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荷的眸子平時是水藍色的,而當她盯著人看的時候,會變成幽藍色。


    她是全重明界最擅長看穿人心的人。


    這是陳青玄在五百年前就預言的一件事,如今的確成真了。


    因為她有那雙特殊的眸子。


    沒有人說得清那雙眸子叫什麽名字,具體有怎樣的作用,但隻要和洛青荷對視過的人,都會發自內心地覺得這雙眸子很不一般。


    而洛青荷也從小就展現出極其強大的天賦,可以單憑一雙眼睛看穿很多很多東西。


    看穿修為,看穿功法招式的門道都不足道也,最可怕的是,她能看穿人心。


    父母意外失蹤後,家族裏的長輩想要挖走她的眼睛給自己的孩子用,就被她一眼看穿。


    她拚命逃跑,最後在陳青玄的腳邊力竭昏倒。


    洛青荷看不透陳青玄的內心,但她覺得陳青玄是個好人。


    陳青玄隨手解決追殺者,帶著洛青荷去見了他的其他弟子。


    這些同齡人相處得不錯,但陳青玄一直沒有提出要收徒,洛青荷也沒有說出要拜師。


    雖然其他弟子們不止一次提議,但陳青玄一直沒有回應,洛青荷從不說什麽,隻是偷偷地看著陳青玄的側臉。


    於是洛青荷就這樣跟著陳青玄,雖然無名無分,但也悠然快樂。


    後來有一天,洛家家主大張旗鼓地來到陳青玄麵前,說洛青荷的母親回歸,托他把洛青荷接回去。


    陳青玄按住所有弟子,讓洛青荷自己作出選擇。


    洛青荷自然知道自己的大伯心懷鬼胎,但她畢竟還小,無法看穿洛家家主內心所有的想法。


    所以她不確定,自己的母親是否真的回歸。


    便在猶豫時,洛青荷的母親從洛家家主身後的轎子裏走了出來。


    母親低眉順眼地站在洛家主身後,沒有說任何話。


    洛青荷看看母親,又回頭看看陳青玄。


    陳青玄沒有說任何話,但在他麵前,沒有人能夠把洛青荷搶走。


    洛家家主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回頭對洛青荷的母親嗬斥道:“你難道不想要你的孩子了?!”


    洛青荷的母親抹了抹眼淚,走到洛家的人群前麵,衝洛青荷伸出雙臂。


    隻差一點,洛青荷就要控製不住撲進母親的懷抱。


    但就在她挪動步子的時候,母親突然後退了幾步,回到了洛家家主身邊。


    洛青荷遲疑了,而洛家主眉頭一皺,想要開口訓斥。


    便在這時,洛青荷母親全身釋放出耀眼的光芒。


    自爆。


    爆炸之後,洛家人群中有所傷亡,但最強者洛家主隻是流了一點血。


    他惱羞成怒當場翻臉,想要直接出手搶奪洛青荷。


    陳青玄突然出現在洛青荷身前。


    他無視了暴怒的洛家主,轉頭看向呆若木雞的洛青荷。


    “我可以幫你,但你要答應我一件事。”


    洛青荷閉上眼睛:“好。”


    陳青玄滅了洛家,而他讓洛青荷答應他的事情是,拜他為師。


    事後他們曾經聊過,洛青荷說她看不穿陳青玄的內心,而陳青玄說,他看出來洛青荷的心裏還有牽掛。


    但他的弟子,都是孑然一身了無牽掛的人。


    在那天之後,洛青荷才算是心無旁騖地加入了陳青玄門下。


    如今的洛青荷,沒有比當年高多少,甚至模樣都沒有很大的變化。


    但這一次,是她站在了陳青玄的身前。


    當然,和上次不同的是,這次對麵並不是敵人。


    洛青荷光著腳丫站在空中,和柳憶萌的嚴肅不同,她眉眼含笑,仿佛遇到了什麽喜事。


    “師姐,”洛青荷開口說道,“我剛剛已經確認過不下十遍了,這個人和魔族沒有什麽關係,隻是他接觸過某些魔族的法寶,所以才沾染了魔氣。”


    “而那個死去的小輩身上,卻是實實在在有修煉魔族功法的痕跡……所以依我看,這隻是一場手法拙劣的構陷罷了。”


    “那這個人的真實身份呢?”


