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1-08-16


    “他跟你比,如何?”我想到徐元直向劉備推薦諸葛亮的場景,帶著一絲玩味,不懷好意地問道。


    相信依他的性格,斷不會說自己不如晉方。可是他若是說自己比晉方強的多,那就說明他口中的晉方言過其實不可大用。我身邊都有一個他了,幹嘛還去招個晉方呢?


    他沉吟了一會兒,“我是治國之才,他是安國之才。”


    好一個治國之才!


    膽敢說自己是治世能人的有很多,但是說到有這方麵才幹的,無非就是帝王和丞相。想不到印染的野心比我想象中還要大。但是僅憑一顆野心是不足以使一個普通人說出這樣的誑語,除非他大權在握、人心所向。看起來這些年裏,各王子鬥得激烈之際,他暗中也培植了不少勢力。


    有些人是可以共患難不可共富貴的,他千方百計利用我,可我真的會叫他如願以償嗎?


    “安國之才?隻有國不安才需要的人才,也就是說他其實是亂世之才?”我刻意避開他對己的評價,“亂世之才眼下雖然好用,但是……”


    “眼下好用就成了,你何必想那麽遠顧慮這麽多。這種人脾氣最是怪異,五子奪嫡的風尖上他都沒有站出來。他很清楚,兩軍對壘之際才是他這種人才華盡顯的時刻。難得他自己找上門來,看來他已經算得天機,先一步來投靠我們罷了。棄之不用不是太可惜了?”


    “兩軍對壘!你是指……?”


    “平亂。”他平靜地說著,探尋的目光向我射來,“無論最終那個王子最終登上王位,都會發兵掃平南疆替先王邱釜報仇雪恨。”


    我低頭整了整衣襟,掩飾心中的慌亂。四年了,我始終都不相信他真的已經一去不返。哪怕親眼見到他的屍身,哪怕親手觸及那冰冷的臉龐。四年之中,他當真如一個已逝之人再無消息,隻存在於人們茶餘飯後的談資裏。


    可是我能夠感覺到他的存在,他的氣息無處不在,就是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從來都不現身。靜兒時不時地提及他的過去,這些都會叫我怦然心動。


    我深吸一口氣,別過頭不使印染瞅見,語氣冷淡地說,“他理應活著。”


    我疑惑地問,“可就算六王子邱勤最終登上王位,我們又有什麽力量去攻打玉清真王?”


    當年眾星齊聚都攻不下的南疆,還折損了不少大將,加上這些年的黨爭,北鬥七星都凋零地差不多了,更不用說下麵的蝦兵蟹將了。剩下一些老弱殘兵,一個破碎的山河,真是百廢待興啊,還別說活下來的那些人能否聽從我們,想想都覺得頭疼。這種事,果真不是女人幹的!


    閑暇時候,我會想若是邱釜當年捷戰歸來,我便可以什麽都不用想,安安心心地學刺花,做個賢妻良母,那該多麽叫人向往!我的身邊,總是欠缺一副安穩可靠的肩膀。可他為什麽不歸來,我恨他!哪天見到了,一定要他給我一個充分的理由,否則,一輩子都不原諒。在那之前,我會守護好他的江山、他的國土。


    不理會我的失神,印染微笑著挑釁道,“你不是已經收服了一個石將軍了麽?”


    “石磐礫?”我抬起頭望著他,這宮裏究竟有多少事他是不知道的。


    “別告訴我你當年拚上性命就下他,隻是出於一時的好心!”


    我一聲冷笑,“你別忘了他可是破軍將軍的下屬,自然是二王子的人。又怎麽會來轉來幫我們娘倆?”


    “世事無常,二王子殞命多時,難道你不知道?”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拘禁在這裏,探聽消息的渠道少的可憐。我從來不問,印染也從來不說,靜兒有時候會說一些,躲在花叢後麵聽到的也是風花雪月居多。如果不是晉方的到來,印染怕是永遠都不會提起。畢竟他需要的我,隻是一個王子母親的身份而已。接下來他會怎麽做我一概不知,大概他是想挾天子以令天下吧?


