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災女王”高希納姆!


    祂是古神精靈王蘇尼亞索列姆的王後,一位古老的天使。


    “天災之書”就是祂的所有物。


    自“遠古太陽神”回收權柄結束混亂的黑暗紀元,祂艱難逃過“風暴之主”的獵殺,付出巨大代價以一種足夠隱秘的方式存活至今。


    克萊恩來到這裏就是為了祂。


    站在宮殿門口,除去黃褐色羊皮書籍模樣的“天災之書”,他在一地廢墟裏還發現了其他看起來有些價值的物品:


    碎成三塊的彎月型精美燈盞;


    遍布裂紋的粉藍色海螺;


    白玉材質斷成兩截的短笛狀樂器;


    一隻暗淡沒有絲毫光澤的寶石手環。


    這幾件保存相對完整的物品還殘留著少許靈性,它們的層次沒能抵抗時光侵蝕,已經無法稱為神奇物品,僅能剝離靈性材料再利用。


    除了這些,房間裏就隻剩牆上的壁畫相對保持著完整。


    看到克萊恩站在門口不進去,羅伯特癟了癟嘴,調整腰間暗扣上有些鬆動的“血牙”走進房間裏。


    沒有直接去“天災之書”麵前,而是越過它繼續往前走,在一幅記錄古神混戰的壁畫前止步。


    這幅壁畫被三道猙獰裂紋分割成數份。


    升起太陽的白天與撕開黑夜的紅月扭曲融合,降下天火的隕星砸向風暴與雷霆,巨人投出貫穿不死鳥身軀的長槍,然後被巨龍們偷襲分食,破開凶暴海嘯的血海裏伸出一隻汙穢利爪,火山噴發形成的熔岩暴雨正在清洗大地,從地底湧出的黑潮想要席卷所有。


    比起真實的曆史記載,這更像一幅經過藝術加工的超現實繪畫。


    羅伯特沒有從這幅壁畫上感受到危險,那雙散開瞳仁的蒼白眼眸沒有發現什麽異常。


    在從狂暴海浪中升起的太陽上觀察了好一會兒,他用腳在麵前輕輕撥開一塊空地,變魔術般拿出一管裝在玻璃管裏的鮮血,拔去瓶塞,將鮮血緩緩傾倒在地上。


    這是精靈的鮮血。


    來自一位迷霧城的普通居民,花費3200貢獻購得,已經消除與原主人的神秘學關聯。


    傾倒鮮血的過程中,他輕聲說道:


    “我們已經多次來到這裏,經曆16次死亡,53次帶走‘天災之書’,還有8次根本無法進入這裏,沒有任何一次得到您的回應。


    “再過一段時間,會有一隊追尋失落曆史的探秘者來到這裏帶走‘天災之書’,接著失控瘋狂引起風暴教會的注意被處理掉,間接造成‘海神’卡維圖瓦的死亡。


    “這一次,我們不會帶走‘天災之書’,現在不會,將來也不會。


    “這樣,您依舊選擇沉默嗎?”


    這些話大部分是謊言。


    在不曾發生的那些未來裏,他隻來過這處精靈遺跡兩次。


    一次死亡,一次被無視。


    死亡是因為要把“天災之書”獻祭到“源堡”上,沒能及時逃走,被卡維圖瓦的信徒堵在海裏;被無視是他根據之後沒使用過這件物品的情況猜的,畢竟用“命運繩結”窺視未來看不見“源堡”內部發生的事情。


    羅伯特說出的結果,是基於這兩種未來進行的推演,內容相對誇張,目的還是為了完成溝通。


    至於目的?


