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了咬牙,蘇留還是向淇鈺為他師尊求了個情,拉下麵子,拱手作揖道:“淇鈺道友,看在曾經在郾城萍水相逢的一麵上,還請幫忙向這位前輩說一說,放過在下的師尊罷,師尊他的脾氣向來便是如此,並不是有意如此做派,道友想知道什麽,盡管問來,在下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淇鈺側身避開他這一禮,垂眸看了他一眼,道:“道友言重了。”


    他說著,便對荊秋然道:“荊先生,正事要緊。”


    聽了這話,荊秋然果然有了反應,他指尖一點那紙片,語氣懶洋洋道:“好罷,看在阿鈺的份上,你若是再鬧騰,我便將你回爐重造,”他說到這裏,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據說你們有一種功法,名為搜魂大法,不知我的手段比之如何,倒真想試一試。”


    他說到這裏,便微微眯著眼睛笑起來,顯然是十分愉悅,然而蘇留聽在耳中,隻覺得肝膽俱寒,額上冷汗直冒,搜魂大法自然是有的,強硬地侵入他人的識海,搜取記憶,簡單粗暴,隻是搜完之後,這人基本上就是廢了,神識潰散,就連奪舍都無法挽回。


    這時,蘇留才對荊秋然有了一個較為清晰的認知,此人惹不得,不受拘束,隨心所欲,手段詭異,本事又極大,想來若不是旁邊有淇鈺在側,隻怕今日他與師尊兩人必然是免不了一頓苦頭吃。


    聽聞凡間有一鳥,名為夔,可目視數百裏,雙翅有力,疾飛數千裏而不疲,爪喙鋒銳,被它盯上的獵物幾乎無一能逃脫,有人捉得此鳥,以細長的鎖鏈縛其右爪,夔每外出,便會被鎖鏈牽引著飛回來,蘇留心想,或許淇鈺便是此人的鎖鏈了,幸好幸好……


    荊秋然兩指隨意地夾著那紙片,似笑非笑道:“你說不說?”


    紙片上的天機子正兩眼無神,暈頭轉向,顯然還沒緩過神來,眼看著荊秋然麵上有一絲不耐煩閃過,蘇留心中一緊,連忙又瞅向淇鈺,準備著他若是再有動作,便拚著拉下臉,也要跟淇鈺求個情,免得他那年老體衰的師尊一個氣沒喘過來,撒手人寰那可就糟了。


    蘇留這麽想著,卻見荊秋然並沒有如他心中所想那邊,再次發難,而是硬生生壓下那一絲不耐煩,盯著紙片看了半天,一陣驚天動地的咳嗽聲響起,天機子總算是緩過神了。


    蘇留擦了擦一額頭的汗,鬆了一口氣。


    俗話說,胳膊肘擰不過大腿,更何況如今自個兒身家性命都在他人手上,即便天機子是個固執的臭脾氣,此時也不由服了軟,罷罷罷,左右也不是什麽說不出口的事情,他拚得耗費了數百年的壽元,換來的破解之法,自己辦不到也罷了,還把自己弄成了如今這副模樣,自己的親傳弟子蘇留雖然根骨奇佳,資質過人,是修習九轉神算的絕佳人選,然而,又能怎麽樣呢?


    想到這裏,天機子不由嘆了一口氣,道:“你們倘若想聽這破解之法,也不是說不得,隻怕說了你們也是辦不到的,何苦來跟我這半截身子入了土的老東西較勁?”


    聽了這話,荊秋然笑而不語,淇鈺卻一本正經地道:“你做不到,怎麽會以為別人也做不到?哪裏來的自信?”


    聞言,天機子頓時一噎,沒了詞,這也怪不得他,他本不是一個自負的人,但是奈何修行了這麽多年,想來整個玄武大陸修為比他高的人,一隻手都數的過來,他做不到的事情,還有誰能做到?但是,眼前這兩個人確實不同的……


    天機子猛然醒悟,有些懊惱道:“說得也是,原是我短視了,”他說罷,停了停,才開口道:“這破解之法,其實簡單得很,想來你們如今也察覺了,自從入冬以後,玄武大陸各地的靈氣又開始散去了,曾經我稱這種情況為,死局。”


    他說著,解釋道:“你們想想,沒有靈氣,修士便無法飛升,無法飛升便要耗盡壽元,管你修為多高多深,總歸逃不過一死,可不就是死局麽?但是——”他話鋒陡然一轉:“置之死地才能後生,這死局的破解之法的關鍵便在於天道!”


    “天道?”淇鈺若有所思。


    天機子道:“不錯,世間一糙一木,一花一鳥,無不在天道之下,靈脈與靈氣亦如是,倘若我們找清楚了根由,事情便明朗了許多。”


    淇鈺對他口中的天道不是特別感興趣,反而意識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忽然轉過眼來看他:“說得這樣肯定,想來你曾經見過天道了?”


    天機子頓時又啞巴了,吭哧了一會,才道:“確實是見過的。”


    “哦?”荊秋然這下好奇了,數據對主係統產生了認知,這種事情他還是第一次遇見,遂饒有興致地問道:“你見到它時是怎生的情況?它沒弄死你?”


    天機子的麵孔上有一閃而逝的恐慌,苦笑道:“否則我怎麽會是如今的模樣,自然被它發現了。”


    但是即便如此,每每想起他曾經算出來的那些東西,天機子便覺得毛骨悚然,肝膽俱寒,他語氣晦澀道:“界外之人果然不同凡響,這都沒能繞過你們。”


    原來他之前說了那麽多,不過是在繞彎子罷了,他當真是一點都不想說出那些事情,然而被淇鈺和荊秋然幾句點破,想來他說瞎話的功夫還遠遠不到家,思及此處,天機子嘆了一口氣道:“有甚好說的,我神算一門,自詡窺天道,算氣運的法門,獨樹一幟,放眼玄武大陸,無人能出其右,最後又能如何?算來算去,飛升也是死,不飛升也是個死,還修個屁的正果,左右不過是一死罷了,或許如今死了倒還好,再過一陣子,隻怕想死都死不成了。”


    一旁的蘇留還是第一次聽見這種說法,不由悚然而驚道:“師尊,此話如何講?”怎麽……飛升成功也是個死呢?


    天機子看了他那傻徒兒一眼,並不答話,他當年布下窺天陣,看到的遠遠不止如此,隻是以他當時的眼界去看,也是一知半解罷了。


    所以他才苦苦掙紮,追求一個解釋,結果解釋沒找著,倒是窺見了天道,還被它發覺了,倘若不是他逃得快,隻怕眼下已經化為漫漫修真大道上的一具枯骨了,後人來看時,隻怕連他的名字都記不得了。


    隻是如今看來,眼前這兩位界外之人,或許是這玄武大陸的最後一根救命糙也未可知啊?


    天機子心念一轉,語氣便不自覺地熱絡起來,對淇鈺道:“我知道的便隻有這麽多了,這還是從天道的眼皮子底下算出來的,到底是得罪了它,才招致大禍,二位還想知道什麽,小老兒不才,也願為二位算一算,說不得能破解此局呢。”


    淇鈺默然,也就是說,天機子之前口口聲聲所說的破解之法也是假的……


    同樣是人類,怎麽古代地球人都這麽狡猾不成,相比起來,自己簡直是拍馬都趕不上。


    淇鈺沒說話,倒是一旁的荊秋然聽了天機子的話,興致勃勃地道:“那你給我們算一卦。”


    天機子洗耳恭聽:“閣下想要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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