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死和尚,倒也真是該死。”


    江陵剛要扭身走人,未幸這背後剛巧又來兩個捕快。


    被前邊捕快一喊,後者響應,當場就攔住了去路。


    “跑什麽?”捕快態度凶惡。


    “沒想跑,隻是想尋些吃食。”


    “少囉嗦,跟我過來。”捕快抓住他的袖子,就連拉帶扯,將他揪到那囚車邊上。


    “這和尚說你知道今早這事是誰幹的?”捕快嚴厲問道。


    江陵一臉無辜:“官爺明鑒,我並不認得這和尚,更不知今早發生了何事。”


    “你在跟我裝傻?”捕快臉色一黑。


    “不瞞官爺,我說的句句屬實,我昨晚住【梧桐客棧】,才出店門,那店老板可為我作證。我實在不知這到底發生了何事。”


    捕快見他年紀不大,那一臉真切也不似作偽,便努嘴讓一同伴去梧桐客棧驗一驗。


    左右客棧離這不遠,隻跑去須臾,那捕快又折身而反。


    他點頭道:“沒錯,那老板說了一個帶著黃狗的小子,昨晚是住他那,才剛出店門。”


    經這一說,江陵的嫌疑頓時清了。


    幾個捕快惱火的拿起樸刀就往和尚頭上悶了幾下。


    “你這禿驢,耍我?是想找死是吧?”


    和尚滿臉委屈:“官爺,貧僧昨晚也是整夜在縣衙做法,未曾出來。你們卻為何要捉貧僧出氣?”


    “乃乃的,個個都說昨晚乃是一光頭和尚滿城在貼告示,你還敢不認?就算不是你,也是你的同夥。”


    “這……如何能判定就是貧僧同夥?”


    “都是光頭和尚,還要判定什麽?定是一個寺廟出家的師兄弟,識相的,就趕緊叫你那些禿驢師兄弟出來認罪,要不然,有你好受的。”


    “……”


    和尚苦著臉,頭上被樸刀悶了好幾下,居然毫不見紅腫,可見也是皮糙肉厚。


    “小施主,何必如此?貧僧可未曾得罪,何至於如此暗害貧僧?”


    和尚無奈之餘朝江陵看了眼,歎道。


    江陵也自言道:“你這和尚瘋言瘋語,怎又是我在暗害你?”


    “雖不知你用了何手段,但貧僧知道,定與你相關。你這一招,卻是將貧僧害慘了。阿彌陀佛!”


    和尚有此懷疑,也不難理解。


    他早知刺傷縣丞的女鬼跟江陵有莫大關係,既然那女鬼是衝縣丞而來的,而今早這滿城的告示也是衝縣丞而來的。


    隻憑目的相同這一點,足能去聯想其中關係。


    也不等江陵再言,捕快們已經趕著囚車往前去了。


    江陵正要邁步,忽聽那和尚的聲音再次傳來:“道友,你難道真想看到貧僧飽受苦肉之苦耶?”


    和尚關在囚車裏,背對著江陵,分明沒有見開口,可聲音卻清晰地傳入了他的耳裏。


    傳音入秘?


    所謂傳音入秘,無非是以精神在暗中交流。


    一般人精神力弱,達不到這般境界。


    隻有特殊人士,有超人的精神力,方可這般跨越空間屏障,實現暗中的語言交流。


    江陵雖知其原理,卻還未嚐試。


    此時他也集中自己的精神力,將傳達方鎖定為和尚,然後心念一句:“你這話從何說起?”


    對方都不叫施主而叫道友了,那他自也不必再裝。


    明人麵前不說暗話。


    “道友定知那聶扒皮脾性,此事若無果,他下台之前,必會扒掉貧僧這張皮。還請道友大發慈悲,放貧僧一馬,善哉善哉。”


    興許江陵的傳話真的過去了,才說完,和尚就回了一句過來。


    “本就非我所為,我又如何放你一馬?”


    “那便請道友救貧僧一次,可也?”


    “我又不是出家人,可不需要濟世救人。況且你之前還那麽熱心去幫助聶扒皮,如今倒是擔心他要扒你的皮,這豈非好笑?”


    “貧僧隻是不願見到殺孽而已,非是存心救他。而且那天晚上,貧僧也放走了那位姑娘。”


    這倒是不假,那天晚上他若是不收手,聶倩就要死在他的金剛咒下了。


    “那就做一筆交易如何?”


    “交易?”


    “你若答應助我斬河神,我便助你脫離牢獄,如何?”


    “和尚不殺生,阿彌陀佛。”


    “那你就等著被扒皮吧。”江陵邁步離開。


    “道友當真如此狠心?”


    江陵不答。


    “貧僧若死,道友必擔因果,何必,何必!”


    江陵仍不答。


    須臾……


    “罷了罷了,貧僧應你便是。”


    江陵回頭,遠遠瞧去,隱約是瞧見那顆光頭又被樸刀給悶了幾下。


    “你話可當真?”


    “和尚不打誑語,說一是一。那河神連年害人不少,如若除它,也算行善。”


    “好,你且等著。”


    說完話,江陵心情漸好。


    回東城,待至夜晚,他於客棧裏畫一河童前去府衙。


    未幾,府衙驚叫連連,一眾官員嚇得肝膽欲裂。


    婢子丫鬟嚇昏不少,縣令更是嚇得褲襠漏出了熱流。


    也終有人想起,前日那和尚手段不差,能壓鬼神,或許也能壓這邪怪。


    於是縣令親下令,從牢獄調出和尚來。


    然,和尚剛放出來,那河童便於府衙後院隱沒而不見。


    眾官員杯弓蛇影,聚成一團。


    和尚開壇做法,也總算給他們些許底氣。


    至天明時,眾人才敢睡去。


    縣令見和尚辛勞一晚,也不忍關他,為他作保,讓聶扒皮莫要為難。


    聶扒皮雖有不願,可縣令麵子不好不給。


    如此這般,和尚到底是獲了自由。


    第三日,知府忽至,攜二百府兵,雄赳氣昂入臨舟。


    剛進縣城,便讓府兵扣了聶扒皮。


    這事來的比江陵預想要早,而且也未想過,竟是此地知府親來。


    許是不想事情鬧大,失了地方顏麵。


    自己親自出手,好過其他官員參奏。


    隻當天,聶扒皮全家被抓,要押解上京交於刑部。


    當他全家被關在囚車押走之時,臨舟百姓歡欣鼓舞,更有甚者還敲起鑼鼓相送。


    江陵於城門口目送,和尚苦著臉也愣立在旁。


    “是好官還是狗官,百姓的反應最不會騙人。”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大師也該兌現承諾了吧?”江陵笑道。


    和尚仰天一歎:“既言之,自行之。道友若真要斬那河神,貧僧自當相助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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