    他要主動招募一位幫手。


    嗯,幫手。


    之前都是別人費盡心思來到他身邊,有的是旁觀看戲,有的是提前投資,還有的是養豬待宰,不管是哪種情況都過於被動。


    既然知道自己有什麽,知道對方想要什麽,也做足了準備,他當然想掌控主動權。


    滴答,滴答……


    話說到這裏,玻璃瓶裏隻剩下最後一點鮮血,它們帶著對玻璃瓶的眷戀與不舍滴落,融入形成一個正圓的血泊裏,沒有濺起半點血花。


    外形如同一輪微縮血月,安靜如同一塊無痕水晶。


    足足5分鍾過去都沒有任何變化。


    沒有意外這種沉默,站在門口的克萊恩隨手擲出一枚弗薩克帝國的金霍恩金幣,羅伯特頭都沒回,他抬起手剛好就用手指夾住飛來的金幣,像是金幣主動來到他手中一樣。


    羅伯特笑著讓金幣在指間翻轉,沒有再開口。


    他的麵子並沒有那麽大。


    剛開口那會兒沒有被殺已經算是順利。


    在有洛蒂密偶陪同的情況下,不管高希納姆現在是什麽狀態都不會直接動手,他身上疊加了太多神秘側遮蔽,就連威爾·昂賽汀都得花些時間才能發現是他。


    這枚金幣是沾染“源堡”氣息的物品,能直接證明他的身份。


    靠近他身邊的高位存在,基本都是因為這件超越神靈位格的東西,或許在動機和目的上有細微差別,但這個前提不會改變。


    其實在克萊恩拿出這枚金幣時,羅伯特麵前的小號血泊就產生了一圈漣漪。


    羅伯特準確捕捉到這個細節,他不再翻轉那枚金幣,恭敬行了個撫胸禮,後退一步,像是讓開道路般,安靜等待後續的變化。


    血泊經過一段時間的平靜後再次產生一圈漣漪。


    10秒,20秒……直到過去1分鍾,血泊才再次發生變化。


    連續蕩開三道漣漪,又經過一個呼吸的停頓,血泊探出一條血線流向“天災之書”,它在地麵遊走,在器物碎片上攀爬,最後進入那本黃褐色羊皮書籍中。


    當所有精靈血液都被“天災之書”吸收,它自動翻開書頁,在停止翻頁的時候,幾個精靈語單詞已經變得血紅。


    仿佛從書頁裏滲出的鮮血依附在幾個單詞上。


    走過來的羅伯特剛好看見這一幕。


    “你”,“要”,“什麽”。


    看到分兩行組合的完整話語,羅伯特沒什麽猶豫的輕聲說道:


    “我們要‘海神’權柄。”


    聽到這個回複,“天災之書”幾個精靈語單詞上的血紅消失,先是一個“我”被鮮血充滿,接著“天災之書”再次翻頁,依次出現“創造”,“神跡”,“神靈”,“降下”,“雷霆”和“末日”六個單詞。


    還好,克萊恩提前學習了精靈語,聽和說的生澀沒怎麽影響他辨認這些單詞。


    這句話連起來可以有三種解釋:


    第一,祂不能隨意出手,否則會引來“風暴之主”的注意,繼而遭遇神罰;


    第二,表明祂是一位天使,克萊恩拿出的籌碼還不夠,也可以說是現在的他還不夠格;


    第三,祂現在的狀態很特殊,缺少關鍵媒介情況下,對現實的幹涉有限。


    三種解釋對應三種不同的態度。


    不管是哪一種都不影響祂願意和克萊恩繼續談的想法,明白這層意思,羅伯特將手裏的金幣放在“天災之書”書頁上,說道:


    “並不需要您額外做些什麽,我主有足夠的時間,我想,您也有足夠的時間。”


    當羅伯特放下金幣,“天災之書”上的血色文字全部隱去,好一會兒才重新翻動,那枚金幣就像被鑲嵌在書頁裏,跟隨著書頁一起翻動,新的精靈語單詞接連出現。


    “我”,“離開”,“偽神”,“末日”。


    這四個單詞定下了後續。


    高希納姆要他帶走“天災之書”,為此願意在他獲取“海神”權柄時提供一定幫助。


    看過那麽多種未來,他當然知道帶走“天災之書”會發生什麽,先是這處精靈遺跡崩潰,再是卡維圖瓦的生命走向終結。


    算是可有可無的條件。


    說好聽些是考驗,根據他後續的表演決定投入多少,說難聽些,就是臨時找個工具人帶“天災之書”躲開風暴教會。


    思路拐到這,克萊恩心裏特別想分享一下第五紀的風潮,也就是舉報這件事。


    索性想法隻是想法。


    他也是真的不需要高希納姆額外做什麽。


    “看起來,您的狀態比我們想象的更好,帶走‘天災之書’也不是不行,那外麵兩位半神的遺骸,我們就拿走了。”


    羅伯特的口吻是說明而不是詢問。


    這句話說的有些不客氣,但“天災之書”正常給出了回應,幾次翻頁,七個血色單詞組成了一句話。


    “尋找”,“宮殿”,“冠冕”,“酒杯”,“戒指”,“降下”,“雷霆”。


    點出這七個單詞,鮮血就隱入黃褐色羊皮紙頁裏,“天災之書”開始緩緩合攏。


    在這個過程中,“天災之書”的封麵滲出了暗紅鮮血,覆蓋用精靈語書寫的“天災之書”這行單詞,再次隱沒時,封麵上就隻剩“天災”這個單詞。


    特地點出幾件特殊物品,也就意味著答應了羅伯特的要求。


    真實想法未知,情緒也未知。


    不知道為什麽,在看到“天災之書”呈現的那幾件物品時,羅伯特的神色有些古怪。


    既視感稍微有點強。


    他好像猜到了高希納姆是用什麽辦法存活到現在,心底的一句吐槽已經衝到嘴邊又被他強行咽了回去。


    “這不是伏地魔的魂器嗎?


