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們你拽著我,我拉著你,提心弔膽地往洞裏走。現在的小孩受電視節目的影響,反應特別敏感。既然是碰到了一個“躺在地上被人踏了一腳都沒起來的人”,就很容易使他們產生可怕的聯想。雖然他們都很害怕,但好奇心還是占了上風,再說當著夥伴的麵,誰也不好意思表現出膽怯的樣子。


    “人!”


    “是個男的!”


    弄清了躺在那裏的是個人後,孩子們像被咒語定住了似地呆立在洞穴的角落裏。


    “是不是死了!”不知誰大膽地說出了這句話。這句話解除了咒語,剛才勉強控製住了的恐懼心情現在達到了極點,孩子們哇地大叫一聲,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孩子們的父母向小田高速公路生田站前派出所報告了孩子們的發現。接到報告後,派出所當即向稻田署作了匯報,同時派人去春秋苑保護現場。稻田署則通知縣警察局的刑偵科,讓偵查一股的刑警和法醫立即來現場,盡管目前還不知道是他殺還是自殺。


    不一會兒,警察來了。警察的到來頓時使得這塊夏意漸濃、充滿了和平氣氛的窪地顯得森嚴肅穆起來。


    法醫和刑警看過屍體後確認不是自殺,死者的後腦勺上有一道被鈍器擊打所致的裂傷。雖然他們是藉助手電筒的微弱光亮進行檢查的,但一眼就能看出這傷痕不是用鋒利的兇器砍的。傷痕邊緣有呈條狀的表皮脫落現象,這是鈍器砍傷的特徵。傷痕處頭骨出現龜裂,這是兇器砍在沒有皮下脂肪或肌肉保護的骨頭上造成的。作案兇器可能是木棒、鐵棒或柴刀背,但現場沒發現兇器,死者躺著的地方也沒有石頭、混凝土塊等能撞破表皮的硬質物品。


    該案被確認為謀殺案後,使本來就顯得緊張的現場氣氛愈發緊張了。


    現場勘查結果被送往縣警察局刑偵部,偵查一科將受命處理此案。


    作案人沒採取手段隱瞞受害者身份。從死者身上的名片和定期存摺上知道他是中台興業公司東京神田分公司的職員村越順也。


    死者的致命傷是頭蓋骨骨折和大腦損傷。傷口共有四處,像是兇手乘其不備從後麵用棍棒之類的東西連續打了幾下。也就是說當被害人受到第一擊或第二擊向前栽倒時,兇手用一隻手托住他,另一隻手又連擊幾下,使之當場斃命。死者的手錶蒙子已破碎,錶針停在11點57分。死者倒下去的地方沒有可以撞碎玻璃的硬物,估計是被害者用手抵擋棍棒時被打碎的,或許是作案人故意打碎的。


    當天對屍體進行了解剖,鑑定出被害者已死去12至17個小時,也就是說死者是在5月26日夜裏11點至27日早晨4點之間被殺的,錶針指的是作案時間。經過科學方法證明,就算作案人在手錶上作了假,也和實際作案時間差不多。


    現場附近有一條筆直的、一側可並排行駛兩輛汽車的公路,它是第246號國有公路從生田站前分出來的岔路。作案人完全可以驅車來到現場附近。目前還搞不清作案人是在東京把人殺死後再將屍體運到現場的,還是用甜言蜜語把被害者騙到現場後殺害的。對作案人來說,在壕溝附近作案比較好下手,但誘引對方深更半夜到這裏來的理由可不是好編造的。


    很不湊巧,近幾天連續晴天,現場附近很幹燥,給發現有價值的腳印帶來困難。縣警察局偵查一科和當地派出所同心協力仔細搜查,並未發現任何遺留物。在靠近路邊的窪地裏倒有一些腳印,可這裏是當地居民常走的道路,無法判斷哪個腳印是罪犯留下的。


