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揮去憂愁, 即刻喚管家引領何雲炙與那發現屍首的家奴相見, 那家奴被嚇得瑟瑟發抖,臉色煞白連句整話都說不清,何雲炙一籌莫展的轉向王爺, 抱拳輕視,“六王爺, 在下可否與這位家奴去死者現場檢查片刻?”


    六王爺放下茶杯,不在意的點頭應允, “去吧, 今日就看你的本事了”隨即命令管家,威嚴道,“傳本王的命令, 何捕快在府中可隨意走動徹查, 各房各院管事不得施加阻礙!”


    管家有禮鞠躬,“是, 請王爺放心, 府中所有人必會配合何捕快盡快查處真凶”


    何雲炙倒未想到六王爺如此通情達理,並且話中令有一層含義,意思是說——無論那凶手是下人還是主子,不必留情。他欣然淺笑,興致也來了, “那在下就隨管家前去,在下定會一視同仁秉公處理,盡快完結此案解除六王後顧之憂”


    六王爺會心淺笑, 待何雲炙與管家離開,一名丫鬟即刻上前攙扶,他抬起胖墩墩的肚子,因身材肥胖,他稍微一動就會流汗,邊擦拭汗珠邊向大門方向走去,欲離開正廳時,注意到站在角落裏玩辮子的奈嘉寶。


    “小丫頭,本王藏了個新鮮玩意兒,去不?”


    奈嘉寶抬起頭咧嘴一笑,頓時想到規矩又收起嘴角,但舉止還是不把自己當外人的猛點頭,“嗯啊,我扶您吧——”她乖巧的跑上前,挽在六王爺的胳臂上。


    六王爺見此舉倍感親切,失神了片刻,眸中掠過無限思念,腦中想起早已遠嫁外族聯婚的大女兒,也是唯一置他威嚴而不顧的頑皮丫頭。


    “你為何不怕本王?”


    奈嘉寶疑惑道,“為啥要怕您?你長得多隨和啊,我姐說過,相由心生,所以您肯定是位善良的老爺爺,心寬體胖嘛,嘿嘿——”她誇張的攏起腹前,口無遮攔道,“不過您也太胖了點,看您走路都費勁兒,該減減嘍”


    此話一處,廳堂十幾個家奴無不汗顏,六王爺是出了名的大懶人,誰敢提讓他運動之事就跟誰吹胡子瞪眼。


    六王爺麵有難色的捋捋胡須,生怕他人聽到,小聲對奈嘉寶耳朵嘀咕道,“本王貪吃啊,反正都這把歲數了,不打緊”


    奈嘉寶心領神會的傻傻一笑,迫不及待道,“您不是要帶我去看新鮮玩意兒嗎?現在走嗎?”


    六王爺爽朗一笑,命下人不必跟從,“你可要扶好本王喲!摔倒本王定不饒你”


    奈嘉寶拍拍胸部保證道,“沒問題!我就是力氣大,吼吼——”


    六王爺似乎很久未體會到親情的樂趣,眼睛笑成月牙,在奈嘉寶的攙扶下走到一處戒備森嚴、鐵籠封頂的小花院中。


    奈嘉寶丟下六王爺,驚歎的仰起頭轉了一圈,此院雖不大,但周邊被銅絲連接成的網圍成大籠子,籠子內奇花異草盡收眼底,甚至比花城內的花草還要奇特怪異,有比腦瓜還要大的樹葉,鮮豔耀眼的碩大花瓣,她眼睛不夠用的左顧右盼,一低頭注意到靠邊的小牢籠裏有一隻綠色的大鳥,大鳥美麗的長尾優雅的披灑於地,羽毛反襯在陽穀裏繽紛耀眼,呈現出五彩斑斕的光輝——


    她手舞足蹈的興奮過度,“啊啊啊!鳳凰鳳凰鳳凰!——”居然在這看到神話中的神鳥,她震撼的快抽筋了。


    六王爺似乎很滿意奈嘉寶的瘋狂舉動,坐在搖椅上扇著扇子哈哈大笑,“傻丫頭,那是孔雀”


    奈嘉寶一聽不是鳳凰,半信半疑的向前兩步看清,“孔雀咬人嗎?”


    “不咬人,不過它遠離故土心情不算太好”


    “啊?它鬧脾氣了嗎?”奈嘉寶嘟起嘴蹲下身,雙手托腮注視籠內的孔雀,對孔雀自說自話道,“嗯……看來你心情不太好,一定是想親人,你想出來嗎?籠子太矮不舒服吧?”想到這,她突然站起身看向六王爺,“它說它想出來,您快放孔雀出來透氣——”


    “……”六王爺險些滾下搖椅,“丫頭,別告訴本王你懂鳥語”


    奈嘉寶也不知怎了,總覺得這矮小的籠子很可惡,眼珠一轉,對上孔雀學公雞叫,“咕咕咕咕咕咕……”


    奇怪是,孔雀修長的脖子一扭,居然回應的開來,也發出兩聲尖細洪亮的叫聲。


    六王爺一驚,這是他第一次聽到孔雀的叫聲,外交使者運送孔雀進府時,為保持神秘,隻說這種鳥在發情期會有奇景展現,待母孔雀抵達京城時自會看見。


    王爺迫不及待的坐起身,命令道,“快把孔雀放出來!”