    “二王子殞命,原本支持他的人都轉投四王子去了,其中也包括你的那位石將軍。”他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我想他肯定料想不到你也是有兒子的,否則以他對你的癡迷,早就來投死效命了。”


    說著,他轉身抄起一把鏟子出去鏟雪了。


    我琢磨著他這個動作,從身形到手法都相當熟練精準,不似鏟雪或者鋤地,更像是舉著把闊刀。他曾經習武?而且不曾廢止過。


    “不需要你來嘲諷我利用美色。假如我真的有能迷惑人的本事的話,我倒是更希望能夠叫你折服,連同你背後的勢力。”我追上去,倚著門框衝他嚷嚷。可他始終都沒有回頭,這個院子裏乃至整個王宮,我不過都隻是個掛名的主子罷了。


    回頭靜下來想想印染說的蠻有道理的。石磐礫固然是一個驍勇善戰的猛將,但在謀略方麵到底有些欠缺,若是他身邊能有個軍師的話――先不想這些,勤兒到時候能否即位都還是個未知數。畢竟人算不如天算,任何時候,我都不該放鬆警惕,盲目樂觀。我猛地一拍大腿,後悔剛剛沒趁機多挖一點消息出來,現在外頭是什麽局麵,我當真不好說。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頭,我總是旁敲側擊地向靜兒打探外麵的情況。靜兒一開始還會奇怪地問,“娘娘最近怎麽話多了很多,有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麽?”我了無心緒地回答她,“哪裏是高興的事,隻是好像人最近變得特別煩躁,想多說說話緩解一下,誰知你們倆都跟躲著我似的。”


    “哪有?”她心有歉疚地說,然後自然而然話多了起來。


    第二年開春二月初四,五王子喪,母妃齊氏陪葬。


    七個月後,三王子喪,母妃廖氏陪葬。


    長王子與四王子持續對峙了一年零三個月後,四王子病亡。


    長王子興衝衝地準備即位之時,在寢宮遭遇神秘刺客,當場暴斃,是夜當即調集宮中守衛,大規模搜查刺客行蹤,可惜仍被其逃脫。守門護衛都稱沒看見有人出入,宮牆那麽高,不可能有人翻牆出去。這名刺客被宮裏人傳得神乎其神,尤其是那夜他手提的那把闊刀,人們稱這名刺客為弦月狂刀,不少人聞之喪膽。


    與此同時,南疆之主玉清真王的鐵騎囂張跋扈,向北又奪了三城。當時不少人認為長王子的遇刺與玉清真王有關,而他本人從未出來表過態。


    就在邱氏王朝一片人心散亂,以為沒了繼任人的時候,當時的王後和相國又搬出一位六王子。由於這位六王子自小身體羸弱,從未在公開場合露過麵,很多人懷疑那根本就是個假王子。又一場陰謀論被人推至風口浪尖。


    我望著這滿院子的人,這樣的陣仗我是第二次見了。第一次,為了要我教出王後之印;第二次,自然還是為了王後之印。她終於要做太後了,可惜勤兒沒有來。


    麵對齊刷刷的兩排人,我目不斜視,冷麵相向,“我說過,玉印是王交給我的,我隻交還給王。縱然你今日已經是太後也不行!”


    六年不見,王後真的已經蒼老許多,看著她心力憔悴的模樣,我心裏不免得意。爭搶了大半輩子,到頭來連自己的兒子都沒能留住,還得借助於我兒子登上後位。你說可笑不可笑?


    果真是“夫唯不爭,則天下莫能與之爭”!


    她聲音亦顯蒼老,“當年已經繞過妹妹一命,妹妹別得寸進尺,新王身體不適,不能前來拜見妹妹。”


    “那好吧!”我轉身對靜兒,“靜兒,去把印拿來。”


    她一愣,是在驚訝我會答應的那麽爽快吧!


    “能夠完成王的囑托,妹妹肩上的擔子可算是卸下了。姐姐在上,請受妹妹一拜。”說著我便當即跪下去。“隻求姐姐能饒我一條賤命。”


    “不行。”她冷冷地拒絕,沒有留下絲毫商討的餘地,“這些年兵荒馬亂,宮中可沒多餘的閑糧養你這個閑人。”


    我理解她,這個世上我一日不死,她一日不能安睡的心情。兒子也好,太後之位也好,她現在的一切都是從我這裏奪走的。我多活一日,她就多一日的危險。


    “洛珂可以不吃糧食。”我仰起頭,堅定地說,“是不是這樣,我便可以多活一陣子,直到餓死?”


    她朗聲大笑,同意了,看著我餓死是件這麽快活的事麽?或許我從她那裏搶的東西太多了,她不放過任何一個羞辱我的機會。女人啊,永遠都是鼠目寸光,隻管逞一時之快。


    靜兒被人帶走前,偷偷在我耳畔說,“請娘娘放心,奴婢一定千方百計給娘娘送吃的來。”我說不用了,沒有十足的把握,我也不敢亂說,以後你也不用來了,怕是想來也來不了了,印染也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穿越之花開兩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我歌月的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我歌月的影並收藏穿越之花開兩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