    稻田署沒得到一點有關作案人的證據材料。當設在稻田署的偵查本部得知被害者是2月末發生在東京赤阪高級公寓的殺人案的重要嫌疑犯時,更感到事關重大。


    尚未偵破的殺人案的重大嫌疑犯被害,說明該案非同小可。任何人都會輕而易舉地推斷出這次殺人是第一個案件的真正作案人為了滅知情人的口而作的第二個案件。


    “很可能是連續作案。”


    稻田署和赤阪署為偵破此案開始了頻繁的聯繫。


    接到村越被殺的通知後,赤阪署偵查本部的全體成員頓時呆住了。村越的失蹤已使他們感到不妙,得到村越的具體消息後,他們簡直不知所措了。


    “究竟是誰殺的村越呢?”山路眼睛望著天棚嘟囔著。山路的話代表了本部全體成員的疑惑,這又直接使他們思索:“誰殺死的國井呢?”他們曾把弓場作為殺害國井的嫌疑犯,後來又懷疑村越。識破了村越的詭計之後,本部認為他作案的可能性極大。就在這時,他突然失蹤了。雖然尚未抓到給村越定罪的真憑實據,暫時隻能把他稱為“重大嫌疑犯”,但本部成員們已經把他視為罪犯了。


    村越死了,可兇手是誰呢?本部成員們首先想到的是弓場。不過,弓場剛從國井一案中解脫,就算他是為了隱瞞殺國井的罪行而把了解真情的村越殺了,又何苦非等到自己的嫌疑被洗清之後才下手呢?


    也許弓場是因為別的原因殺了村越?即便如此,一個剛剛被排除殺人嫌疑的人又去殺人實在令人費解。


    村越被殺,找不出作案人。


    ——流竄犯嗎?——


    這是條線索。然而把一個人騙到遠離人家的墓地附近的懸崖下(或車中)作案,一般都不是流竄犯幹的。


    警察署分析著案情,他們決定不論怎樣都先調查一下弓場久彥5月26日夜晚的行蹤。這項工作由赤阪署和稻田署共同承擔。


    弓場辭掉了帝急公司的工作,不,實際上是被帝急公司解僱的。他被排除殺害國井的嫌疑的同時,他的名字也從公司花名冊上被抹掉了。他獲釋不久,便被趕出了帝急的單身宿舍,此後就去向不明。


    弓場的老家在群馬縣的前橋市,從稻由署附近的車站乘快車一個半小時就到了。稻田署派刑警去前橋調查,他們覺得自己派人去比委託當地警察署要快些。


    弓場沒回過前橋,也沒被家裏人藏起來,據他家的鄰居說,近一年來他們沒見過弓場。


    當地人都知道弓場作為殺人嫌疑犯被拘留過。後來弓場披無罪釋放,他的私生活的隱私也同時暴露了。雖說前橋市是縣政府所在地,可卻是個不開化的城市,這裏的人對別人的私生活普遍懷有好奇心。因此,如果弓場回了老家,當地人肯定會知道。


    弓場沒回老家,也沒告訴家裏人他現在的住處。來調查的刑警想:“雖然在殺人案上他的嫌疑被排除了,但他和上司夫人的不正當關係卻暴露無遺,因而被公司解僱。以前曾讓家鄉人知道自己如何飛黃騰達的傢夥,事到如今恐怕沒臉回去見鄉親們了。”


    有關弓場的消息到此為止。


    一天,突然傳來關於弓場的消息:他最近曾被警察署拘留過,據說是因擾亂社會治安被扭送警方的。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弓場在新宿的一家酒店喝完酒之後,想把情投意合的酒店女招待領進旅館過夜,遭到旅館的拒絕。他勃然大怒,把旅館的夥計打了,又借酒撒瘋砸碎了正門服務台的玻璃,旅館的人把他扭送到警察署,控告他打人毀物。事情發生在5月26日晚11點鍾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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