    “筆記本,冠冕,酒杯,戒指,不知道是不是還藏著三件,多半是有的,如果不是防備,那就是挖坑了。


    “唉,主動送上門果然沒牌麵。”


    雖然心裏在嘀咕,但他沒有深究自己的猜測對不對,從“天災之書”重新合攏,宮殿裏的裂紋就開始擴張。


    這處精靈遺跡的崩潰已經進入倒計時,沒有印象中那麽快,應該是高希納姆施加了影響。


    這邊的變化直接影響著卡維圖瓦的狀態。


    留給他的時間不會太多。


    克萊恩沒有徹底把這座宮殿搜刮一遍的想法,這種事情他已經做過,基於精靈遺跡本身的危險,以及來自卡維圖瓦的危險,這裏並沒有值得他冒險的東西。


    走進房間裏,從羅伯特手中拿回“蠕動的饑餓”,再把“天災之書”收進“不可見指環”,他就準備離開這裏。


    “不可見指環”是迷霧城空間裝備中的珍品,昂貴有昂貴的道理,它綁定的靈界空間有加持“守密”和“封印”,可以用來存放一些危險相對可控的封印物。


    “天災之書”就屬於這一類。


    高希納姆是“水手”途徑的天使,這條超凡途徑並不具備靈界相關的權能,就算是祂狀態完好的時候,想要離開封閉的靈界空間也隻能暴力摧毀,很難影響到現實中的克萊恩。


    最多損失掉綁定空間,花費一筆費用修複就行。


    現在反而是“蠕動的饑餓”比較麻煩。


    經過阿茲克先生的封印,它平時不會饑餓,隻是每次使用都需要吞噬一個人類的血肉和靈魂,否則它會吞噬使用者。


    這是強大的代價。


    通過在“源堡”中進行“友好協商”,這個副作用並不會立刻觸發,它會盡可能多忍耐一會兒,甚至會在難以忍受時主動給克萊恩發出提醒。


    這會兒需要先給它找個幸運海盜,免得後麵出現意外。


    就在他要使用“傳送術”離開時,像是突然想起什麽般,他轉過頭看向羅伯特身上的外套,問道:


    “戰利品處理好了嗎?”


    這是在問他們之前商量的半神遺骸。


    “嗯,已經拿走了。”


    答案仍是直接出現在他們腦海。


    簡單而直接。


    明明之前還說需要怎麽怎麽操作,有多麽困難,沒想到無聲無息就已經搞定了,羅伯特輕笑一聲,像是開玩笑般說道:


    “嘿,或許您可以把這座精靈遺跡裏的所有收獲都拿走,同樣可以分你一半,嗯,七成也不錯。”


    “好的,好了。”


    “……”


    當腦海響起的這句簡單話語時,克萊恩直接沉默了下來,他不確定“好了”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個意思。


    他是真的什麽都沒感覺到。


    但下意識偏移視線,他發現之前散落在地上的破損神奇物品不見了,不隻是相對完整的燈盞,海螺,短笛和手環,連不那麽完整,回收做靈性材料都勉強的碎片也全部不見了。


    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


    ……


    半個小時前,羅斯德群島以及周邊海域。


    驟然降臨的黑夜替換白天,厚重的層疊雷雲遮蔽太陽,越發狂暴的風暴攪亂大海,似乎隨時要掀起末日般的海嘯。


    一切都在醞釀之中。


    “慷慨之城”拜亞姆的海浪教堂祈禱廳裏,一位外表年齡大約四十左右,臉龐線條堅硬深刻,身材高大魁梧,肌肉塊壘分明,撐起寬鬆風暴教士袍的中年男性雙目綻放雷霆,呼吸間風聲鼓蕩,深藍色的頭發就像一條條長蛇,一根根觸手隨風飄揚。


    他是風暴教會羅斯德海域的大主教,羅斯德群島超凡世界的真正統治者,“海王”亞恩·考特曼!


    他的憤怒正在積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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