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去了州府,那裏可不比村子,是處處花錢,不僅租房賃院的不是個小數目,就連吃喝,都得精打細算了來,哪能隻進不出呢?”


    莊二想的沒錯,村中富戶就是在縣城,都得有個營生才能不至於坐吃山空,可他那曉得他這侄女如今身上揣了左二爺買酒方的兩千兩,再加上從前做豆腐生意攢下的銀錢,不說在二李村,就算是在鬆陵鎮,估計也是難得的富婆了。


    “二叔,這便是您多想了。”


    莊可卿笑了笑,“做豆腐費工費力,您也知道我之前琢磨出個水利石磨便是為了省下這磨豆功夫的,以後若是到了州府,這能不能租到帶院的房子是一說,就算真的租到了,便是做那豆腐生意,成日磨豆子都是要累死人的。”


    “另外,阿淩可是廩生,還有官府下發的廩食,二叔實在不必擔心我們的生計,你說對不,阿淩?”


    少女抬頭望了眼身邊的青年,麵上盡是自豪和驕傲,這讓沈淩難得的彎了眉眼,在外人麵前露了一絲溫柔出來。


    “嗯,可兒說的對。”


    莊二和李氏尷尬的坐在一邊,仿佛看見這兩人身邊冒出數不清的粉紅泡泡,直教人不敢正眼去看。


    “而且我若是就這樣走了,村裏和鎮上可就多少人吃不到豆腐這樣便宜又好味的東西了,那多可惜呢。”


    “所以,為了大夥兒,您可也得幫我這個忙了!”


    莊可卿說完,仿佛篤定莊二會答應似的,也不多坐,就站起身來,說要告辭。


    “您可以再考慮考慮,總歸這方子我隻交予您才放心的。”


    少女語畢,又善意的笑了笑,仰頭喝完茶盞裏的茶水,便與沈淩離開了,隻留了莊二同媳婦李氏麵麵相覷。


    這樣獨門的手藝,就這麽交給自己?


    當初娘和三弟是如何眼饞這豆腐方子,莊二不能說是清清楚楚吧,但也隱約有點知曉,直到三弟在婚禮上搞出那檔子醜事,他才算是看了個明白。


    娘和三弟當初阻攔著大侄女同淩哥兒成婚,就是因為打這豆腐方子的主意呢!


    哪裏是真的關心丫頭,為了她好了?


    而自己還傻不愣登的上門他們一起去勸人,現在想起來,簡直臊的他要沒臉見人!


    “二郎,你說這……”


    李氏話說一半,其中未盡之意莊二一清二楚。


    這才分家,大侄女就送來方子,要是讓三房和老太太知曉了,那還不捅破了天去!


    “晴娘,讓我再想想,再想想。”


    莊二以手扶額,也是糾結。


    家中情況如今不好,剛剛與媳婦說的輕鬆,說是可以去作坊找工,可若是同有門手藝想比,與人做工,哪有自己單幹的強了?


    這能做掌櫃,誰還想做夥計?


    實話說,即使是他也根本抵擋不了豆腐方子誘惑。


    男人坐在凳子上,扶額揪發的,好不苦惱。


    而李氏與莊二多年夫妻,感情甚篤,自然也明白他的糾結。


    可有些事情,若是自己不推上一把,恐怕二郎永遠想不清楚,也邁不出那個步子。


    於是她輕輕搬了個板凳在自家男人旁邊坐下,略顯粗糙的手指撫上了對方更為粗糲的大手。


    “二郎,依我看,這豆腐方子,你接了便是。”


    “晴娘?”


    莊二根本沒想到性子綿軟,一向沒什麽自己主意的媳婦竟然在這個時候勸了他接下這燙手山芋。


    東西雖好,可弄不好就要麻煩上身呐。


    而且,對方一個是自己親娘,一個是自己親弟,若到時候他們向自己索要起這方子,這、這倒讓他如何是好?


