任務。”司徒好笑道,“讓邱駱幫點忙,不會讓他遇到危險的。”


    解應宗隨口道,“你這人,自己不跟我一路就算了,現在又來搶我的人?”


    司徒嘴巴張了張,半天沒找到話來堵。大概是解應宗說的太直白了,而且……司徒隱約覺得解應宗的心態變了很多,放在以前,他是不會這麽直接承認的。


    司徒下意識看向對麵的邱駱,對方正拿勺子戳著放冰淇淋的空碗發呆。司徒嘴角揚了揚,對著話筒那頭道:“怎麽,想通了?”


    解應宗哼了一聲,也不答話,隻是道:“報地址,我過去接你們。”


    司徒隨口把地址說了,掛了電話遞迴去,見邱駱鼓著腮幫子看自己。


    “怎麽?”


    邱駱:“解先生最近總是找我吃飯。”


    司徒好笑:“所以?”


    邱駱皺眉:“我不想老是跟他一起吃飯。”


    司徒心裏嘖嘖兩聲,甚至有點同情解應宗了。秉著好人有好報的原則,司徒開始慫恿邱駱:“那傢夥人不錯,他喜歡你才老和你在一起呢。”


    邱駱一愣,唰的臉紅了。司徒這才發現自己說話有歧義,他說的“喜歡”不是那個“喜歡”啊……誒?


    他意識到什麽,盯著邱駱左看右看。平常人的話……不會把朋友喜歡直接理解成那種喜歡吧……


    </br>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天朝鬼師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莫青雨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莫青雨並收藏天朝鬼師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