    奈嘉寶歡蹦亂跳的躲開身,家奴即刻放出孔雀,反正有一層大籠子罩蓋,也不怕孔雀飛走。


    孔雀纖細的爪尖試探性的向外走了一步,見無人靠近,仰頭闊步的大膽邁出牢籠,奈嘉寶歡快的像個兔子,在二尺外朝孔雀擠眉弄眼雙臂做出飛翔狀原地轉圈。


    孔雀似乎注視奈嘉寶片刻,驚啼一聲,緩緩轉過身‘唰!’的一下,展起一輪高聳美豔的大尾,呈現出如大羽扇般的一輪圓形羽毛,羽毛五光十色、耀眼無比的迎麵展現,柔和的光線頃刻間幻化成美輪美奐的霓虹。


    奈嘉寶震撼不已的瞪大眼睛,“哇——哇——好美啊——胖爺爺您快看——”


    六王爺此刻身型似乎也不笨拙了,驚訝的從搖椅上彈跳起身,本以為孔雀透亮的綠羽已夠令人讚歎,居然還有如此歎為觀止的絕美一幕,他如孩童般不住鼓掌,“真漂亮真神奇啊,不愧是鳥中之王啊——”


    奈嘉寶跳到東邊,孔雀便展示大尾對向她,她換位置孔雀也跟著轉,不由好奇的眨眨眼,“胖爺爺,它咋總用屁股對著我?是不是想去茅房啊”莫非孔雀以為她是個馬桶?


    六王爺怔了怔,頓時仰天捧腹大笑,“哈哈哈,上茅房,虧你想的出來,它把你當成母孔雀了,哈哈哈——”


    “……”奈嘉寶不樂意的瞪了孔雀大尾巴一眼,她可不想當鳥人!


    對於這意外的收獲與驚喜,六王爺自然心情大好,對奈嘉寶印象也越發好,他寵溺的目光注視在奈嘉寶臉頰上,順順她的發簾,“丫頭,你有空常來陪胖爺爺玩,可否?”


    奈嘉寶對六王爺亦是一見如故的喜歡,咧嘴大笑,“好啊好啊,明日咱們去哪玩?”


    六王爺手捋胡須思量片刻,“明日等早朝結束,咱們去釣魚,如何?”在六王爺的記憶裏,他已有七八年未出遊走動了,每日除了上朝便是在府中賞鳥觀花,總之,都是靜止的消遣。


    想起小溪邊與夥伴們玩耍的情形,奈嘉寶頭如蒜搗,“嗯啊!我可是捕魚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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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想當年本王也是高手喲,明日看誰釣得多……”


    “嗯啊,輸了請吃飯”


    奈嘉寶與六王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相當歡快,無視一幹下人的張目結舌,無視四周把手官兵的目瞪口呆,甚至這一老一少,早已將忙碌在破案中的何雲炙拋在腦後。


    ………………


    何雲炙在柴房中仔細檢查的一遍,因屍首已被掩埋無法進行驗屍,據王府家奴講述,死者為——男性,二十七歲,府中木匠,因工作需要,接觸府中女眷、主子的機會較多,平日裏讒言話多,喜好傳些子虛烏有的家長裏短,但木工手藝精湛,所以一直留在府中做工。


    如此推斷,此木匠口碑不好,人緣極差,或許因口無遮攔、閑言碎語得罪了某人,某人一怒之下將其毒害。


    據說,昨日與往常無樣,當時,木匠手捧隨身紫砂壺對嘴飲茶,在柴房內挑選木料,突然七竅流血暴斃身亡,從他進入柴房到被另一名家奴發現屍體,間隔不到一個時辰。


    有此說來,凶手是可以碰到他隨身用品的人,據了解,木匠壺不離手,做工時便擺在身旁近處以便隨時飲用,而且木匠有喝熱茶的習慣,涼一點都會潑掉重沏,經何雲炙盤問,此茶壺是木匠從老家帶來的,京城從未兜售過此類茶壺,所以排除凶手掉包的可能性。


    木匠有一名學徒工,現年十六,平日亦是這位學徒工為師傅沏茶倒水,但事發當日學徒工並不在府中,也有家奴證實見到學徒工,一早便外出買材料,而且材料鋪的老板也確定在木匠死亡時間見到學徒工,因為是熟客,印象深刻。


    何雲炙邊分析邊摸搓嘴唇,“那學徒工此刻可在府中?”


    “回何捕快的話,在西院打家具呢,您要傳喚他嗎?”家奴一五一十匯報。


    何雲炙完全沉浸在案情中,一揚手默道,“走,直接去見他”


    “是,不過那孩子與他師傅不同,少言寡語,您得耐著性子詢問”


    何雲炙蹙眉點頭,看不出情緒的隨管家向西院走去。


    走進西院,學徒工正在給一扇屏風上漆,學徒工聞到動靜有腳步聲,扭頭看了眼,麵情冷漠的轉過身繼續忙手裏的活,管家剛要喚他過來問話,何雲炙便揚手製止,他站在學徒工身旁注視學徒工手裏的動作,雖隻有十六歲,但上漆手法無拖泥帶水幹淨利落,每一刷均勻到位。


    他觀察了一會兒,斜起嘴角,“看你手藝必得師傅真傳,可你師傅昨日才被害,倒看不出你有絲毫哀傷之情”


    學徒工麵無懼色,頭不抬,冷冷笑起,“他該死,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


    何雲炙緩慢的眨動睫毛,直言不諱道,“因你有不在場證據,所以如此坦然?”


    學徒工放下木刷,不以為然的仰起頭,與何雲炙四目相對,“是,反正人不是我弄死的,我更沒有裝出悲傷的必要”


    語畢,學徒工換起一直細毛筆,沾沾金漆,在屏風上洋洋灑灑的描畫起祝福詩詞。


    何雲炙已得知從這學徒工口中問不出任何實話,索性放棄,臨走前輕描淡寫提點一句,“字寫的不錯,隻是‘心’字寫得有些歪,再練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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