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脆,我們去問問石井吧。”


    倆人決定立刻去厚木。去厚木可以從新宿乘火車走小田急線,快車大約45分鍾就能到。


    為了不白跑道,他倆用公用電話與共榮汽車零部件公司取得了聯繫,知道了石井在班兒上。


    這時不是上下班時間,車上較空。當列車過了相模川可以望到一座大山(這山屬於丹澤山的一部分)時,也就到了厚木市街區。


    從厚木市街去共榮汽車零部件公司還要坐10分鍾的汽車。他倆下了火車後,正巧趕上一趟公共汽車。


    汽車離開市區,爬上山丘,走著走著,前麵出現了一片寬闊的工廠區,共榮公司的厚木工場就建在這裏。在這裏大山更加清晰了。


    他們來到傳達室,說要麵見石井。考慮到石井並非嫌疑者,他倆隻說了自己的姓名,而沒對傳達室的人講他們是警視廳的。不一會兒,一個戴著黑套袖的人走了過來。看樣子他是個辦事員,不是工人。石井以詫異的神情望著他倆。剛才他們打電話時,隻問了一下石井在不在,沒和他本人約定見麵。


    “你是石井吧。我是警視廳的山路。”山路說完後,對方一驚。不論誰突然受到警察的來訪,都會出現這種表情。


    “突然打攪你,很抱歉,我們想問你一件事。”為了消除對方的緊張情緒,山路盡可能溫和地說。


    “到底什麽事?”石井仍沒擺脫緊張。他是比村越晚一屆的同學,接理應該隻有二十多歲,可看上去足有三十五六歲。他頭髮蓬亂,臉上也布了不少皺紋,胳膊上套著破舊的套袖,更顯得一副老相。


    “上星期六的夜晚,不,星期天的早上,淩晨2點鍾左右,中台興業的村越到你這兒來過嗎?”’


    “星期六夜裏?啊,來過呀。他半夜2點鍾突然趕來,我是被他叫醒的。”


    “突然來的嗎?村越可說他星期五曾通知你他要在星期六來。”


    “他經常說來又不來,我以為那天又是這樣,就在10點鍾左右躺下了。我不能熬夜。”


    石井沒領他們到別的屋去,就在傳達室說了這些話。山路感到他們已經了解了石井的生活內容。這個在公司管理帳目或別的什麽的職員,一定是過著一種一成不變的刻板生活的人。山路從石井戴著的套袖上想到他可能是那種即使讓他反覆地做枯燥無味的工作,也會忠於職守,像小倉鼠一樣奔忙,而絕對不會自己主動動腦筋去獨闢蹊徑的人。


    “這麽說,村越來的時候,正是你睡得最香的時候啦?”辻插了一句。


    “是的。”


    “在你睡的最熟的時候,他把你叫醒,你怎麽會知道是淩晨2點鍾呢?是村越告訴你的嗎?”


    如果是村越告訴他的,他的證詞就是村越編造的。山路明白了這一提問的重要性,眼睛裏發出光彩。


    “嗯,這個……”石井思索著。他剛想回答,突然納悶兒地皺起眉頭問:“可是,你們為什麽問這些呢?”


    “沒什麽,村越卷進了一宗小案件,如果你能證明那段時間他在你這裏,將對他有很大幫助。”


    “你們是要搞什麽不在作案現場的證明吧?”


    “不,沒那麽嚴重。”辻以輕鬆的語調敷衍著。


    “隻要能幫助村越,我可以證明。那天夜裏,村越是來給我送收音機的。村越一把我叫醒就說:‘你瞧,我給你帶來了你想要的半導體收音機。’他打開了收音機,收到的正好是fm電台播送的淩晨2點的節目。”


    “淩晨2點的節目?”


    “半導體收音機?”山路和辻對看了一下。


    “以前村越說過要送給你半導體收音機嗎?”辻覺得半夜送收音機實在有悖常理。


    “哎,我早就想能有台半導體收音機了。村越說他參加公司的年終聚會,抽籤得到了一台收音機,過些日子拿給我,他自己有一台立體聲收音機,不要這台了。”


    “因而,他就在星期六的深夜特地給你送來了,是不是?”


    “是這樣。”


    “2點鍾開始的節目是什麽?”


    “是關東調頻廣播電台每星期六深夜1點開始的輕音樂節目的第二部分,恩格爾貝魯特·芬培迪肯的獨唱音樂會。”


    “什麽什麽?你再說一遍。”山路的眼睛上下翻動,不解地問。對音樂他隻知道一些歌謠小曲什麽的,那些繞嘴的人名他一無所知。


    “恩格爾貝魯特·芬培迪肯,一位很受人歡迎的有名歌手。”


    年輕的辻知道那位歌唱家的名字,他問:“他的獨唱音樂會是星期六夜裏,啊,不,是星期日早上2點開始嗎?”


    “不,在調頻電台,即便過了零點,也把它算作前一天的節目。”


    “不錯,那麽說那個星期六深夜2點,關東調頻廣播電台確實播送的是恩格爾貝魯特的專題節目。”


    “是的,我很喜歡流行音樂,看報紙往往隻看廣播預告欄。我早想得到一台收音機,正好村越說給我一台,我便等著他的那台,自己另買就沒必要了。因為沒想到村越會在那天晚上拿來,我便照常睡下了。我是從報紙上知道專題節目從淩晨2點開始的。”


    “那麽你所聽到的不會是錄音機錄下來的歌曲吧?”


    “不,這絕對不可能,那台半導體收音機還在我手裏。”石井一口否定。雖然他一副窩囊相,但在說這句話時,表情是嚴肅的。


    “他不會輕易為別人作偽證。”山路和辻同時認識到這一點。他們瞧著汸佛在臉上刻著“認真”二字的石井,覺得村越可能的確不在作案現場。


    “你能不能讓我們看一下那台收音機?”


    “我放在家裏了,不過再有半小時我們就下班,如果你們要去看,在這兒稍等一會兒就行了。”


    “可以,我們等你。”


    30分鍾後,他們來到石井家。從工廠到他家步行要走5分鍾左右。石井的住房是兩居室一套的房間,屬於房產公司。


    進屋後,石井難為情地笑道:“原打算娶媳婦,才買了這套房,可是至今媳婦還不知在哪兒呢。”


    這座房子名義上是房產公司的,實際上是先付押金,以後再分期付款的長期出售住宅。


    屋內家具基本齊備。石井才二十幾歲,便為自己建築了安樂窩。他為人顯得很小氣,連收音機都要別人的就是證明。


    “就是這台。”石井拿來的是s廠製造的普通半導體收音機,沒有錄音裝置。他打開開關,室內頓時響起悠揚的音樂聲。


    “是用這台收音機聽的恩格爾貝魯特的歌曲嗎?”辻刑警仍然不甘心地問。他在想,是不是村越把小型錄音機藏在身上,把錄音機的聲音調成像是收音機的聲音,而實際上是錄音機發出的呢。


    “當然是的,的確是這台收音機發出的聲音,我親眼看見村越按的開關。我沒笨到把別的聲源發出的音響當成收音機的聲音的地步。”石井感到個音樂迷的自尊心受到了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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