    “二郎,你可還未想明白。”


    李氏淺淺一笑,眉眼溫和,語氣柔軟,但說出的話卻並不像她的表情那樣柔順平和。


    “你前日是當了村裏大夥的麵同娘說了那話的。”


    莊二一愣。


    確實,當日娘一味謾罵指責於他,自己一時衝動,說出了那樣決絕的話來,都是被村民瞧個清楚的。


    雖然事後不免後悔,可以娘的氣性,必也咽不下這口氣,丟不起這人,當是不會再認他這個兒子了。


    眼見男人表情有些鬆動,李氏微微一歎。


    “二郎,你可得想了清楚,你不光隻有一個娘,你可還有我和保兒。”


    莊二一聽這話,頓時滿臉羞愧。


    他剛剛還在考慮這要不要哪日尋了娘去賠禮道歉呢,這倒是媳婦提醒了自己。


    不過想想也確實如此,這些年,他作為家中的主要勞力,費心費力的伺候田地,農閑時要麽尋了活幹,要麽上山砍柴撿枝存了冬日來賣,為的就是多積攢些銀錢。


    可到如今,保兒都是十五的年紀了,娘卻是一點為他相看媳婦的話都沒提過,反倒是總去了三弟家裏,今日送筐蛋,明日帶塊肉的,私底下也不知貼補了多少。


    而他那三弟,莊二想到更是搖頭。


    地裏活計不上心,那十幾畝水田送到他手裏,怕也是要被糟蹋,隻盼著爹還能有些力氣,整治一二吧。


    “二郎,侄女一片好心,你該明白才是。”


    李氏雖是莊二媳婦,此時卻是如局外人一般冷靜。


    她明白,自家男人要是抓不住這次機會,家裏以後日子定是一日不如一日,若是到時出了些什麽意外,想求了娘和三房幫忙,怕也是隻能得個同大嫂當初一般的下場。


    她不想讓自己也變成那樣。


    求人不如求己。


    莊二已經非常動搖了。


    “可是,這豆腐生意可不是小打小鬧的,你知道侄女如今做到什麽地步了嗎?”


    “二郎是擔心自己做不好?”


    李氏微笑一記,站起身來,拍了拍莊二的肩。


    “大房侄女一人都能支棱起來,你可還有我和保兒呢。”


    李氏說完話,便也不繼續呆在堂屋,而是留了男人一人,隻讓他細細琢磨去。


    不若,這就應下?


    莊二幾乎是被說服了,隻心中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躊躇。


    就在此時,門外遠遠傳來一聲呼喊,接著院門猛的大開,一個麥色皮膚的小子從外麵躥了進來。


    “爹!”


    少年進了門來,就同隻小狗一般圍著他轉悠。


    “保兒,今兒個怎的這麽高興?”


    “爹!你可不知,五福記的掌櫃剛來了,說要在咱村辦學堂!”


    “啥?!”


    莊二一下站起來,倒將莊保年嚇了一跳。


    “辦學堂?”


    “那還有假了,人剛剛從村長家出來,現在往可兒姐家去了。”


    少年一雙棕色眼睛,笑起來滿口白牙閃的人眼花。


    “那、那村長、不,五福記掌櫃還說啥了?”


    莊二問的一句急過一句,一下子將人問住了。


    少年撓了撓頭,什麽也沒答的出來,但還是眯了個眼同自家老爹求道:“爹,我也想去學堂讀書,你看成不?”


    莊二不禁失笑,“你都十五歲要說親的年紀了,還讀什麽書,早過了時候了。”


    誰想莊保年當即吱哇亂叫起來,“啥呀?我不說親,我想讀書!”


    莊二隻以為兒子隻是一時興起,卻是不想他這回執拗了很。


    也不知是被什麽刺激了,往日隻知下河摸魚,上樹抓鳥的孩子,一口咬定了要去讀書,還說這學堂不論多大的人都收,一年束脩隻需五百文,簡直就同免費一般。


    莊二聽了一愣一愣的。


    村裏若是真的辦學堂,那倒真是好事,但是難道真的像兒子這麽說的,誰都能去嗎?


    一年五百文,也真不是什麽拿不出手的。


    剛剛還在為豆腐方子的事情煩惱著,莊二現下卻是開始考慮要不要讓保兒去讀書了。


    讀書好啊,讀了書認了字,明了理,那就不一樣了,一輩子總不會同自己這樣庸庸碌碌,還為了升鬥米糧的事操心。


    “保兒,你說五福記的掌櫃去大侄女家了?”


    “嗯!我親眼瞧見的,人掌櫃那馬車氣派的不行,要不是急了回來同您說這事,我怎麽的也得跟了上去瞧瞧。”


    莊保年信誓旦旦,胸口拍了啪啪響。


    “那便好,走,你同我一起,咱就去一趟,看看到底如何。”


    說罷,莊二起身就走,他也正有些問題想問了大侄女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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