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嘉寶在那屋中待得分不清白天黑夜,屋中昏暗的燭光晝夜不斷的延燒著,她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再也睡不著,火冒三丈的翻起下床,舉起椅子砸向牆麵外帶猛衝上前踹幾腳,牆壁紋絲不動卻落下大片塵土鋪天蓋地揚了她一身,“咳咳!……”奈嘉寶扇開嗆人的灰土,不願放棄的搓搓雙手,卯足力氣又向木門撞去,但她並未注意到門縫虛射入的光線,由於用力夠猛,身體頓時衝出大門連滾帶摔的趴在地上。


    她甩甩臉上的泥巴,齜牙咧嘴的痛苦表情擰成一團,剛一睜開眼便見一雙黑布鞋映入眼底,她不敢抬頭,肝兒一顫縮下肩膀向門內慢慢爬回——


    黑衣人默不作聲,拉住她一雙手腕間的鐵鏈拽起她的身體,她膽怯的緊閉雙眼,來了來了,終於來殺她了!


    “大大大俠,壯士,英雄,神人!我我我沒做啥壞事啊——”


    黑衣人眸中斂笑,不予回應的拽動鐵鏈向屋外走去,奈嘉寶如死狗般被那黑衣人牽動走起,她邊走邊左顧右盼,時刻準備向四處求助,但此刻黑燈瞎火的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她不由眯縫眼偷看那黑衣人的背影,那人似乎走得緩慢艱難,偶爾還會踉蹌幾步貌若快摔倒似的,奈嘉寶見此情形不由自主的捂嘴一笑,這人是不是受傷了啊,怎麽走路比老大爺還慢?機會來嘍!


    她賊眉鼠眼的隨手撿起一塊小石頭,閉起半隻眼對準黑衣人的後腦勺,瞄了瞄,比劃片刻,‘嗖!’的砍了過去,黑衣人頓感疼痛的悶哼一聲,他定住腳步猛然回神,奈嘉寶故作不知發生何事的猛眨眼睛,但那人惱怒的黑眸令她一愣,她情不自禁的靠近黑衣人想仔細觀察,黑衣人警惕性極高的亮出寶劍對向奈嘉寶,奈嘉寶到抽一口涼氣急忙向後退去,沒骨氣的嘿嘿傻笑,“嘿嘿,我不靠近,您想去哪就去哪——”


    黑衣人似乎忍了又忍,依舊不開口,繼續步履蹣跚的緩緩挪步,奈嘉寶順口氣,繼續被拉拽前行,她斜視兩旁屹立的高牆,中間是一條彎曲回旋的狹窄胡同,一陣陰冷涼風吹上脖梗,奈嘉寶不禁連打了幾個哆嗦,心裏越來越沒底,越發感到害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四下無人,這黑衣人究竟要把她帶哪去啊?!莫非要在下個轉彎的路口一刀宰了她不成!?


    黑衣人突然手扶牆停下腳步,微彎著背捂住胸口大口喘氣。


    時不可失失不再來!見黑衣人險些摔倒,奈嘉寶一不做二不休猛然衝上前又踹了一腳,黑衣人頓時吃不住力的單膝跪地,她抄起依靠在牆邊的大掃把便朝那人一頓猛打,口中念念有詞“打死個王八羔子!想殺我奈嘉寶沒那麽容易!”


    黑衣人用手臂抗了幾下,不費吹灰之力便奪過奈嘉寶手中的掃把,他揚起手臂將掃把舉過頭頂,奈嘉寶見武器落入敵手,頓時沒骨氣一抱頭蹲在地上,“大大大俠饒命!——”


    黑衣人遲疑片刻,似乎發出一聲摻雜咳嗽的淺笑聲,他一抬手將掃把扔入高牆內,猛拽了下奈嘉寶手間的鐵鏈,示意她再不動歪心眼必死無疑。


    奈嘉寶心領神會的連連點頭,不情願的站起身順從前行,她隨黑衣人的步伐又拐出幾條亂七八糟的窄胡同,一條豁然的大道展現在眼前,奈嘉寶見曙光又來抱有一線生存希望,不管不顧的推了黑衣人一把,衝著寬敞的道路拚命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有人要殺我!——”


    此話一吼出,道路對麵的大門裏頓時跑出三五個手持刀槍的侍衛,侍衛機警的散開查找,可隻看見一身型瘦小的男子大半夜不睡覺一人在路中間抽風亂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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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三更何人造次?!”


    “我我我造反!”奈嘉寶一著急把造次聽成造反。


    侍衛一聽此話,手中的刀劍明晃晃一亮,齊刷刷的架了她脖子上一圈,“大膽刁民!胡言亂語口出狂言不要腦袋了嗎!?”


    奈嘉寶被刀麵的光亮晃得傻了眼,腿一軟坐在地上,仰天長喊,“你們這些官兵不去抓壞人老跟我過不去幹啥啊!?——”


    其中一位侍衛隨聲音定睛看向奈嘉寶,不由瞪大眼珠抽回劍,“何夫人?你不是逃獄了嗎,咋又自己跑回來了?!”


    奈嘉寶一愣看清來人,這不是被自己連損帶罵過的那個牢房侍衛。


    她目瞪口呆的看向正對大門上的兩個大字——囹圄。那不就是牢房嗎?!