    柳憶萌的聲音自柳樹中傳來,柔和的同時,卻又帶著一抹無可置疑的威嚴。


    陳青玄時隔五百年再次聽到二弟子的聲音,嘴角下意識地揚起一個弧度。


    但這個細節被洛青荷注意到,卻讓她的眸子裏閃過一絲不滿。


    “這個人的真實身份還有待確認,”洛青荷眨了眨眼睛,繼續說道,“但是可以確認的是,他的確和咱們的師父有一些淵源。”


    不等柳憶萌再提問,洛青荷補充道:“師姐,我知道你想問什麽,為什麽他和師父有淵源,卻拿不出像樣的證據來證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對不對?”


    “但是咱們師父你是了解的,他做事太馬虎大意了,這世間沒有什麽事情是他忘不掉的,所以他可能隻記得讓他捎個消息,而忘了給這個人證明身份的東西也說不定。”


    聽到這話,柳憶萌還沒做出反應,陳青玄先是老臉一紅。


    這小妮子,好像話裏有話呀。


    “青荷,你確認你的結論沒有問題嗎?”


    柳憶萌的聲音響起,語氣裏帶著些質問的意味。


    陳青玄還記得,老大老二的威嚴在很早之前就已經形成,每當柳憶萌用質問的語氣說話,哪怕最調皮最貪玩的洛青荷,也會很快服軟,老老實實地倒豆子般說出實話。


    到了今天,洛青荷在柳憶萌麵前說話,底氣倒是足了很多。


    當然,嚴格來說,她也沒有說任何謊。


    隻是沒有把所有的實話說出來。


    “師姐,我確定沒有任何問題。”


    洛青荷自信地說道:“這個人,和魔族沒有任何關係,而且他的真實境界……隻是金丹初期罷了,相信你也看得出來。”


    “至於他曾經幫助小雪兒破鏡,這也不難理解,凡人之中流行著一句俗話:‘沒吃過豬肉,難道還沒見過豬跑嗎’?陳凡和師父有淵源,自然受過耳濡目染,哪怕隻是有樣學樣說幾句,也足以讓小雪兒從中得到啟發,師姐你覺得呢?”


    這話一出,木雪楊陷入了沉思。


    “所以,之前的指點……隻是巧合麽……”


    可是從陳凡從容的神態,篤定的語氣中,絲毫看不出半點碰巧的感覺。


    當時的她,就深深地覺得自己被陳凡看穿,於是才被震住。


    如果不是柳憶萌送來的消息,她可能就真的帶著陳凡去天靈殿了……


    “木仙子,”陳青玄突然開口說道,“我之前能夠看穿你的困境,的確隻是碰運氣而已,因為柳仙尊的師父陳青玄前輩曾經跟我說過,很多化神期強者,都有著同樣的困擾。”


    既然洛青荷這麽說,那他就就坡下驢吧。


    不管是否牽強,先有個合理的解釋,把自己的身份合理化再說。


    “師姐,”洛青荷滿意地點點頭,然後遙遙地與隱藏起來的柳憶萌對視,“現在你還有什麽疑問麽?”


    “既然如此,”柳憶萌說道,“那就把陳凡帶到天靈殿吧。”


    “師姐,還有一件事。”


    洛青荷說道:“既然這陳凡可以確認不是魔族,也並不存在勾結魔族的嫌疑,同時也沒有在重明界為非作歹,那我們就沒有強製他去天靈殿的權力,這可是大師姐親自定下的規矩。”


    “所以,要不要去天靈殿,應該由他自己來選擇。”


    洛青荷說著,轉身看向陳青玄,微笑著說道:“陳凡,我看你天賦過人,不如拜入我心瀾仙尊門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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