    奈嘉寶後知後覺的四處張望那黑衣人蹤跡,可那人早已在不知不覺中逃了身影,她費解的眨眨眼,這啥意思?把她抓走關起來吃了幾天饅頭又把她送回來了?……逗她玩那!


    她百抓撓心的站起身,不知該如何解釋的拍拍那熟臉侍衛肩膀,“嗯,我太惦記你又回來了”


    侍衛頓時受寵若驚的顫抖下,畢恭畢敬的伸臂一指,如店小二請客人進門般熱情一笑,“何夫人請隨小的裏邊請——”


    “……”奈嘉寶哭笑不得的抽抽眼皮,這位客官,您是打尖還是住店啊?!


    奈嘉寶隨一行侍衛走回那熟悉的牢房,熟臉侍衛隨手鎖上監牢木門,興奮激昂道,“小的正發愁去哪抓您呢,天天溜大街小巷幹著急,未曾想您又大徹大悟的自己回來了,哈哈哈——”


    “……”奈嘉寶忽忽不樂的翻了個白眼,她可沒覺出哪開心,敢情自己跟傻子似的叫人拉來扯去當猴耍,愁眉苦臉默道,“何雲炙這幾日沒找我嗎?”


    侍衛浮誇的歎口氣,“您這幾日不在可出大事了,據小的聽說何公子為找您都急出病了,這會兒還再知縣府裏躺著養病呢,唉……”


    奈嘉寶頓時一驚,不安的站起身,“何雲炙患病了?嚴重不?!”


    “您先別著急,小的也是道聽途說,好似病的不輕”


    “你又說病的不輕還叫我別著急?!快放我出去——”奈嘉寶搖晃得木門吱呀狂響,“我去看看他,你監視我,隻要死不了我乖乖跟你回來——”


    侍衛一臉為難,“這,這小的可做不了主,我此刻正好要去稟告劉知縣您回來的大喜事,小的幫你說說去?”


    “行!辦成了我犒勞你十兩銀子”奈嘉寶現在可是富婆,她在山寨裏贏的銀子足有一百兩。


    侍衛小眼聚光的心花怒發,“中!中!小的這就是去辦,等好吧您!”語畢,官差迫不及待的轉身笨向知縣府,誰還管它此刻是三更五更。


    奈嘉寶原以為何雲炙與那千金大小姐花天酒地玩的爽快,但未想到何雲炙卻被病魔纏身,一想到這,她再也惱不起,坐立不安的原地打轉。


    貪財的侍衛十萬火急的進入知縣府,拉醒睡意混沌的劉知縣稟明奈嘉寶已回牢房的消息,還情緒到位聲淚俱下的訴說了奈嘉寶的思夫之情,請劉知縣務必網開一麵叫他們夫妻小聚片刻,這就是傳說中銀子的魅力!


    劉知縣精神一振,今日女兒才與他提起何雲炙要審案的事,他一直迷惑不解,“何夫人自行回的牢房?”


    “回劉知縣,正是如此,自覺自願且百般樂意!”


    劉知縣手捋胡須沉思片刻,“你先回吧,把人看好。”


    “……”侍衛於心不死的抬起眼皮,“那小的跟你說的事……”


    劉知縣一揚手,不耐煩道,“本縣自會安排”


    “是……”侍衛不敢再提的俯身退下,剛要跨出門檻便見到迎麵走來的劉紫璃,劉紫璃叫住侍衛,“可是何夫人回來了?”


    侍衛眼珠一轉,“是,此刻正在牢房中不安穩的等著”


    “不安穩?她有交代何事嗎?”


    “小的多嘴說露何公子生病一事,何夫人得知此事後焦急萬分心亂如麻,請小的幫忙求個情見上夫君一麵”


    劉紫璃看不出情緒的抿抿唇,“何公子服了藥剛剛睡下,本小姐隨你回牢房交代一聲,免得何夫人過於擔心”


    “……”侍衛心涼到底,唉!這年頭野銀子難掙啊!


    奈嘉寶聽門外有動靜,雙手攀附在木欄上張望,未見人影便開始喊,“官差大哥,我能去見何雲炙了嗎?”


    但出現在眼裏的人卻是劉紫璃,奈嘉寶眼一橫轉身,視而不見的坐回床邊。


    劉紫璃自是看得出她們彼此都不喜歡,她微揚唇故作緩慢開口,“何夫人莫焦慮,何公子這會已經睡下了,等明日紫璃幫您問問可否?”


    奈嘉寶壓住一口怒火,平靜道,“他是我夫君還是你夫君呢?這事不必麻煩你請示吧?”


    劉紫璃一怔,這奈嘉寶口無遮攔話語也太直白了些吧?


    “嗬,何夫人莫忘記,您現在還是本縣牢獄中的階下囚,不是您想如何就可如何的”


    奈嘉寶頓時惱羞成怒跳起身,指向劉紫璃的鼻尖大罵,“別以為自己是千金小姐便可隨心所欲的編排我,我奈嘉寶身正不怕影子斜!說破大天兒我也是被你們這群蠢人冤枉罷了!抓不住真盜賊就想拿我當替罪羊?你們的良心莫非讓狗吃了?”她氣哼哼的仰起頭,本來心裏想著何雲炙的病就夠煩的,這女子還跑來惡心她?膩歪人!——


    “你!”劉紫璃從未遇見如此蠻橫潑辣的女子,更未與人有過口舌之戰,她氣急敗壞卻接不上話,氣得指尖發抖,目光噴火的屹在原地心緒難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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